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各有谋算
“炼丹师，都是为自己炼丹？”
“可不是么？同一种仙丹，每个炼丹师的丹方都不一样，为何如此？”妙恒悠悠说道，“炼丹师研创丹方，都是从自身仙体与修炼状况出发，其次才顾及别人，所以，炼制的仙丹，最合适炼丹师自己。”
“炎宇仙国有始以来，仙庭一应事务，都由我丹云仙阙主持，每一任仙皇，均由我丹云仙阙的护道长老接任。仙庭在各处建立曜云仙院，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培养战仙，所为何来？自是为保一方安宁！顺便吸收一些可用之人，这也无可厚非呀！”
“我老人家与妙空师兄，确实希望你，日后能为仙庭效力，但绝不会勉强。仙庭人才济济，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待你修至五古战仙时，你大可选择离开仙院，没有人强留你。你若只是为此，就轻视本门乾坤丹法，非但不智，简直愚蠢。你有戒心，你连‘冥灵巫经’，都敢修炼，还怕本门乾坤丹法？”
“不敢不敢！”百里轩心思被说破，不免有点尴尬，“大人可能误会了！小仙自入院以来，领受诸位前辈教诲，得闻各种高妙经法，顿觉仙路之上，云开日出，一片光明，悟道修真，一直都很顺遂，所以，小仙暂时顾不上将精力，放在外丹法上。”
“莫非你以前，是个散修不成？”
“不错。在投入嵬剑仙宗之前，小仙确实算个散修。”百里轩回道，“在我出生的生灵星，并无仙门存在，小仙也曾开宗立派，渡过化神劫后，就离开了故土。仙路之上，小仙一直都是独自摸索，直到归入嵬剑仙宗，进而投入仙院。”
妙恒点了点头，显然接受了对方的说法，继而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如何修出了空识力么？”
“空识力？什么空识力？”百里轩心下有所猜疑，却要问个仔细。
“你没有意识到，你的精神力，与以前大不一样？”
“意识到了。莫非小仙现在的精神力量，就是大人所说的空识力？”
妙恒点头，两眼直视对方。
“哎呀，这个么，说来就话长了。”百里轩颇有得色，“小仙来自僻壤小星，但运气一向不差。筑基问灵之前，就接触到‘三神道经’部分经法，后来又得到‘大衍真禁’，巫法‘寂眠养心术’等等，这些经法中，都有非常高明的炼神法门。小仙算是博采众长吧，在长期修持中，就形成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炼神法，而且一直勤修不辍，就修成如今这样。”
“你得到了‘大衍真禁’？”妙恒稍显恍然，“怪不得，你能主持心师战阵。”
“听崔莺仙子说，这种经法，源自一个叫单启的人，不过，传我经法者，是一个老妪，名唤单仙姑。其人多半是单启的后辈。”百里轩说到这里，试着问道，“敢问大人，这空识力，还有其他说道么？”
“有。”妙恒应道，“人的精神力量，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蜕变成空识力。各种各样的炼神法门，不在少数，但如愿修出空识力者，并不多见。”
“空识力，依其能力强弱，也有高下之分，通常分为显相空识、潜相空识、无相空识与预相空识。这四相空识，每一相又可分初阶、中阶、高阶与超阶。一个修者，有幸修出空识力，往往不能将各相各阶空识，尽皆修出，多半只能修得其中部分，所以拥有的奇异能力，也不尽相同。”
“本门秘传的‘洞明瞳术’，非但是一项法目神通，更是一项高妙的炼神之法，也是修炼空识力的法门。”
百里轩听了，却不以为然，摇头回道，“没感觉出来，只成就一双洞察秋毫的灵眼罢。”
“那你以为，我老人家如何发现，你修出了空识力？”
“莫非大人的空识力，是靠‘洞明瞳术’，修炼出来的？”
妙恒含笑点头。
“大人想不想看看‘大衍真禁’？”百里轩转而陪笑说道，“小仙愿以此经法，换大人的‘洞明瞳术’，大人应该不吃亏！”
“若如此，你就不怕归一玄门的人，日后会找上你？”
