第43章 直觉
陆醒醒这次搬过来, 发现她之前住过的房间一直保持她住时候的样子。
陆云深依然住在另外那个房间。
拍戏进度很赶，她每天早出晚归, 次次回来都恨不得妆也不卸、澡也不洗，直接倒床睡觉。她和陆云深仍如之前住在一起那样各忙各的。
偶像剧拍起来相对轻松, 可惜拿到剧本时间太赶，陆醒醒不得不抽着空背台词。化妆的时候背、等拍戏的时候背、来回在车上要是不难受也会尽量背一点。
虽然封浩辰之前表现得低姿态, 但她心里很明白, 不过利字当头而已。下次遇到别的事，倘若触及到封浩辰的利益，他照样翻脸不认人。
这个人从来都不好相与。
陆醒醒不认为封浩辰会因为这次的事变得好说话。
只是既然已经接下这部戏，无论因为什么才接的她都不准备敷衍。比起看在谁的面子上、谁的份上或者其他缘由, 更多是希望对得起自己每一部作品。
让田西以及公司去谈条件的时候, 陆醒醒提出不少要求。
总之她表明自己不拍吻戏——如果必须要拍，希望导演能直接找替身或者借位。
其实有点不像话。
三十集的偶像剧，不看剧本也知道，怎么可能没有吻戏？
陆醒醒也不是不能拍这类戏。
关键在于和她拍对手戏的人是谁——如果这个人是韩煦, 则必然不行。
稍显苛刻的要求，敬腾没怎么反驳就答应下来了。
彼时, 她觉得这事答应得太爽快, 后来才晓得里头有别的蹊跷。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大多有些迷信。
隐晦的有关于明星养小鬼的传闻，明处有影视剧开机烧香拜神之类的仪式。
陆醒醒当初试镜徐森的电影没有过, 转演这部小片子, 眼看票房平平, 却遇到那种转机……这电影净利润可观, 圈子里有人迷信的认为她有福气……
从田西口中听到这种说法，陆醒醒无言以对。
她要真有那种运道就好了。
陆醒醒进组之后，由她接替那位当红小花担任女主演的消息才正式传开。封绮罗得知消息，默默给她发信息说自己羡慕嫉妒，她用不会拍吻戏的内幕成功安抚。
进入九月，紧赶慢赶一个多月时间，拍戏的进度逐渐缓下来，陆醒醒也变得轻松一点。学校已经开学，她请了一个月假，十月份基本上这部戏可以杀青。
这一阵子，她早上不用五六点到片场，晚上十二点前也能收工，休息时间变多的同时和陆云深见面变得频繁。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大多时候都可以见到他。
偶尔陆醒醒下戏回来了，陆云深反倒还在外面应酬。也曾撞见过陆云深在卫生间呕吐，他反锁了门、里面水声哗哗，但还是依稀能听得到动静。
生意场上的事，陆醒醒至多叫略知一二。
他想把公司做大做好又不想靠陆家，喜欢不喜欢，有些事总是无法避免。
劝陆云深少喝点相当于废话，但凡稍有分寸的人，为了身体着想也不会常常喝成这个样子。这些没什么用处的话，陆醒醒索性不说。
一直以来，陆云深对她不错。
她乖觉的投桃报李，不忙的时候会早点起来，下厨做个早饭。
陆云深出门上班的时间比较固定，大约是早上八点半，所以陆醒醒也不用起得特别早。她菜谱比较简单，煲一小锅养胃的小米粥或山药粥外加一碟小菜就是了。
起初陆云深觉得不必要，让她不用麻烦。
后来发现她也不是经常有空，只称得上偶尔为之，慢慢就随她去了。
陆醒醒在片场，除去拍戏的事全都不管，给自己省省心。
和韩煦毕竟不是第一年认识，彼此熟悉，少了磨合期，搭戏也比预想的顺。
出道一年的韩煦迅速的成长起来了。
他私下里变得不苟言笑，话也少，身上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稳重。
时不时有韩煦的粉丝来片场探班看他、送他礼物。
陆醒醒和他拍戏，沾他的光，也收到过几份巧克力、香水之类的礼物。
最后半个月是外景戏，需要去外地拍摄。如今早晚天气虽然比较凉爽，但是白天依然很热。他们在本市拍摄的最后一天，韩煦的粉丝贴心给全剧组送上慰问品。
正赶上休息时间。
陆醒醒捧着装着冰激凌球的纸盒，和几个演员坐在台阶上吃得正欢。
田西从远处匆匆的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拍完下面两场戏，会有一批记者过来片场采访。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你到时候和韩煦一起过去就行。”
都是例行工作，陆醒醒答应一声。
她低头挖一勺冰激凌，又抬头问田西：“待会拍哪场戏？打耳光那一场？”
田西从包里翻出来几页剧本看一看：“对，还有一场表白的。”
陆醒醒自顾自笑：“我吃着他粉丝送的吃的，还得打他耳光，要下不去手了。”
晚一步过来的韩煦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他笑着问：“什么下不去手？”
“说我吃着你粉丝送的慰问品，待会还是一场打耳光的戏。”
陆醒醒解释一句，转而说，“晚点有记者过来有个采访，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
