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虫道传承
惊恐、慌张,愈发强烈,他感觉自己,似乎上了贼船,落入别人圈套,有些身不由已。
其他各处祭台上,火烛消失了一支,而他所在的祭台上,仍然呈现着两支火烛,只是其一支黑烛,没有了黑焰。
就在他惊惶失措之际,那支没有焰火的黑烛,形状渐渐起了变化,变得越来越象一株枝桠零落的黑色秃树。恰在其时,他的道境灵宫里,天心黑莲却渐趋活跃,仿佛身外那株黑色秃树,对其有着越来越强的吸引。
他的惊恐,令他越发警觉,他强行压制,窥探那株秃树的冲动,散出大片巫煞,将整个祭台完全笼罩。继而,他又放出数十具巫煞分身,守在一边,取出八方乾顶归宇樽来,非但将那株黑色秃树,装了进去,连他本尊躯体,也一起钻入宝樽里。
宝樽之内,黑色秃树一旦出现,大花很快就来到近前。大花,仍以乔更形貌出现,看着那株黑色秃树,显得颇为激动,眼里熠熠泛光。
稍久之后,大花似乎才注意到百里轩,遂一指秃树,开口说道:“这是一个魂源,一个道化了大半的魂源,所以,魂源的韵味,已经很淡薄了。不过,这对你的那个魂源,应该有用!不知你那魂源,已历几次晋涅?”
“你如何这般肯定,那就是魂源?”
大花稍稍一顿,继而张口一吐,喷出一团幻彩圆球,犹自变幻不定:“我也有一个魂源。魂源与魂源之间,有着天然感应。就算我没有魂源,我也能肯定。你别忘了,我就来自于魂源诞生的世界。”
说话之间,那株黑色秃树,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快速向这一团幻彩圆球飘来,未至近前,后者又被大花,张口吞没。
百里轩见状,不由问道:“你的魂源,已历几次晋涅?”
大花下意识的后退一段距离,一脸警惕:“百里道友,你可不能惦记我的魂源。我们初见之时,我确实希望得到你的魂源,自从你愿意携我同行后,我就没有那般想法了,否则,我就不会立下膜天大誓。”
“你多虑了!”百里轩讪讪而笑,“你莫非忘了?当初我也立下道誓,绝不害你。我愿再次立誓,你不负我,我就不负你,我们两相协作,你好我好,那该多好啊!”
“好,惟愿如此!”大花应道,“我的魂源,已历五次晋涅。正因有了魂源,我到你们的世界里,才多了几分把握,不会轻易消亡。”
“我的魂源,才历三次晋涅。我们这里,称魂源为天心,谓‘天心九转成真’。”百里轩说道,“正因感觉那株秃树,有点象魂源,我怕这个魂源里,可能被人做下手脚,才带来让你瞧瞧。毕竟,有关魂源的奥秘,你比我了解得更多。”
“哦!”大花一脸恍然,点头应道,“不过,这个道化了大半的魂源,最适合你的三涅魂源融合,或有可能,让你的魂源再次晋涅。你如何得到这个魂源?说来听听,否则,我一旦施法,或许与你的目标,相去甚远,届时就悔之晚矣。”
百里轩遂将有关葬仙窟,以及其中传承洞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末了,他还不忘提醒,这一处传承洞天内的虫经里,单单没有记载荒豕的疑点,并说起自己,曾数次遭人夺舍的惨痛经历。
大花听罢,对百里轩的警惕,深表赞许,继而开口说道:“你需将你的魂源放出,让我代为驱使,而且你不能有丝毫反抗,如此,我才有可能替你,探索这个魂源。我原本就是灵能体,不怕其他灵能直接侵害。”
见对方稍显犹豫,大花继续说道:“你若不放心,我也能以自己的魂源,进行探索,不过,届时这个魂源,就会与我的魂源融合,这对我也是有益无害的。若其中有你所说的传承,多半也是记忆之类的东西,事后,我或许能给你想要的传承。”
百里轩听了,身形一挺,衣袖一挥,从他的脑际,应势现出一朵巨大黑莲,幻灭不定。
天心黑莲一出,那株黑色秃树,仿佛又受到牵引,快速向这边飘来。
