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事出有因
“相公，我们来到生阳世界了，这里恐怕是恒海。”小丝又变成干瘪的头颅，说话声带着无比虚弱，显然受创不轻。她原本寄身于百里轩的无形阳阳球中，如今阴死之气隐去，冥体头颅显露出来。
百里轩四下查探一番，未见有人追来，遂答非所问的应道：“不应该呀！酆族明显不追究我偷盗他们的宝库，他们如何还这般待我？”
“或许他们看上相公的才智，想收为己用。只是他们构建的往生轮回，还有所欠缺，还需要借助轮回术，才能在生者神魂中烙下往生法印。相公一旦主动挣脱轮回术，也就摆脱了往生法印的束缚。”
“轮回……对了，我还记得许多事。”百里轩眉毛一挑，明显兴奋起来，“那般轮回经历，我曾以各种身份，精研不少道法，倒有颇多可取之处。嗯……剑残身残，唯心不残，心比金坚，剑可残天……”
百里轩一边轻声吟诵经文，一边取出仙剑，脚踏海面，演练记起的残天剑法，很快就物我两忘，彻底沉浸其中。
开始一段时间，他演演停停，颇显生涩。随着时间推移，其剑法演得渐渐流畅起来，一人一剑，慢慢浑成一体，一举一动，似乎都应合着一种莫名律动，达到一种近乎完美的程度。
与此同时，原本分布于身周的无数剑影，那是剑意实相，渐渐消失一空，统统没入他的躯体之中。他的剑意，有了改变，又由实化虚，却使得他的躯体，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剑韵，仿佛将立身之处附近数丈区域，与现实空间分割了开来。那股特殊剑韵，无形无状，只可意会，却能慑人心魄。小丝的冥体头颅，一退再退，直至退出数十里远，仍然不住的颤抖。
百里轩忘我舞剑，发出的剑光，威能越来越强，直到在虚空里，留下一道道黑线印痕，仿佛是将虚空割裂一般。那等黑线印痕，初始之时，存在时间极短，几乎一现即逝，渐渐的，黑线印痕存在时间，越来越长，直到久久不散。剑光落到海面，连海水都分割开一条裂缝，久久不能平复。
“哈哈哈……剑与法！原来还这般玄妙！剑心到处，万物皆可成剑！”百里轩狂放大笑，收了手中仙剑，伸手并作剑指，向前一划。一道剑光迸发而出，在远处的虚空里，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印痕，久久不散。
恰在此刻，另一边小丝所在处，附近海水里，突然伸出一根斑斓触手，仿佛一条花蛇，快速向小丝头颅卷来。斑斓触手的出处，海面之下，是一片庞大的黑影。
百里轩忘我演法，无人欣赏，小丝却识得个中厉害，心中不免泛起惊涛骇浪，有些患得患失。正在她心有不属之际，突然遭到袭击，难免惊慌失措。
“相公救……”一声惊叫中，小丝头颅上涌出大量阴死气，还未铺展出多大范围，便被袭来的斑斓触手，一下子就卷得四散消融，冥体头颅也未逃开。原本，在这生阳世界里，阴死气天然受到排斥，难免被消融的。
粗长的斑斓触手，刚刚卷住小丝头颅，未等返回海水里，突然瘫软、松散开来。
“轰隆”一声，瘫软的斑斓触手，无力的砸落海面，溅起冲天水花。
此时，斑斓触手出处的海面上，惊现一条长达十数里长的裂缝，深不见底。裂缝附近，泛起越来越多的血腥，很快就染红一大片水域。
少顷之后，与这处染红的海面，相隔数十里的地方，海水里也泛起血腥，并快速扩散开来，也很快染红一片海面。继之，相隔百十里的另一处海面，同样出现血红之色。这般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短时之间，在不同方位上，出现十余处海面染血泛红。
