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看望傻牛

百里轩、阔格车等人到来，忽拔很是热情，忙给那些正在交流的灵巫们，引见百里尊巫。这个时候，百里轩再看忽拔，就能感应得出，对方修为了，果然也是一位大巫。　众人一阵寒喧后，赫尔兀、炙一炙五兄弟，与忽森等人，迎到一处，阔格车则与忽拔，避到一边。虽然没有明说，这些巫人都知道，百里轩是来看望傻牛的。　百里轩见对方众人，如此善解人意，也就不矫情了，径直走进傻牛所在的那间祭庙。　不肖别人介绍，百里轩一见到傻牛，便感应得出对方状况。　傻牛随赫尔兀来这大磨星，也已数百年了，巫功大有长进，对方躯体上，有着一股别样异香，显然曾经历过损劫。傻牛心地相对单纯，这对个人修炼，在一定程度上，占着很大优势。他改修冥灵巫经，无疑已入了正轨，这给巫行窟内这些蛊巫们，带来另一种，修巫功法的经验，因而倍受阔格车大祭司重视。　傻牛闭目打坐，却不是寂眠，而是在推衍阵位。他接受了百里轩当初的建议，曾向江枢讨教阵术多时，非但入了阵道门槛，而且如今，阵术水平还不低。将左猎牙星世天人丹道的阵法，带入大磨星，正是从傻牛开始的。阔格车大祭司没有再排斥，其中原因，自然是推衍阵法，能够壮大心神，对修炼巫功有利。　百里轩坐到傻牛身边，施展道境，将对方收拢其中。祭庙里，傻牛消失不见，只剩百里轩一人，在闭目打坐。　巫人纯粹修体，没有百里轩那般道境。这是修炼功法不同，所致的区别。这般说法，并非是指，巫人没有道境。百里轩的道境，为道念所化，道境原本出处，是个人静境。而巫人静境，是寂眠时那种黑暗空无内景，那便是巫人的眠境。若说巫人的道境，便是那种眠境了，只是不比百里轩道境，能够掌控自如，可衍生出术法来。　祭庙之外，阔格车明显知晓，一些道境的玄妙，而那些灵巫们，不免惊讶无比，甚至忽拔尊巫，见傻牛似乎无缘无故，就消失无踪，也啧啧称奇。阔格车少不得，要介绍一些有关道境的见识。　道境之中，一朵巨大黑莲，托在傻牛身下。傻牛的神魂，在默默中受到天心黑莲蕴养，心神缓慢壮大，对他此番推衍阵位，助益很大。直到数月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却见不远处百里轩，正对他含笑而视。　“这是哪里？”傻牛一脸疑惑，频频四顾。　百里轩元神体，来到对方身边，开口说道：“这是我的道境。当年，你改修冥灵巫经之前，入静时，心神会出现在静境之中。如今，你的静境如何？”　傻牛应道：“改修巫功后，我的静境，也随着变化了，慢慢就变得一片空无与黑暗。再次入静时，我往往自然而然，就陷入寂眠之中。幸而当初，你传了寂眠养心术，否则，我继续修炼巫功，恐怕也会陷入沉睡。”　百里轩听罢点头，继而说道：“我这道境，便由当初的静境，衍化而来。我们星世之内，分有截丹道与金丹道，这两类修身功法，统属于天人丹道，追求天人合一，重点修炼元神与真身。我这具躯体，便是元神体。”　傻牛此时，修为不低，经百里轩提示，他自然就能分辨得出。　“修天人丹道，需要寻道、立道，竖立起个人强大的道念，那也是个人，求道修道的信念。当那等道念，足够强时，便可将个人的静境，化作道境。天人丹道与巫道，修身理法，颇多相悖之处，通常难以兼修，但那并非，就不可以兼修，只是修者不得其法而矣。”　“你能兼修！”傻牛不傻，自然看了出来。　百里轩点头：“根据我的见识，这世间，人族修身功法，可分作三类。一类为天人丹道，主要修个人法力，以法力成就圣丹、元婴、元神等；另一类就是巫道，纯粹炼体，不修圣丹、元婴及元神；还有一类，应该属于神道，就是一些专门炼神的功法，譬如天凤心经、江枢所炼的冥思衍法等，这类炼神功法，修到一定火候，可以直接凝聚出三个元婴来。