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十三章 细打点十里亲送

回府的马车摇摇晃晃。冷凝霜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楚晟昊的心思。她一直是明白的。从前她还是他身边女官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听过。他要立楚寒轩为太子。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未有所行动。她以为。他还要仔细打量。却不曾想。他的心思一直未变。只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现在。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吗。冷凝霜不敢肯定。身负军功。在军队树立起威望。的确是最好的筹码和靠山。楚寒麒当年。不也是这么过來的吗。可是。再多的筹码。再大的靠山。也比不得楚寒轩的安危來的重要。

那是战场。刀剑无眼。不管他是天潢贵胄的皇子。还是身份最贵的帝王。在那个地方。根本就是无用的。在战场之上。只有死人。和活人。

沒有生命。就算有再多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都是空话。

“玉梅。”冷凝霜一路板着脸进府。在往梧桐苑去的路上。忽的停下了脚步。“你把盈盈和少华带回清溪园。我有话要和王爷说。”

“是。姐姐。”回來的路上。王玉梅就一直感觉冷凝霜不太对劲儿。现在见她一脸的严肃。更是不敢多说。温柔的牵过楚思韵和楚少华的小手。拉着他们往自己的院子走。

“怎么了。一路上都板着脸。”沒有了王玉梅在场。楚寒轩自然的揽着冷凝霜的肩膀。陪她走回院子。

“刚才。父皇单独召见你。跟你说了些什么。”冷凝霜依旧面色冷淡。神情忧郁。“轩。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去。你会不会怪我。”

“你都知道了。”楚寒轩沒有诧异。如果冷凝霜不知道的话。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凝儿。以前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顺着你。但是这一次。我想去。”

“我知道。”冷凝霜苦笑一声。停下脚步。投进楚寒轩的怀抱。“我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八年。父皇不止一次提过。要你去前线。可是。你都是为了我一再的推却了。现在。两个孩子渐渐大了。想來父皇是一定要你去的。沒关系。你去吧。”

“凝儿……”楚寒轩拥紧了怀里的人。她一向聪明伶俐。鲜少有如此语无伦次的时候。她是真的担心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來的。不会让你和孩子失望。”

“我很矛盾。想要你给承诺。又不想你太过重承诺。”冷凝霜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人家说。有了家里的负担拖累。在战场上不能专心。容易受伤。可是如果沒有什么顾忌的话。又会沒有束缚。更容易横冲直撞。伤了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请你记得。无论你在哪里。是生是死。我一定跟着你。所以。请你为了我。千千万万保重自己。”

“你放心。我一定会。”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得了。手里翻着书本。冷凝霜却是一个字都沒有看的进去。楚晟昊已经亲自下旨。命楚寒轩为三军主帅。率兵支援边关。

这一次。真的是板上钉钉。再无商量的可能。虽然楚寒轩一再的保证。他会万事小心。但是。那毕竟是战场。是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地方。冷凝霜怎么也无法安下心來。不。她不能无动于衷。坐以待毙。她必须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书眉。”冷凝霜抛下书卷。扬声叫來了书眉。“书眉。立即替我梳妆。我要出去。”

“是。”

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冷凝霜撩开车帘。仔细的打量着街边的每一家店铺。她记得。离开利州的时候。白崭若说过。若是有困难。可以找挂着白玉旌旗的店铺。那里会有人帮她。而现在。她需要帮忙。

“王妃。”书眉眼尖的看到旌旗。惊喜的看着冷凝霜。“王妃。你看。那是不是您要找的店面。”

闻言。冷凝霜立即掀开帘子。果真看到了前面的那家钱庄外。挂着一面白玉旌旗。“停车。”

冷凝霜扶着书眉。跳下了马车。理理自己的衣服。轻移莲步。进了那家店。

“这位夫人。是要存钱吗。”一位机灵的小厮笑吟吟的走过來。招呼冷凝霜。“咱们钱庄在邺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钱庄。夫人若是要存钱的话。选择我们钱庄是最明智的。”

“我要找老鬼。”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顿时让原本热闹的钱庄寂静了。冷凝霜环视一圈。众人神情各异。很快。便有一个中年男子小跑过來。神色恭敬。“这位夫人。请随小的进厢房。”

冷凝霜淡淡点头。随着那人进了厢房。

“夫人可是姓冷。”那中年男子亲自奉上茶盏。站立在一旁。“小的是这钱庄的掌柜。敝姓赵。”

“赵掌柜。”冷凝霜浅浅的笑着。“赵掌柜。我是姓冷。我來。是要找老鬼的。他可在。”

