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德报德

雾云山深处，一条山谷上空，突然一阵晃动，现出两个人来，正是逃离小芥弥天的万尘与祝商。万尘回头看向脚下的山谷，神念完全恢复过来，顺着目光向下延伸开来。　这个山谷，显得极为普通，若非此番经历，他的神念，绝然不会窥探到小芥弥天的存在。小芥弥天所在之地，不过数尺大小，位于两块狭长山石之间，神念碰触这里，感觉与山石无异。正因为知道这里是小芥弥天，万尘似乎才能感觉到，隐隐有一丝无形能量，正缓缓向这里汇聚。　祝商昏迷，是他自己击昏了自己。此人确有几分过人之处，当时对方亦如万尘一样，受心火煎熬。只是对方很机灵，心里绮念初起之时，便迅速布设封隐阵，躲在阵中仍心头绮念不止，遂果断自击颅顶，致昏迷于地。而万尘当时炼化积雷珠，欣喜得宝，一时不察，才为天焱妄火所侵，险些万劫不复。二人均遭受妄火煎熬，具体经历，又各有不同。　待万尘将祝商救醒，得知对方经历，也暗暗佩服对方机警。祝商得知小芥弥天的情况后，惊得目瞪口呆，好久之后才拜谢万尘救命之恩。他见万尘要走，有些迟疑的问道：“恩人以德报怨，在下永感肺腑。嗯……，恩人果真是那虞皇替身？”　万尘告知祝商有关小芥弥天的情况，除了有意隐瞒一些细节外，多半都是实情。他见对方询问自己真实身份，遂回身说道：“在下确是虞皇替身，本人叫万尘，原是豳风宗弟子，修习的却是截丹道法。只因在下本来的形貌，与那慕容昭和相似，才被对方当作替身，实属身不由已。你们来大虞境内，截杀慕容皇族成员，本与在下并不相干。只是，若遇到这种事，在下势必要干涉一下，否则不好向那慕容昭和交待，别人也会怀疑在下是个替身。一旦在下没有了替身价值，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希望祝道友知道真相之后，能替本人保守这个替身之密。在下相信，祝道友应该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以怨报德，何以为人？在下不敢做那不齿之事。”祝商明显是在发誓，以取信于万尘，“在下既知恩人境遇险恶，正可追随恩人，略作回报。还望恩人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祝兄乃阵道高手，修为高深，这般实力，天下哪里都可去得，在下怎敢嫌弃祝兄？”万尘见对方要追随自己，心下一喜，嘴上却还要推却一二，“在下曾说过，不愿无故与人结怨。祝兄误入小芥弥天，也是受在下所累，将祝兄带离小芥弥天险地，在下份所当为。这谈不上救命之恩，在下只是图个心安，祝兄不用介怀！在下怎敢奢望祝兄回报？不敢当！不敢当！”　“在下知恩图报，不愿留下心结，影响日后修炼。万兄既不嫌弃，还望成全！”祝商万分诚恳，揖首行礼。　万尘连忙回礼答道：“祝兄有此美意，在下岂敢不遵？能与祝兄结成同修好友，在下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说罢伸手一抹脸庞，恢复了本来面貌，又穿扮起大虞皇尊的服饰。他稍稍放出法力气息，见祝商面色有异，继续说道，“这是在下原本相貌，穿着慕容皇族服饰，与那慕容昭和酷似。呵呵，那慕容昭和的修为，只在固体九重左右，祝兄日后见到真正虞皇，应当能分辨得出。”　祝商听了不住点头：“万兄修身功法奇特，实力绝非一般结丹修士可比。”　“是啊。在下原本修炼天残体法，却又不按前人成法。