天人丹道，以法力，强神壮体，巫道则以强体来壮神，而那些炼神之法，是以强神，来修法壮体。这三类功法，都能达到很好的修身效果，只是方式不一样罢。”　傻牛听得认真，百里轩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对方，稍久后说道：“你且静心打坐，心神放松。我会引导你的心神，进入我识海中，让你看看，我的修炼体验，或许更能让你借鉴一二。”　傻牛依言打坐，百里轩元神体，也在一边盘膝而坐，施法引导对方心神，进入自己识海。他以当年兰风对他的传法方式，向傻牛传递着，自己的一些修炼记忆。他不但将自己的大静功与大体诀，传给了对方，还将‘大衍真禁’的推衍过程，也传给了傻牛，甚至连寻道、立道的一些经历，也让对方知晓，而且趁机，还将两颗灵心晶，种到对方的眠境里。　很久之后，傻牛醒转过来，犹自感觉头昏脑胀。之前那种心神相通，他能感受到，百里轩传法用意，醒来后，沉默稍久，才开口说道：“百里兄，当年恩师遇害，你真不用负疚于心！我原以为，可以在俗世里，平平淡淡过一生，是你，又给了我修炼的希望，就算补救过失，你做得也够了。兄台坦诚待人，真心实意，此生能结识兄台，是我最大的幸运！”　“唉！我当年曾答应过老忠翁，带你一起历练，却由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没有兑现承诺，深以为憾！”百里轩拍拍傻牛肩头，“说实话，当初我见你那般单纯，没少替你担心。不承想，你在俗世走了一遭，倒是成熟了许多。在修真界，似你这般，值得信任的人很少，能结识你，也是我的幸运！”　“你传我这些秘法，莫非指望我，与你一样，巫功与丹道兼修？这可有点强人所难！我恐怕连借鉴效果都有限，遑论两者兼修！你不能指望，人人都与你一般。”　百里轩点头：“适合自己的功法，才是最好的。我所传功法，是我的修身之法，你确实不能拘泥于我的成法，否则，必将影响你自身发展。另外，寻道、立道经历，我只是让你有所了解，寻道要靠自己，不能假手他人。日后，你若只修巫功，了解这些，也不是坏事。巫功锁神的弊端，你当知晓，日后修炼，千万注重炼神，切记！我的大静功，对我而言，是极好的炼神法，对你来说，应该也能借鉴一二；江枢的冥思衍法，也是很好的法门，你当有所体悟了。”　傻牛郑重点了点头，继而转了话题，问道：“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了。燕芸修炼得如何？”　百里轩笑了，稍久之后，才回道：“有牵挂了？呵呵，他已元婴大成了。”　“嗯。”傻牛满脸含笑，“那小崽子，还不错。有你这样的师父，我无须牵挂他。此番见到你，我这才想起那小子了。”　“金丹道修士，讲究清心寡欲，往往六亲不认，扫除一切羁绊，专心修炼。在他们看来，似你我这般，心中有了牵挂，似乎不配修士之名哟！”　傻牛想了想，摇了摇头：“见仁见智罢，那或许对有些人，修炼有益。在我看来，人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生灵，就是因为，人有情有义，有着其他生灵，不具备的情感，才能做出其他生灵，做不到的事来。人若为了修炼，将自己一切情欲舍弃，那将成为什么？还算是人么？若真那样，我辈修炼，所为何来？”　百里轩深思半晌，笑道：“不错，你说得不错！呵呵……另外，你日后想念燕芸，自己回去看他。我这个做师父的，有些懈怠，对他关注并不多。不久之后，我也有可能，去星世之外走走，燕芸只有留在三鼎宗，靠你多关照了。”　“那小子，真没有继承你的衣钵，修了正元武道。你若一走，日后谁人，还能指点他？”傻牛看看百里轩，稍显尴尬的笑笑，“靠自己，靠自己！