“老鬼有事出去了。不过。他临走吩咐过。若是夫人來。让我这个包袱交给您。”赵掌柜递给冷凝霜一个包袱。“夫人且看看。这是不是您要的。”

冷凝霜将信将疑的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一件黑色中衣。皱着眉。拿起衣服看了看。冷凝霜实在沒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奥妙。可是。既然是老鬼留下的。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难道。是白崭若骗她。

“赵掌柜。老鬼可还留下什么话了。”冷凝霜放平语调。“恕我眼拙。实在沒有看出这东西的奥妙。”

“夫人过誉了。”赵掌柜显然很是受用冷凝霜暗含的夸赞。原本脸上冷冷淡淡的。现今却是一副笑意满满的样子。“这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这是用世间珍宝。天蚕丝织就而成的。有了这件衣服。就算是世间最尖锐的武器。也伤不到身体半分。”

“原來如此。”冷凝霜总算有几分喜悦之情。这的确是楚寒轩正需要的。这一趟。算是沒有白來。“多谢赵掌柜转交。家中琐事繁多。不便多留。烦请赵掌柜代我多谢老鬼及白公子。”

“夫人请慢走。”

楚寒轩晚上回來。就被书眉叫去了梧桐苑。彼时。冷凝霜已经用过膳。见他回來。又是好一阵的忙碌。待他吃完之后。才拉着进内室。将那件衣服交给他。

“你去找了白崭若。”楚寒轩也是记得当初那个承诺的。“你见到他了。这衣服。是他给你的。”

“不是。”冷凝霜摇摇头。“我沒有见到白崭若。甚至沒有见到老鬼。这衣服是那家钱庄的掌柜转交给我的。我像。白崭若当初能做出那样的承诺。那么那个叫老鬼的人。必定消息灵通。所以才给我这样一件东西。我一开始也是有些不信的。回來和书眉试了很多次。确实是刀枪不入的。”

“小傻瓜。”楚寒轩脑海里想着冷凝霜试衣服的样子。不禁失笑。“你还真是傻。白崭若若是想要骗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既然给了你。一定是真的。”

“也是。”冷凝霜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对了。今天有什么事情。怎么回來的这么晚。”

“是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楚寒轩忽然变得严肃起來。“父皇让我提前去边关。明日就启程。”

“明天。”冷凝霜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时间过得这么快吗。“那。你今晚去清溪园吧。玉梅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不去清溪园。”楚寒轩温柔的将冷凝霜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脸颊。“我已经让盈盈过去了。今晚。我只陪着你。”

说着。楚寒轩微微弯腰。打横将冷凝霜抱起來。放到床上。“今天晚上。沒有王爷。沒有王妃。沒有王玉梅。只有你。和我。我只是你的男人。”

“好。”冷凝霜乖巧的答应。伸手环住楚寒轩的脖子。献上一吻。

唇齿纠缠。相濡以沫。楚寒轩覆在冷凝霜身上。宽厚的大掌快速的扯着那薄薄的衣衫。不一会儿。就让两人赤诚相见。

抚上那白玉般的身子。楚寒轩静静地看了冷凝霜好一会儿。低头从她的眉眼开始。一路顺延下去。温热的气息喷洒她全身的各处。沒有一处放过。直至感觉到她的情动。才埋首在她肩窝处。咬着她耳后的软肉。边咬边逗她。“我感觉到了……凝儿……要我给你看吗。”

“无赖。”冷凝霜羞赧至极。想要推开他。却忽的想到明日便是分离的日子。原本推拒的小手又抱紧了他。“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我和孩子。都会在家里等你。”

“我知道。”额头相抵。楚寒轩蹭着冷凝霜那秀气的小鼻子。伸手勾起那修长白皙的腿搭在臂弯处。身子微微一沉。在她唇边低喃。“我更希望。我回來的时候。还能够有一个女儿。”

“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那一夜。梧桐苑里木床吱呀的声音。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微亮。才渐渐消失。

翌日

冷凝霜几乎一夜未睡。加上楚寒轩的有意折磨。精神并不是很好。可还是固执的打扮好自己。亲自送楚寒轩出城。

秋风凌冽。冷凝霜就站在楚晟昊边上。看着城下骑在白马上的楚寒轩。他一直都是穿着绸缎长袍。如今穿上铠甲。却也是另一番的英俊潇洒。

“儿臣率众将士。远赴边关。抵御南江。必当凯旋而归。振我盛唐气势。”

楚寒轩振臂一呼。众将士立即山呼万岁。随后。他仰着头。静默一会儿。驱马离开。

凝儿。等着我。等我得胜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