天残体法本炼体于躯体一隅，在下偏偏遍身修炼，所以就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下按自己的体悟修炼，体内法力虽然不弱，但丹田内法力不聚，圣丹不结，却是始料未及之事。正因为在下不结圣丹，被别人误认为是固体期修士，才能做虞皇替身。”万尘见识过天残体法功诀，知道一般人不敢轻意修炼，正可拿来堵塞祝商好奇之心。　“天残体法？”祝商轻声叨念着，好一阵子才似想起什么来，“截丹道功法甚多，这天残体法，在下多年前也曾听人说过。据说有一个高阶散修，人称银腿忠翁，其人修身功法，就叫天残体法。”　“是，是。祝兄果然见识广博！老忠翁应该还在雾云山附近。呵呵，上回你们围攻我与牛兄，当时牛兄所使技法，就是‘天残臂’技法。那位牛兄，正是老忠翁的弟子。”万尘又变了相貌，恢复先前的丑陋，见祝商面色不自在，继续说道，“祝兄不用见怪。上回我们争斗，老忠翁虽在附近，但对方为人中规中矩，不会轻易插手低阶修士之间纷争。”说罢抬头看向四周，神念也同时伸延开去。　未过多久，在万尘与祝商立身之处不远，空间一晃，现出两个人来。正是银腿忠翁与傻牛。　二人迎到万尘身边，傻牛抢先开口：“万尘，你从哪里来？上回破阵之后，怎么没见你的踪影？”　待万尘将小芥弥天的经历说过之后，老忠翁明显有些失态，嘴中喃喃自语：“小芥弥天，小芥弥天，原来真有小芥弥天……”　万尘正要给师徒二人引见祝商，见老忠翁有点失态，问道：“老忠翁莫非不信？我可以再带你进去看看，恰巧我在那里，寻得了进出小芥弥天中的方法。不过那里十分危险！”　“别，别。”老忠翁突然一脸严肃，郑重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小芥弥天，你二人就当从来没有去过那里。都记好了？”见跟前三个小辈点头，才又继续说道，“此事干系太大，若传了出去，非但我们几个人，小命难保，整个修真界，也会为之大乱。那将是一场大浩劫，将有无数修士在这等浩劫中丧命。”　三人听罢，面面相觑，好久之后，祝商打破了这种沉闷。他恭恭敬敬，向老忠翁揖首行礼：“晚辈祝商，见过老忠翁前辈！”　“免礼免礼！”老忠翁脸上又现出笑容，应道，“你就是上回和那群人一起来的吧？”见祝商点头，继续说道，“好，好。万尘小子很不错，你跟着他，能得到很好历练。”　万尘一直想着之前老忠翁失态模样，在一旁欲言又止。老忠翁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摇手止住了对方：“你别问，等你成为高阶修士，老夫会告诉你。听老夫的话，对你有好处。千万记住了，你就当没有去过那地方。老夫走了。”　“哎——”万尘话未出口，老忠翁已隐去身形。他只得扭头，对身边二人说道，“牛兄、祝兄，我们走。”说完三人先后腾空而起，飞向豳州。　豳州城仍如往常一般平静，万尘一行三人，距豳州城数十里之外，便落到地面，雇用一辆马车进了城。这个城里，还有万尘多年之前买下的一处房产——姜宅。那处宅院虽然老旧不堪，屋内除了一些磨损光滑的石制桌凳，几乎没有其他居家用具。好在那里房屋不少，还有一个颇为隐蔽的地下室，正合修士潜居。　万尘将祝商、傻牛二人安排在姜宅后，直接去了豳州清衙——亦即多年之前的王府。他来豳州之前便盘算过，料定虞皇接报后，会来川州行姻聘事宜，而豳州清衙，就是对方比较安全的落脚之处。　豳州清衙正门之外，有黑二与燕丁巡守。燕丁不识万尘形貌，黑二直接就将对方引了进去，留得燕丁一人，在门外胡思乱想。　