“‘归一玄门’？那关我屁事！我与那个门派，无牵无涉，当初坤载宫主——白天许，也没有‘大衍真禁’。传我经法的单仙姑，并非归一玄门的人。”
“好！换。我确实不吃亏。只是，本门秘传‘洞明瞳术’，你却不可轻易授人。”说罢，妙恒取出一枚玉简，丢了过来，“注意，你须仔细参阅，好生记牢了！”
百里轩自然知晓，那等经文，一旦被人看过，就会消失。他点头应承之间，也取出一枚玉简来，说道：“大人也不可将此经法，轻易授人。小仙还指望，以后用之多换点资源呢。”
妙恒见对方，不似说笑，颇显无奈的说道：“看来，归一玄门的人，日后若真找上你，你多半打算让仙院，背这黑锅了。唉！你这小辈，来我仙院修法，得了诸般好处，还防着我们，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呀！”
“这个……这个……”百里轩将玉简递出，挠了挠头，尴尬回话，“大人这般说话，让小仙何以自处啊！仙庭，还怕归一玄门？”
“当然不怕！可你知道归一玄门，是个什么样的修仙门派吗？”妙恒一本正经的说道，“仙庭替你担着罪名，还遭你猜忌，亏不亏呀？”
“大人此言欠妥！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仙院开门招收四方学子，并非只招收小仙一人。学子寻求仙院庇护，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罢了！”妙恒似有些不耐，又丢出一枚玉简，“这有一些培植药草之法，你既居于此地，这里的药草，就由你来看护了。你若炼丹，这些药草也用得着，你不想炼丹，也由得你。我老家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才来此罗嗦几句。”说罢，其身影由实化虚，很快淡去无踪。
百里轩见妙恒离开，遂回到自己的阁楼，原本言福满要相随侍候，也被他遣走。待稍稍察看一番居处后，他来到楼前的湖面上，施法化出一座浮台，就此居于浮台之上，安坐静养。
静坐之间，他散开空识，四处窥察，既不时察探丹塔，也察探各处浮坪，还要思虑击败英典，可能引来的后续麻烦。
之前向妙恒解说空识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透露天心黑莲与大花的存在。从对方言语之中，他此时也已明了，自己修出空识力，并非完全归功于天心黑莲生出的神纹，那等神纹，可能也只是一个引子。空识力，是精神力量的蜕变，是修者长久有效的炼神强神所致。
宝雨团队成员，均得到百里轩馈赠，争取名额不再有压力。胥涯在私下里，更是获赠金点百万，从未有过这般富有，只等着仙院出售名额了。胥立却不要馈赠，早早去了斗法场，要凭自身本事，抢名额，赚金点。而崔莺仙子，也不要百里轩馈赠，争取名额对她而言，没有多少压力。这些人，稍稍安顿之后，都去了落怨坪。
且说体塔十五层附近的一块浮坪上，乃英府众学子的居处。
自从英典前番斗法失败，失魂落魄的回到这里，就一直深居不出。英府众位学子，自不敢触那霉头，轻意去打搅对方，只守在一片阁宇之外，谢绝一应访客。这些英府学子，一边要回护英典，一边还牵系名额争取，一个个心下焦急。
来此访客不少，其中不乏五古战仙学子，均被一一婉拒，无功而返，连乔风来此，也被拦回。直到数月之后，阳莘到访，才被引入阁宇之内。
这片阁宇，也是品阶不低的洞天类仙宝。在一间静室内，英典情绪低落，接待到访的阳莘，显得甚为勉强。
“斗法较技，胜负乃寻常之事，英兄如何这般颓废？”
“唉！”英典摇头，“原本不该如此！只是那百里，入院时日不长，修为精进如斯，后来居上，在下一败涂地，委实太过难堪！”
“既知如此，英兄更应振作起来，我们还需相互协力，设法将此子铲除。”
“恐怕不容易了。前番妙谷大人，明显对之青眼有加。我们就算有手段，也难找下手机会。况且，对方的灵虫之威，确实令人惊悸！”
“其人一直低调收敛，深藏不露。前次，我们都太过大意了，不免打草惊蛇。”阳莘眉头皱紧，继续说道，“在下此来，正是要了解那荒豕灵虫，究竟如何了得？毕竟，英兄有过体验，比我们更为清楚。”
