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心九转

其实，虚影灵躯在天宇霖露浇灌下，受历劫者心神控制，历劫者可将之，凝化成天地元力真身，也可以将之，凝化成利于斗法的人形或兽形分身，则称之为天地法相。　慕容老祖的天地元力真身，与本尊相对而坐，近在咫尺。两者突然同时睁眼，相视而笑，继而同时长身而起，跨步上前，融合到一起。合二为一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升仙台上就只有一个慕容老祖了。　此时，升仙台外围，从四面八访赶来的修士，已多达数万。那些低阶修士，纯粹凑热闹，多半想见识一番，真正的仙士罢。　慕容老祖的头上，已然生出乌黑头发，容貌比历劫之前，显得年轻许多，似一个中年壮士。尽管他已将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一个普通人，却还带着几分，仙士特有的超然意韵。他抬起头来，看向升仙台外围，目光所指，正是兰风先前所在的方向。只是此时，兰风仙子已功成身退，去得远了。　慕容老祖飘然飞起，对着兰风离开的方向，稍一拱手，扬声说道：“多谢兰仙子相助！”继而，又转向慕容皇宗那一群人，目光变得柔和，“老朽有幸，立道化神，也感谢我慕容氏族的后辈子弟们！老朽愿一直为你们，提供一份守护。”　“恭贺老祖，化神成仙！”慕容老祖话声才落，慕容皇宗那一群人，群情振奋，异口同声。　“恭贺慕容老祖——”围观的修士人群里，紧接着也响起一片祝贺声。这般祝贺声，此起彼伏，传扬天际，久久方歇。　歃暗大陆上的修真界，无论在修士们印象里，还是在传说中，慕容老祖，无疑都是化神成仙的第一人，众修景仰的黑刹圣祖，也没有成功渡过化神劫。这在无形之中，让此时的慕容老祖，在众修心中地位，达到空前的高度。　接下来，慕容皇宗的人，迎到慕容老祖近旁，各门各派代表人物，以及诸位寂灵期高士，都迎到近前，向慕容老祖拜贺。只是枯泽、枯语二人，没有参与这种场合，暗中离开了。　刹宗的两位大长老——司马铁愚、金帜，带着一干宗门精锐之修，在拜贺慕容老祖时，一起行起了跪拜大礼：“慕容道友为广大同道，试险探路，历劫成仙，开创截丹道法之先河。刹宗与贵皇宗，一脉相承，道友将传承道法，发扬广大，我等与有荣焉。刹宗上下同仁，愿遵从道友意旨，也愿并入慕容皇宗。”　达者为尊，这是修真界铁律。自从大虞修真王国成立，几千年来，刹宗从未放弃过，要吞并慕容皇宗。而此时，刹宗的两位大长老，竟心甘情愿，也非常干脆，携一宗上下，要拜入慕容皇宗。　慕容老祖见状，拱手回道：“诸位请起！铁愚、金帜两位老友，你俩莫要持此执念。以老夫之见，如今修真界各派并立，正是传承与发扬截丹道法，最好的局面。往者已矣，老夫不赞成截丹道派一统，重建圣门。只要各派，能遁守修真界规矩，后辈们争争吵吵，非但无关紧要，而且还有利于传承道法。”　刹宗一行人，俱俯首遵从。应在场诸位寂灵修士之请，由刹宗司马铁愚、金帜二人牵头，将慕容老祖与各门各派代表人物，全都请到天圣峰下的截道台，听慕容老祖，讲述历劫经过与体验。　修炼，讲究真修实证，别人的经验之谈，也极为可贵。譬如慕容老祖，此次经历化神仙劫，旁观者与历劫者的感受，自然相差太远。　宽广的截道台上，聚来各方修士，多达数万。这些人全都恭然静立，虔诚倾听。偌大一片广场上，只慕容老祖一人，侃侃而谈，向众人细说，自己渡化神劫的经历。　这些截丹道修士，由此知道了，何谓三灾六难，何谓天赐灵躯，何谓天地元力真身及天地法相。当慕容老祖说到散魂难的经历时，更是将众人见识，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据慕容老祖所言，他在渡散魂难时，感觉自己以一种特殊状态，离开肉身，由渡劫之地，一直飞向高空，冲过满天的劫云，到了天外。