与此同时,大花躯体连晃,散出无数颗小小的荧绿光球,正是一颗颗灵能子。那种光球,均溢散着一股奇异力量,令百里轩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稍久之后,他才明悟过来,那种熟悉感觉,与人族仙者的魂力,有些相似。
无数的小小灵能子,将靠到一起的天心黑莲与黑色秃树,完全包裹。一旁的百里轩,静立不动,却能清晰感应着天心黑莲附近,发生的一切。
无数灵能子,快速相互衔接组合,形成一个个奇特纹印,既依附于天心黑莲,也萦绕在黑色秃树四周,发挥着独特的奇能。那般纹印,恰与天心黑莲上显化的护魂神纹类似。在这种奇特纹印涤荡下,黑色秃树,慢慢松散开来。
一股强大的魂力波动,突然从松散的秃树里,迸发而出,激荡而开,将近处许多灵能子,一下冲击得碎灭一片,散出一团团荧绿之气。那般荧绿之气,很快就透出令百里轩所熟悉的感觉,那,分明与人族的灵魂气息相近。
随着魂力迸发,秃树迅速瓦解,散作大蓬黑气,其中部分快速消散,也有一部分受到牵引,投入天心黑莲之中。
百里轩明显感应到,随着黑气投入,天心黑莲快速起着变化,莲体之中,很快又显化出另一条虚幻纹路来。
与此同时,天心黑莲还受到一股外力驱动,散出越来越强的乌黑光晕,激得灵能子组成的奇特纹印,越发活跃,光华愈盛。
黑莲近旁,魂力激荡,破灭了许多单体灵能子,却不能将衔接成奇特纹印的灵能子,一起碎灭。那种奇特纹印,越现越多,将灵能子碎灭而生的荧绿之气,快速吸收,在纹印近旁,又诞生出一个个全新的灵能子来。
另一边,在那魂力波动的源头,现出了一个虚淡的人形魂影。只是那个魂影,没有了太多灵动,显得有些呆滞,从那魂影里,不断迸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魂力波动,向四周冲击。一旦外周灵能子碎灭,散出的荧绿之气,也会受到无形牵引,向那魂影聚拢。
那是一种别开生面的魂力争斗,百里轩此时看来,不免思绪万千。虽没有亲自参与,作为一个近身旁观者,他也能从中看出,几分玄妙。
他之前的警觉,果然没有错!
魂力波动的源头处,果然隐藏着一个修者灵魂,还能催动起强大的魂力,若没有精通神魂术法的大花,他若独自冒然探索,势必吉凶难料。
根据那魂影与大花的灵能子,激烈争夺荧绿之气,百里轩隐约可猜测到,对方灵魂,躲藏在魂源里已有漫长岁月,随魂源道化,衰弱到了极致。那魂影这般躲藏,夺舍继承者的躯体还在其次,主要在于掠夺继承者的魂力,企图修复自身。
无怪乎,虫经里没有荒豕的详细记载,却又抛出荒豕的存在,无疑是作一个大饵,引起别人觊觎之心。
那种别开生面的争斗中,魂力波动,虽非一成不变,只是变化较少,也较为生硬。往往从变化的魂力波动里,百里轩也隐约感应到少许,虚幻的纹光,领略到几分奥妙。那等纹光,亦如护魂神纹类似,显然由魂源中显化出的神纹,衍化而成。
大花的诸多灵能子,衔接成奇特纹印,无论在灵动上,还是对抗强弱上,发挥出的效能,明显都占着优势。不出半个时辰,争斗中的魂力波动,就由强转弱,渐渐衰竭。
待天心黑莲移出,被百里轩收入道境灵宫,前方那一片空间里,就只剩大量奇特纹印,在萦绕飞舞。大花的肉身,一只闭目静立,无声无息,仿若一具尸体。
又过了半晌,前方大量奇特纹印,纷纷松散开来,又变成了一个个灵能子,继而回归大花肉身。原地留下的,是四颗斗大的记忆珠与一团多彩光晕。
不久后,大花睁眼醒来,目中倦意明显。
他看向百里轩,稍久才开口说道:“幸不辱命!非但你的魂源,得到一次晋涅,你要的记忆珠,我也尽力保存了一部分。那个人族的灵能,已然消散大半,灵能里所保有的东西,多半就是你想要的传承。此人的灵能,非常强悍,若非太过衰弱,我恐怕也会深受其害。至于那一团光晕,我也不知是何物?既被对方灵能紧紧守护,自然也是紧要之物,你看着办了。我现在,需要休养!”