英典俊脸一红，稍稍摇头应道：“说来惭愧！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那件七古锁命镇元塔，防御之能如何？道兄想必清楚。当时，那等防御宝光，在对方五指之下，简直形同虚设，虽略有阻挡，却收效甚微。”
“另外，我也不知对方，如何能阻断我与宝塔之间联系。对方那种夺宝的手段，简直神乎其技，令我惊骇莫名，似乎能看透，深藏在我血脉中的仙宝。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技法啊！”
“如此说来，前番斗法，百里还有所保留？”阳莘脸色凝重。
英典慎重点头：“我感觉，多半如此。对方与我争斗多时，或许……只为试法！”
“乔风之前来找你，你不何不见？按说乔府之人，更希望灭杀百里。”
“乔风那家伙，奸猾得很！”英典脸色一沉，愤愤不平，“斗法之后，我才得到家族传来的消息。原来，乔本道真曾经对付过百里，对方几次出手，都被百里逃脱，后来被雷司教头所阻。这等消息，斗法之前，乔风定然知晓，却不告诉我等，是何居心？”
“乔本道真！”阳莘缓缓摇头，一脸不屑，“既然如此，你更该见一见乔风。乔府之人受此挫折，绝计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想方设法，对付百里。我们目标一致，若能相互协作，自然轻松不少。”
英典不置可否，接口说道：“据说，百里有一位胞妹，投入了清霄仙派。乔昘那小子，前次在伐塔内被百里重创，就离开仙院，至今未归。有消息说，乔昘一直在联络人手，准备对百里的胞妹下手。依我看来，我们在仙院不好再出手，不如去协助乔昘？”
“这是个不得已的办法。”阳莘缓缓点头，继续说道，“最好，我们能够设法，将百里诱到天渊内。那家伙虽然法身很多，据我所知，对方每次外出，本尊与法身都在一起。若真能将其诱到天渊内，任他多少法身，我们合力，也有把握，将其全部灭掉。”
“道兄想法是好，恐怕百里，不会轻易就范。”英典抬头，颇显自嘲的说道，“在下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我瞧那乔风，奸猾似鬼，也不会轻易出头。对付百里之事，还需道兄多多操心了。道兄但有所命，尽管吩咐，在下义不容辞，必将鼎力相助！”
……
英府学子居处那片阁宇，属洞天类仙宝，有着很强防护之能，通常能够阻隔外来神念窥探。阳莘与英典，在静室内密谋商议，似乎根本不会想到，百里轩凭着空识力，竟能洞悉此间一切。
就在二人商议，如何协助乔昘，对付身在清霄道场的萦纤时，丹塔十六层上的百里轩，几乎下意识的，从浮台上蹦了起来。
他两眼泛出厉芒，直视英府学子居处，一股森然煞气，从其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出，偌大湖面上，转眼就结出一层冰霜。
潜修静坐中的唐雒与言福满二人，突然被一股阴冷气机惊醒，慌忙走出静室，正要跑出阁楼察看情况，却被一股心悸的酷寒，迫了回来。二人只得缩在阁楼之内，远远看着一身煞气的百里轩，都不明所以。
恰在其时，百里轩的耳边，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却是出自妙恒之口：“小辈稍安勿躁！阳莘与英典，在仙院内这般私语，是在试探我们几个老家伙呢。他们虽不知道你有空识力，却知道我老家，有此能力。空识力虽然玄妙，却难看透人心啊！”
“仙院培养战仙，对学子们之间各种竞争，一直持鼓励态度，尽管那种竞争，常常威胁到学子身家性命，仙院也不会轻易干涉。生死存亡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遇，这对学子，是最好的磨砺。”
“那些五古学子，虽然没有人修出空识力，却都有所了解。阳莘与英典，是想试探一下，仙院对你的态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