他不但看到了升仙台外缘的观劫者，看到了整片歃暗大陆，还看到了星世如球，悬在浩瀚天宇之中，也看到星世之外，有着与星世一般，悬于天宇中的球状体。最后，他闯进了一片无际的石海里，终致不知来处，不知归处，就此迷失了，若非感应到一丝飘渺的召唤，他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众人所在的世界，原是一颗悬于浩瀚天宇中的大球，如天上星星是一样的。星世之说，由此而来。在场众多修士，就算有人既往听说过星世，此时他们才真正相信，星世如球，天外有天，天外也有其他星世。　慕容老祖的经验之谈，对现场绝大多数人，是长见识，而对那些寂灵修士，就远不止此了。在慕容老祖说完渡劫经历后，他们还围到对方身边，仔细问这问那。　……　随慕容皇宗一行人返回大虞，百里轩携菁菁、银月，便辞出了乌龙岭。临别之际，慕容老祖对百里轩，表现出的热情与敬重，让后者感到很不自在。回程途中，百里轩心下，一直有点狐疑，却想不明白，慕容老祖已成仙士，为何还对他过分敬重？　银月见百里轩，一路若有所思，问道：“皇宗老祖已成就化神仙士，星世若发生大事，再无须师父担忧，师父为何还心事重重？”　“师兄一向谨慎！恐怕老祖过分热情，又让师兄不自在了。”菁菁美目流转，继而一蹙眉头，“说来奇怪，我也觉得老祖的热情，有点过分了，他老人家，成就仙士，万众瞩目，本不该如此啊。”　百里轩露出笑容：“老祖化神成仙，我振奋之余，也在思索自己的道，一时之间，想得入神了。呵呵，我与老祖之间，没有利害冲突，怎会猜忌老祖？你们别瞎想了。”　“师父说得是。我们这就回宗门？”　“不。”百里轩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去豳风宗，拜访兰风仙子。”　豳风台及周围四座小风台岭，看上去与既往，并无二致，但百里轩一走进这里，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此时的豳风台与四座小风台岭，给他的感觉，仿佛急流中的砥石，汪洋中的坚岛，很难被外力破坏。有因于此，他释出神念，仔细窥察，果然发现山体之中，已被布下许许多多高明的禁制，那显然出自兰风之手。　豳风台上，回天观中，百里轩、菁菁与银月三人，拜见了水菱宗主、兰天霞、兰桓与兰风。此时，兰风虽然气质超然，容貌却变回当年结丹时的样子，让百里轩感觉，亲近了许多。众人之间，好一阵闲叙长谈。百里轩与兰风过往的点点滴滴，众人这时才有了详细了解。　兰风留驻豳风台，豳风宗上下，几乎都对之，异常恭敬，唯独兰天霞除外。在旁人眼里，兰风仙子超然物外，与身外一切，都似有着一层，无法逾越的无形隔阂，但在兰天霞眼中，那种隔阂，仿佛不存在。他们母女之间，母慈女孝，安享天伦，其乐融融。百里轩见之，不免暗暗称奇。　在平时，兰风除了静修与侍奉母亲兰天霞外，也常为豳风宗弟子，讲经说法。她所说的经法，并非归一玄门经典，而是缘自豳风宗的小回回经，由此引申开去，讲的多是修身理法、塑灵脉术，也传授一些法术经文。传授的那些法术，大多偏于攻伐，利于斗法拼争，其威能都很不一般。显然，兰风也看出豳风宗弟子弱点，她这种做法，就表明了一种观点，保命图存，乃修士第一要务。这与百里轩当年，劝说水菱宗主的观点，不谋而合。　此时的豳风宗，先有梅小山一家三口，传授剑技，后有兰风传授法术，门人弟子的保命技法与手段，较之当年，有了很大提升，百里轩很是欣慰。　兰风仙子静修之所，竟是豳风台边缘处的扶云观，这令百里轩有点意外。