而每一处海面染血的地方，先后都缓缓浮起一具庞大妖尸。那些妖尸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八爪鱼妖尸体，所受创伤也一模一样，躯体全被一分为二，明显被剑气所伤。而且，创口处的剑威，久久不散，仍不停破坏着妖体。那些八爪鱼妖，就算一时未死，也无力逃走。
小丝冥体头颅，才从四溅的海水中窜出，百里轩就已来到近处。
“相公！”
百里轩四下张望，一脸谨慎，空识探查范围，已然远及万里之外：“水妖原来也修炼分身！这……不应该呀！我没有冒犯恒海水族，对方如何袭击我等？”
“相公道法大进，可喜可贺！任那水妖有多少分身，也逃不脱相公连株剑气！”
百里轩闻言，脸上一喜，点头应道：“那轮回经历，于我大有裨益，在那般轮回经历中，所研修的经法，很有可取之处。虽然才短短几个月，我却轮回经历了千百世，竟能让我，将仙院中修习过的许多术法，融会贯通，对各种术法的认识，也提升很多。呵呵呵……”
“相公没有受往生法印，也能留住那等轮回记忆？”
“是啊，我记得的。”百里轩点头，继而眼现疑色，问道，“酆族之人，如何能建立往生轮回？”
“这个说来话长。”小丝回道，“有二十四位酆族先辈，以自身神魂与肉身，行祭献之法，免强构建出一个轮回盘，冥化了一片空间。这其中，还有不少缺陷，达不到真正轮回盘的功效。对方那等术法，或许是自行摸索出来的。否则，相公挣脱轮回术，会更加困难。”
“酆族祖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恒环星世里，如何能存在那种地方？”
“这……”小丝稍作迟疑，回道，“那应该是……在一个仙者的小乾坤内。”
“啊……恒水乾坤！”从小丝回话中，百里轩突然想起，之前离开酆族祖地时，被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传送，感觉身周变换的景物，有一丝熟悉，此时他才意识到，那种熟悉感的由来。那变换的景物，极似恒水乾坤。
他急忙一甩衣袖，卷起小丝，激发云宝仙阁贵宾牌中宇桥法印。随着一片传送光华闪过，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在海面上。
这一处云宝仙阁，位于量平洲上。百里轩被传送到这里，不久之后，不但风茹涅仙，亲自前来，热情迎接，连离闷尊者，也现身到来。
“前辈抬爱！小仙受宠若惊啊！”百里轩忙向离闷尊者见礼。
“小友果然不凡，竟逃了出来。仙族酆府不简单，敢对小友下手。”离闷尊者亲和说话，“妙空妙恒带着一众仙院教头，到酆府要人，其他八大仙族的大族老，竟然全都到场。他们虽只是劝解，但明显站在酆府一边。”
“对方并非要置小仙于死地，不过，也是不怀好意。”百里轩回道，“小仙还要赶往酆府，免得妙空大人为难。就此告辞！”
“小友不忙！难道小友不想看看，妙空老儿是否真能为了小友，大动干戈？”
“呵呵，这个倒没必要。就算小仙没有逃出来，酆族也不会要了小仙性命。酆族无论有多大底气，未到存亡之际，是不会公然对抗仙庭的。妙空大人就代表着仙庭，他也不会相信，酆族敢公然灭杀小仙。”
离闷神色不改，连连点头，继而说道：“小友一时之间，成了风云人物。呵呵，若小友一直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行事，恐怕日后，会麻烦不断。”
百里轩稍事一想，深以为然，点头应道：“前辈所言甚是！小仙想买一些噬岩星兽晶核，不知贵阁，有无存货？”说话之间，他转向一边的风茹涅仙。
“此物很是难得。本阁倒有几颗，在其他分铺，要等候一天，才能送过来。”风茹说到这里，颇显尴尬的继续说道，“这个……当年百里道友并非本阁贵宾，售本阁一颗噬岩星兽晶核时，卖得贱了，倒是本仙占了道友一次便宜。这次，本仙免费送道友一颗，望勿介意！”