韩煦在她旁边坐下来，“待会的那场戏，你真打的吧，我没事。”
“真打？应该犯不上吧？”陆醒醒舔舔嘴巴，“导演没说，而且你粉丝还没走，待会个个看着呢，就算你没事，我也得管管我的人身安全。”
“这场戏要是一遍遍的拍才真会出事。”
陆醒醒：“……”
从小到大没和人动过手，韩煦说来真格的，陆醒醒有一点犯憷。她一怂，第一次正式拍摄力道小了也打偏了，但确实越快过越好，幸好拍第二遍导演就满意了。
这场戏结束，后面一场是同一场景下的表白戏份。
男主终于吐露心声，和女主心意相通，之后有个男主亲吻女主额头的镜头。
他们这一整部戏拍下来，这是除去牵手拥抱之外唯一的一场亲密戏。只是额头，又因为需要拉近景，不好用替身也不好借位，陆醒醒就同意了。
由于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剧情温馨，大家都比较放松。陆醒醒和韩煦站在一丛蔷薇花前，夕阳西斜，落日余晖静静流淌在两个人身上，他们相视而望。
按照剧本上面写的，陆醒醒一双眼睛泪光盈盈，痴恋望住面前的人。
韩煦一手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随即闭上眼，眼睫轻轻颤动，脸上流露几分紧张，又隐隐浮现一丝期待。
仿佛眼前人当真是心上人。
虽然闭上眼睛，但她能感觉韩煦离得越来越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也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气息。电光石火之间，她觉察到一丝不对，猛然睁眼。
韩煦一瞬间顿住。
他们离得特别特别的近，近到陆醒醒往前探探身子，就会有亲密接触。
可是，陆醒醒的直觉没有出错。
当她睁开眼便发现，韩煦似乎不准备吻她的额头，而是……
对视的一刹那，陆醒醒清楚看到韩煦眼里没来得及散去的情愫，不像演戏反倒像动真格的。她敏锐的反应使得气氛尴尬，韩煦回过神，脸、脖子、耳根全红了。
导演同样注意到不对劲，喊了卡。
韩煦表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导演也不多问，好脾气的让他们休息十分钟，一会重新拍摄。
田西上前，给陆醒醒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刚刚怎么了？”
陆醒醒喝一口水，摇摇头，过了一会才说：“没事。”
韩煦恢复平静之后才出现在她面前。
面对陆醒醒，他脸上满是歉疚，语气甚至带着卑微：“醒醒，对不起。”
陆醒醒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他们的戏还没拍完，还有一段时间得天天见面，不是能闹脾气或者别扭的时候。
“今天最后一场戏，我们好好拍完它，早点收工吧。”
韩煦红着眼，半晌终于点头：“嗯。”
之后比较顺利的拍完这场戏，没有再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
拍完戏陆醒醒又和韩煦一起接受记者的采访。
等忙完其他零碎的工作，从片场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
陆醒醒满身疲惫，开门进屋，在玄关换好鞋，她顺手打开客厅的灯。
灯一亮，发现家里有人。
陆醒醒被不声不响躺在沙发上的陆云深吓了一跳。
“在家怎么不开灯？”惊魂甫定，陆醒醒拎着手包走进客厅，离得近才注意到陆云深脸色很差。她顺嘴问，“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不知道陆云深在沙发上躺了多久，他这会儿坐起身，身上一件衬衫是皱的，扣子歪歪扭扭，领带松了却没解下来，松松垮垮的挂着，不成样子。
陆云深语气恍惚，声音嘶哑：“几点了？”
“九点出头。”
陆醒醒应过陆云深的话，没有征求他意见，伸手试一试他额头温度。
触碰到他才发现自己手很凉，连忙把手收回来。
“发热？吃药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陆醒醒一连串的话，听得陆云深皱眉：“没什么事，不用管我。”
“吃饭了吗？饿不饿？”
陆云深不回答。
陆醒醒：“那你回房间睡吧，躺这儿别又着凉了。”
陆云深还是不说话。
“我给你倒杯水？你要喝水吗？”
陆云深好似嫌她聒噪，脾气也大：“你能不能别管我，让我自己待着行不行？”
好心当成驴肝肺，心情不算好的陆醒醒冒火，把包往茶几上一放，一双手从陆云深的衣领伸进去，手掌贴在他后颈。冷冰冰的手，闹得陆云深一个激灵。
“随便你，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解过气的陆醒醒收回手，拎起包钻进房间，留下陆云深在客厅犯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