不过，扶云观已然重新修建，或许因兰风之故，四周多了一些巧妙布置，培植了不少灵花灵草，显得清幽雅致。　扶云观中，百里轩独对兰风，奉上那只八方乾顶归宇樽，说道：“当年，我在绿盎大陆，侥幸斩杀白天许宫主的一具分身，本想窥探那分身之魂魂识记忆，一直未能如愿。若将之打散，未免有点可惜，我思来想去，觉得让你处置，更为妥当。”　兰风黛眉一挑，美目泛彩：“白天许的分身之魂！那对我，确有大用。听黑星说，你有一件神妙的魂宝，也不能破开那分身之魂的魂力防护？”　百里轩心下一动，面不改色，摇头回道：“不行。我那件魂宝，守护有余，攻伐不足。当年，我才问灵不久，在巫域一个特殊空间内，得到那件魂宝。那个特殊空间，巫人称为巫障空间，那里存在着许多特殊形态的生灵……”　听了百里轩叙述得宝经过，兰风似乎有点兴致：“你说的那个巫障空间，称作应空间。我们这个世界，是实物世界，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个虚物世界。这两个世界，也是一体两面，时空统一。那个虚物世界，就称作应空间。空间是多维的，修士若不曾遇见过，就很难理解。但凡实物世界，都有与之对应的应空间，这与星世内的阴阳对空不同。在星世之外冰冷的天宇空域里，绝大部分空间，阴阳对空，合二为一，没有阴阳对空之分。”　稍稍停顿了一下，兰风接着说道：“你得到的魂宝，修士称其为天心。天心有多种存在形态，以花状存在，称作天心花；以树状存在，称作天心树；以兽状存在，就称为天心兽；如此种种。修真界内，得天心者，不乏其人。天心难得，凡得天心者，都有着莫大气运与机缘。天心有着很好的护魂强神之功，但也有很强的道化效果。所谓道化，是指重归于天道循环。我辈修真索常，目的是循真常理，求有为法，冲破一个个天道循环的束缚，达到如真常一般的天人合一，长生久视。真常为道，我辈索真求常，修道寻道，却不是为道化。道之一字，玄妙万方，此道为道，彼道亦为道，道道不同，然道道为真。品味‘道’之一字，全在个人真修实证。”　“你是说，天心对修士，有利有弊？”　兰风点头：“有得有失吧，任何一件宝物，莫不如此。当然，天心对于一个修士，价值无量，这是肯定的，否则，也不会被视作极其珍贵的魂宝。我等使用宝物，取其利而避其害。在我的记忆里，也有一些对于天心的传闻。据传，天心有九转之说，天心每历一转，修士对天心的掌控，便更进一层，而天心道化的弊病，就减弱几分。那应该是宝物的进化过程，据说，那等进化，最为考验修士的心志。至于天心如何九转？我不得而知。你要记住，宝物终归是外物，宝物最大的价值，在于护道，让你的道，少受外在干扰。修炼之事，还得靠自己。”　百里轩听了，心中泛起波澜。当年，天心黑莲初成之时，他毫无缘由的就意识到，天心黑莲，还存在着他所不知道的缺憾，总感觉那处巫障空间，与他还有着说不清的关联。这时听到天心九转之说，他心中总算明白了几分。既然兰风也不知，天心如何九转，百里轩也就无从问起了。　他颇显无奈，摇了摇头，继而转变话题：“听闻有些术法，可以通过分身，而伤及修士本尊。莫非你也能通过此类术法，威胁到白天许宫主？”　兰风点头：“是。你说的那一类术法，便是因果牵系法，属于因果道法中的一种术法。白天许实力不弱，他有此痛处，捏在我手，日后就不敢再危害星世。”稍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这一方星世，处在一片危险的星海之中，在整个天宇之内，算一处相对祥和的净土。不知那白天许，如何找到这里？星世之外的世界，修士之间争斗，非常残酷，远比这里凶险。你最好化神之后，再走出这一方星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