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刻意疏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笑才踏出了房间。
远远地便见到哭得快岔气的林芽儿。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还一心惦念着艺如,便不会在这赵府上逗留至今。若不是他带着林芽儿,那么,她又怎么会失手推她?都是他夜笑的错。
“笑哥哥……”
林芽儿抬头看向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段远在一搀扶着她,见她伤心过度,真担心她一时不支晕倒,随即也唤了夜笑一声:“夜弟——”
“是我的错。”未待他讲完,夜笑便留了这句话,随后转身欲离去,抬步走了几步,又顿住道:“麻烦段兄照顾她,若是能带她离开,更好。”
话落,便走开了。
“笑哥哥……”林芽儿觉得好难过,为什么笑哥哥的语气像是再也不想理她了?她想挣脱段远的搀扶去追上夜笑,才跑开几步,便一阵头晕。
“芽儿——”段远一把接住她,焦急低喊。
段远急忙将她送回房,唤来大夫,替她诊断了一番,所幸无甚大碍。
“公子——”
段远已经坐在床沿许久了,立在一旁的段青不禁唤了声。
段远回神,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率先走出了房间。
“公子,这是我们这次带来的凝心丸。”说着,递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方盒。
段远点点头。这颗凝心丸是他花费不少心血得来的,据说有抑制内力的功效,走火入魔、内力高深却不能自控者,尤为有效。服用此药后,若不刻意出手,便与常人无异。
再次返回房间,将小方盒打开,取出一颗小药丸,正欲塞进林芽儿的嘴里。
“笑哥哥……”睡梦中的林芽儿呓语一声,段远伸出的手一滞。犹豫许久,终于将凝心丸放入了她口中。
这一晚,赵府里油灯燃遍,一片通明。
林芽儿睡得极不安稳。像是只身在一座陌生的山峦上,她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跑遍了所有的地方,却看不见任何人。笑哥哥……婆婆……远哥哥……贺哥哥……她一遍一遍声泪俱下的呼喊,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突然,远远的见到一团模糊的白影。
笑哥哥——
林芽儿提起裙子,努力地跑过去,还未扑到他怀里,便被他推开:“滚——”
滚——
“笑哥哥,我是芽儿啊……”她哭得好伤心。怎么办,真的好伤心。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提起长剑道:“魔女,我今天便要替天行道!”说完,长剑出鞘,亮白的剑影顷刻袭来——
“不要——笑哥哥——”
“芽儿——芽儿,你醒醒!”段远握住她胡乱挥动的小手,焦急地唤着她。
林芽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待看清面前的段远后,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远哥哥,芽儿做了一个怪梦……梦到笑哥哥不理我了……他还要杀我……”这梦做得实在怪异可怕,她现在还心跳紊乱。
段远轻笑,柔声道:“怎么会?芽儿多想了,你好好睡一觉,远哥哥守在这里,可好?”
林芽儿不依,撑坐起来,依然在抽泣。
段远拉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边问:“只是做恶梦而已。”
“那远哥哥……也会做恶梦吗?”林芽儿歪着胶袋问道。
段远一顿,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眸,点了点头。林芽儿显然有了兴趣,她向着段远靠近了些:“远哥哥,那你也跟芽儿讲一讲好不好?”
段远点点头,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玉箫,才道: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那个恶梦很可怕……远哥哥躲在床底下,亲眼看着我爹派人杀死了娘亲……她还在流泪,像是流进了我的心里,我很想很想冲出去阻止,可是……然后,远哥哥装病逃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杀死了自己的爹……”
“好可怕!远哥哥的恶梦真的好可怕……哪里有会自己的爹杀死娘亲的?还有,远哥哥怎么会杀死自己的爹呢!”林芽儿皱着眉头讲道,思索了一会儿,才接着:“嗯,远哥哥的恶梦比芽儿的还可怕些。”
段远黯然的眸子,听着她这总结性的话语,禁不住轻笑起来,也随声附和道:“的确可怕。”
林芽儿絮叨了一会儿,夜深的时候,禁不住倦意来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段远在她床前坐了许久,见她睡得踏实,才轻轻退出了房间。
夜深如凉。
扑面而来的冷清气息,让段远的思绪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面上已不是那副含笑温谦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低沉。
“公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段青走过来唤了一声。
“青儿,当真是有舍才有得?只是不知,现在拿去换的东西,是否真的跟想要的东西对等?”段远突然道,却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段青刚想说什么,却见自家公子已抬步向自己的厢房走去,随后迈步跟上他。
两人不知,屋檐后面窜出一个人影。他握紧手里的大刀,狐疑地跟向两人。若是林芽儿见了,必定能认出,他就是数次救她于危难的登科。
自林音回月绝宫后,他便一直暗中保护林芽儿。前两日,得了她的飞鸽传信,知道约摸明日天明便会赶来赵府,她还言明,若是她赶不回来,要他务必在明日将林芽儿带离赵府,因为明日便是月中了。
登科提起大刀继续跟着二人。这位段公子,今日跟芽儿说的一番话,太让他生疑。尤其是那个恶梦,听着真像确有其事。他忽然困惑起来,为何芽儿身边会跟着这些英雄少侠?这时才暗叹自己大意,从未怀疑过他们的身份!
二人的厢房极偏,段远以“喜静”为由,特意让赵管家安排的。回了房间,段青也知他今日心情不佳,倒也不多话。他回头看了看门外,才道:“公子,青儿去打盆水给你洗把脸?”
段远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点头。段青顺手带上门便去打水了。
坐在塌前,将手里的玉箫放在塌上,双手摸向脸膀,顺着轮廓摸索了一番,才轻轻地撕了起来。
一点一点,慢慢地,整张面皮便被他撕了下来!抬起头,赫然是另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