他都元婴大成了，若还依靠别人指点，也没多大出息。”　“你可别小瞧正元武道。金丹道正武门中，出了两位仙士。”百里轩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分身，在正武门修炼，往后回到三鼎宗，自然能指点燕芸。我辈修士，心有牵挂，无可厚非，却也不能太执着，‘过犹不及’，要讲究分寸。”　“是，是。”　……　傻牛再次现身于祭庙时，百里轩继之，也长身而起。二人相偕，走出祭庙，此时，仍在外面等候他们的，就只有阔格车、忽拔与赫尔兀三人。　赫尔兀一见二人走出祭庙，忙迎上前来，说道：“百里兄，你这一坐，就是半年之久，真急人！听大祭司说，你将牛兄，带到你的道境了。那啥道境？你再施展一番，让我也瞧瞧！”　话音刚落，赫尔兀就发现，眼前一花，继而，四周环境变了，变得一片风和日丽，朗朗乾坤，山水清秀，草木盎然……。祭庙不见了，积雷山也不见了，连长年轰鸣不止的雷声，也消失了。不过，在赫尔兀不远处，还站着阔格车与忽拔，而傻牛与百里轩，仍站在赫尔兀跟前。　“这……这就是道境？是你神魂寄居的地方？”赫尔兀一脸新奇，不住四下打量。　此时的百里轩，已然变成了元神体，只是那种变换，既快又隐秘，赫尔兀没有及时察觉罢：“这就是我的道境。这里的一切，都受我主宰，在这里，我若与他人斗法，将会占着很大优势。不过，我这道境，有着不少缺陷，用之斗法，还困不住人。大祭司与忽拔尊巫，就能轻松挣脱这里，不过，兀兄却是挣脱不了。呵呵……”　赫尔兀已然踏空而走，身形去得远了，而百里轩的话音，仍然响在他耳边，他似乎充耳不闻，只顾四处察看。忽拔多少也有点新奇，不时四下张望。　阔格车显然见识过这种道境，他向赫尔兀背影，看了一眼，转向百里轩说道：“你这道境，还只是虚幻世界，不比白天许的道境实在。不过，你这虚幻道境，给我的感觉，似乎很稳固，相比白天许的道境，又似差不了多少。这是为何？”　“修天人丹道者，既悟真道，又修个人的道。而个人的道，是一种信念，是对修炼执着与追求的信念，又叫作道念。当这种道念，足够强时，便可以化作道境。你们所修的静功，是寂眠养心术，所修的内景，叫眠静；修天人丹道者，所修的静功，叫入境，所修的内景，就叫静境。而道境，便是由静境，衍化而来。个人道念不同，在修炼上的追求不同，所成就的道境，自然也有差别……”　百里轩不但认真解说了道境，还将天人丹道的修身理法，也仔细介绍了一番。阔格车与忽拔，听得频频点头。虽然修身方法不同，他们二人，见识不低，对这种修身理法，还是听得明白的。　“修天人丹道者，化神成仙后，要修大法，筑灵宫。他们借修大法，悟真道，吸收大量外界能量，促进道境，凝实为道境灵宫，届时，道境灵宫，就真正成为一方独立空间了。”说到这里，百里轩转而问道，“巫功修到大巫之境，后续修炼方向如何？晚辈此来，也有向大祭司讨教之意。晚辈当初渡劫，为了活命，已将体内真巫血脉，悉数燃烧，再也不能从血脉中，传承到其他巫术了。”　“说来惭愧！我也不知，一直都在摸索。”阔格车摇了摇头，“我们从真巫血脉中，传承到的，都是一些祭法、巫术，却没有为我们指明，大巫之后的修炼方向。那种真巫血脉，或许不是来自于巫神本人。在第四区段，有一尊巫神分身，只是那分身，似乎也陷入了沉睡。而巫神本尊，据说去了我们左猎牙星世，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我们左猎牙星世，只有一个地方，能困得住巫神大人，那就是小芥弥天。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小芥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