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不配做她妈妈

于峰也听到了乡亲们的说话，他对沈筱姗的妈妈还是有点印象的，小时候的印象中个头不矮，长相蛮漂亮的。　此时的沈筱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原因。　“筱姗，你……没事吧？”于峰关切地问道，然而她并没有任何回应，他推了推她的肩膀，“筱姗，筱姗。”　沈筱姗这才回过神来，但是她一言不发，推开车门直奔家里，于峰随后下车跟了上去。　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　“妈，我带沈肖走是因为我能给他好的生活环境，这些年我亏欠他太多了，我想弥补一下。”　“红艳（沈筱姗的妈妈），我也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不能照顾他，反而成为了他的拖累，你把他接走也好，以后好好关心照顾一下我这孙子，只要他能好好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到这里，沈奶奶那老泪就止不住从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用手抹了一把泪，但没有用。　沈奶奶打心眼里是很舍不得自己的孙子，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亲人了。但是听到沈肖妈妈吗说能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她心里动摇了，再舍不得，也不能让孙子跟着自己吃苦。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奶奶身边。”沈筱姗直接走进了屋里，于峰也随后跟了进来。　屋里，一位打扮时尚的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放着几样礼品。沈奶奶则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五年过去了，她几乎没什么变化，沈筱姗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那个她曾经喊过对方‘妈妈’的女人　随后她径直走到了奶奶身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巾，轻轻帮奶奶擦着泪水。　“你是……肖儿？你都长这么大了，肖儿，看看我呀，我是妈妈呀，我回来了。”刘红艳猛然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颤抖，目光里充满了母亲般的柔情。　“孩子，我是妈妈，你看我一眼。”她走到沈筱姗跟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然而沈筱姗并没有正眼看一下，挣扎推了一下，将她的双手推开，把身体扭过去，冷冷地说道，“我早就没有妈妈了，我只有奶奶。”　“你怎么会没有妈妈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就站在你面前，孩子，你就那么忍心连看妈妈一眼都不看吗？”　儿子的冷淡，让刘红艳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以至于有点过于激动地摇晃着沈筱姗的身体，她从来没想到，“妈妈”这个词，在自己儿子心里居然已经没有了存在感。　刘红艳的哀诉，打开了沈筱姗内心压迫已久的情感，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滚滚而下，滴答在衣服和手上，但是她依然没有回头。　看到这场景，于峰皱了皱眉，双手一伸，挡在了她们俩中间，“阿姨，您先冷静一下好吗？”　“好……好，是我刚才见到儿子，太激动了，你……你是于峰吧？五年没见，你也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小孩子了。”刘红艳擦了擦泪水，随后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而沈筱姗依然背对着她站在奶奶身边。　“本来，这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一个人不便参合，但是我又是沈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在这里想说两句。”　于峰斟酌了一下，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比从沈筱姗嘴里说出更合适一些。　“首先，我认为，您不配做她的妈妈。”于峰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小峰，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不配做他的妈妈了？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刘红艳听到于峰说这话，有些不乐意了。　“是，您确实是生下了她，可是，您给过她一个完整的家吗？五年前是谁狠心抛下未成年的儿子，一走了之的？你有没有想过，她当时才十三岁！十三岁，本该享受快乐的年龄，而您，却在她成长最为关键的这几年，让妈妈这个最重要的位置空缺了，您跟我说，您配吗？”　于峰字字诛心的话和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刘红艳羞愧得无地自容，“小峰，当时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有没有想过我跟奶奶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听到她这句话，沈筱姗没来由一阵火气。　“肖儿，当时是妈妈做错了，妈妈不该五年都不回来看你，但是今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呵呵……，不用什么补偿，刘女士，自从五年前你走出这个家算起，你已经不是这个家的成员，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补偿，我跟我奶奶承受不起你这恩惠。”沈筱姗冰冷的眼神里没有掺杂一丝的感情。　“孩子，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不管怎么样，她终归是你妈妈。”沈奶奶在一旁好生劝说道。　“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筱姗这话，不仅戳痛了她奶奶的心，也让刘红艳的神色变得极为不好看。　“阿姨，您跟我出来一下，我跟您说几句话。”看着目前僵持的局面，于峰打算先缓和一下，再这样对立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　院子里，于峰捋了一下思路，开口了，“不管如何，您这一次是不可能带走她的，五年了，这缺失的感情怎么能说弥补就能弥补上呢？说实在的，对于您当年的做法，我实在是不敢认同。这一次既然您来了，我希望您带着真心，带着真诚回来。而不是一回来就说带她走，至少，您得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　刘红艳沉默了，于峰的话，很直白，但也很有道理，这一次，她确实有点太着急了。　“沈肖，他这几年过得好吗？”　“您觉得呢？对于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他的日子能好的了哪儿去？”　于峰把这五年来沈筱姗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她性别改变后的这一段。　“谢谢你，小峰，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一直照顾他，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一次我不强求了。”　刘红艳走回屋里，“妈，我就先走了，回头再回来看您跟肖儿。”　沈奶奶也知道，现在留她不合适，也就没再多说话，当刘红艳走出屋门那一刻，沈筱姗依然背对着她。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刘红艳终于忍不住痛哭一声，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