百里轩一听就明白，对方说得好听，云宝仙阁，还是存在店大欺客现象。他笑着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小仙如今身价不菲，不比当初囊中羞涩。贵阁所有噬岩星兽晶核，我全要了。这东西用好了，能救命。呵呵呵……”
“莫非小友之前，被困在仙者的小乾坤内？”离闷尊者一下就问到关键，“酆族哪一位族老，敢以自己的小乾坤对敌？”
“前辈明察秋毫，确是如此。”百里轩应道，却不便说出恒水乾坤，“只是那小乾坤的主人，小仙倒不便说。”
“小友时时谨慎，那是对的。老朽偶有听闻，酆族能引人往生，转世重来，所以，酆族在恒环星世里，看似势力不强，却有着异常稳固的地位。只是，对方行事诡秘，不得不令人生疑。”
“老朽怀疑，酆族十有八九，与黑魂修者有关。据老朽所知，宇外而来的黑魂恶修，一直被阻拦在尘宇仙国境内，数万年来，其他仙国境内，陆续出现黑死区域，全是黑魂恶修尸体复苏，与宇内修者相互勾结所致。”
百里轩听到这里，放出小丝头颅，一脸严肃的说道：“小丝，说说你的来历，不要再提天轮宗，我不相信。酆族、水妖，之所对我们下手，应该不是针对我的。”
冥体头颅一出现，便涌动起一股阴寒颤颤的气息，显然，小丝对离闷尊者的存在，不无忌惮。稍久之后，她才回话：“奴家确系出自天轮宗，以前之言，多半属实。只是……奴家这块冥体，曾经苏醒过一次，知晓自身，落在其他冥者手中。奴家身不由已，只能设法建立一块冥地，才有可能恢复过来……”
“你是说，不用寻找冥体其余部分，你也能恢复？”百里轩插话询问。
“是。能找到自身冥体其余部分，恢复起来最快最好，真找不到，也不打紧，那就需要在冥地之中，慢慢滋养，最终也能恢复。”
“先前在酆族祖地，如何唯恐避之不及？另外，若有适合的条件，你的每一块冥体，都能恢复？”
“冥体受创太重，就会陷入沉寂。若冥体四分五裂，则需漫长时间静养，其中每一个冥体残块，都有可能复苏。但是，一旦其中一块冥体意识复苏，其他冥体残块，就不会再复苏了，除非复苏的那一块冥体被毁灭，或是其意识再次陷入沉寂。”
“当年与奴家一起，被送到这里的冥者躯体，远不止相公看到的那些。只是奴家被送走之前，又遭其他冥者施法，陷入沉寂。如今看来，当初与奴家一起的那些冥体中，有一具冥体，先奴家而苏醒，建立了那块酆族祖地。不知为何？对方并没有主导酆族祖地，反而被祭献成了轮回盘的一部分。”
“先奴家而苏醒的那位冥者，或许只是一位冥士，对如何构建轮回盘？并不太了解，反而遭了酆族之人暗算。酆族所得的遣灵鬼术，以及构建轮回盘的术法，应该都来自于对方。”
“轮回盘那等冥器，任何一个冥者都能构建？”
“真正的轮回盘，多由冥王或冥尊炼制，不需要冥体祭献。其他冥者构建轮回盘，不但需要很多天材地宝，还需不少冥者以身祭献，才能达到真正轮回盘的功能。只是，冥者一旦被祭献成轮回盘的一部分，就不能保有本身意识，算是真正消亡。”
“当初奴家在酆族，唤醒那些冥体，对方之所以甘愿助奴家恢复，就是不想被祭献成轮回盘。对方助奴家恢复，奴家还可以保留对方意识，有朝一日可以将对方恢复过来。那些冥者，都不是奴家曾经的属下。”
“奴家初到酆族祖地，倒没有感觉不妥，也向酆轮、酆衣二人，传授了一些冥道术法。不久之后，那里开启了一座祭献大阵，奴家之前生出的冥体，全被强行祭献了，若相公不能及时挣脱轮回术，等待奴家的，将是真正的消亡。”
“看来，你与黑魂修者，并无两样。”百里轩声色俱厉，“你不诚在先，本人也就没有必要，对你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