百里轩立时陪上笑脸,取出一只镇魂旗,奉到对方手中:“多谢道友援手!这里有一些魔魂,对道友有用。另外,道友前番夺舍乔更,其人的一具真身,仍在仙院中修行。你势必不能取而代之,对方随身之物中,有一块仙院学子身份牌,对道友无用,不如给我。”
大花取出一只纳戒,搜寻了好一阵子,才取出乔更的身份牌来。
百里轩一把接过,又取出自己身份牌,将其中荣耀金点,扫荡一空,得金点三万有余。继而,他又将乔更的身份牌,还给大花:“这个,你还收着,别轻易丢了,免得被他人寻到疑点,泄了身份。”
大花偏处一隅,独自休养了。
百里轩这才来到悬浮的四颗斗大记忆珠与一团多彩光晕前,好一番试探后,很久他才甄辨出,属于虫道传承的那一颗记忆珠。
葬仙窟原主人,一代虫尊,也是一位强大的前辈道真,对方的传承记忆珠,信息量之大,自非乔更的记忆可比。大花显然也考虑到这点,才将对方的传承记忆,分化成了四颗记忆珠。
百里轩一直压制着火行灵宫内的荒豕,正急于寻求控制荒豕与炼养之法。一旦甄辨出虫道传承记忆珠,他就有点急不可耐,迅速调整心神,就此沉入记忆珠中。
海量信息,纷至沓来,几乎将他整个心神,完全充斥。这不比被动接受,全盘接收记忆,无须耗费太多心力。他仍然坚持自己一贯作风,持守自在之道,对这种传承记忆,也要动用自身心神力量,结合之前对虫经的参悟,站在另一角度上,去慢慢参阅、分辨、甄别,然后才可能去继承。
如此一来,他的心神负荷,就格外沉重,若非对大静功勤修不辍,精神力量强韧精纯,势必很难在短期之间,就将一代虫尊传承记忆中海量信息,慢慢消化。
这般传承记忆,与围墙上的虫经,自然不能相比。虽然他以审视目光,有选择的继承,但那终归还是记忆,一旦消化吸收,继承起来就非常便捷,与从虫经中悟得的收获,不可相提并论。就譬如,炼养灵虫的经历,修者除了亲力亲为,从虫经里,就不可能得到,却能从这般传承记忆里获得。
心神沉入记忆珠期间,百里轩精神,超负荷运转,对火行灵宫内荒豕的压制,不免减弱。以致于火行灵宫内的灵火,渐渐溢散而出,使得道境灵宫里,景象渐变,焦灼破败,充满着一股浓浓的毁灭气息。
这般变故,他也能觉察得到,却已无暇分心,只能带着强烈的紧迫感,尽最大努力,尽快获得想要的东西。
遍悉数十万种灵虫的炼养经历,自然而然,他就辨别出一些头绪来。
灵虫多变种,变异次数越多,相对就越难炼养。变异次数越多,往往灵虫的能力就越强,若能力变弱,早早就被修者抛弃,不在炼养之列了。
通常,灵虫从第一次变异开始,直至达到千次变异以上,在此期间,为促进灵虫变异,而投入其他种类的灵虫,也会成千上万。得到千次变异以上的灵虫,往往会继承之前所有灵虫的多半能力,才会变得相对强大。修者在这般炼养过程中,就有可能悟得相应的虫道。这般虫道,就是相关这种变异灵虫的习性,以及之前种种变异的必然之理,亦即真常之道。
所以,一代虫尊炼养数十万种灵虫,悟得的虫道,恰恰只有一百种,称作百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