原来的熙心殿外，有数百位上国灵卫，分批驻岗执哨；殿内也有数十位修为高深的结丹修士。这些结丹修士都是皇宗护卫，专司大虞皇尊人身安全。虞皇此时坐在大堂高座之上，正与这些护卫商议事情。　万尘与黑二直接进了熙心殿，沿途没有一人上前拦询。虞皇见万尘到来，及时从高座上站起，远远摇手招呼：“兄台辛苦！来来来，请这边坐。”　万尘见状，紧走几步上前，俯身施礼：“见过皇上！”　“免礼免礼！坐，请坐！”虞皇见万尘落座，继而问道，“寡人近一段时间，都在安排姻聘事宜，也一直在等兄台回返。有些事，寡人还想听听兄台高见。呵呵……”　“有劳皇上久等！在下此次遇到散修联盟的人，遭到十多人围攻……”万尘见虞皇举手示意，遂住了口。　“此事待会再谈，先说下聘之事。按太祖叔的意思，寡人此次下聘，要举行一场隆重的姻聘仪式，以示我皇家威仪风范。姻聘仪式上，不但要让各州郡官员，到场庆贺，还要请附近各修真门派之人，前来观礼。仪式场地，就设在川州城外，寡人已经命川州都监宇文佑，负责监造一座天喜台，一年之后便可竣工。届时，天喜台可容纳近万人，姻聘场面，堪称浩大，也算送陈吕世家一份殊荣。”　万尘听到这里，一下子想到了周大昆，遂开口问道：“造天喜台可还顺利？”　虞皇听了，看向万尘：“兄台果然事事能见先机。呵呵，不错，寡人虽加派了不少上国灵卫，但天喜台仍不时遭到，外来修士暗中破坏，致使建造进度一延再延。寡人想听听兄台高见，就是此事。”　“皇上身边好手众多，外来修士，想要搞破坏，也不容易。莫非破坏之人，来自陈吕世家？若是这样，在下或许有点办法。”　“好，好。呵呵，此事由兄台来办。”虞皇说罢起身，环视堂下一周，“诸位歇息去吧。”接着对万尘示意一下，便往殿内走去。　万尘得了示意，跟在虞皇身后，进了地下密室。密室内除了到来的虞皇、万尘，就只有慕容笏一人，在蒲团上打坐。　万尘上前拜见一番，便在虞皇询问下，详细说起了前次向陈吕世家求亲的经过。慕容笏听了，对他赞不绝口，一旁的虞皇，也是笑容满面。　接着，万尘又说到雾云山遭袭之事，他将自己当时面临的争斗，描述得极为凶险，几乎陷入绝境，他九死一生，险之又险，才逃得性命。他口舌伶俐，说得绘声绘色，说完之后，犹显心有余悸：“唉！小人近些年来，自感灵功修炼，停滞不前，修为难有寸进。小人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力量薄弱，恐怕难当皇上重任。”　“你身边只有黑二，人手确系太少。”虞皇面露尴尬。　“黑二实力有限，帮不上大忙。”万尘语气里，略带些许不满。　“这……，寡人身边，确有不少皇宗护卫，并非不想多给你派些人手，只是……，兄台也知道，人多嘴杂，替身之秘密若泄了出去，不但皇宗会查问，其他门派势力，也会兴师问罪。你仍是豳风宗外事弟子，你最好还是请求水菱宗主帮忙。寡人继位之后，打算迟一些时日，再送你归入皇宗，就是考虑你能帮到寡人，若没有外来散修侵入边境，寡人早已将你送入皇宗了。当初寡人也没想到，现在还需要你继续做替身。你是豳风宗的外事弟子，水菱宗主不护佑你？”　万尘听了，心下不由一阵笑骂。这个慕容昭和，也算颇有心计，估计个中还有慕容笏的主意。对方二人是想通过自己，达到利用和驱使豳风宗的目的。他摇头回道：“皇上太高看小人了，水菱宗师一向不问世事，更不会插手修真界纷争，不可能为了小人，而改变既往规矩。小人不过是豳风宗一外事弟子，而且常年不在宗门。在宗师眼中，小人人微言轻，怎可能求得她老人家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