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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扮猪就扮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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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单子后那名比青楼花魁还要俏丽几分色彩的女管事皱着眉扫过更像是闹饥荒是流浪过来的七贵,有大量了几分一旁的面无表情的苏问,轻声道:“你确定要他上台。” “不行吗?”苏问反问一声,仍是那般的不冷不热,若不是那身麻衣,口气与那些娇生惯养跋扈的可以当街指使扈从打人的膏梁子弟没什么区别。 当然此刻穿着这身麻衣就更像了,尤其是这座散仙楼的少东家,在听闻了苏问将一气宗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恨不得一骑杀到澜沧郡跟那位麻衣少侠拜个把子不可,地方官员向来与这些比地头蛇还要棘手的宗门势力不对付,这个自语日后更胜亲爹的小少爷更是心比天高的大放厥词,沧州当年李丞相没能剿灭的残余势力,等以后老子任了职,一个一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女管事连忙笑展了花枝,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位公子勿恼,是小女子多嘴了,只需签下这张生死状,再交五十两押金就可以了,每赢下一场就可以得到赌注的一成分红。” 在这种龙蛇混在的地方待久了,就是曾经只知道待字闺中刺绣的女子也懂得几分察颜观色,更是晓得这世间可比那吹了灯的闺房还要黑暗的多,将多余的怜悯压在眼中,想必这个可怜的小子多半是惹恼了自家公子,被打死在擂台上最多也就图一个乐趣,以至于最后那句纯粹是习惯的脱口而出,有时候这人命啊!可不就真的比草芥还不值钱。 苏问大大方方的签字画押,又将那位掌柜的赠与的腰牌扔在桌上,大眼瞧了瞧桌上的生死状差不多有两指那么厚,可见这种那命换钱的人物真是不少。 比赛的规矩简单,两个主子对一对眼,同意了便招呼手下上台,然后再由场下的人押注,当然更多的还是些英雄气短的家伙自己报的名,那可就不是看主子的脸色高兴与否,专挑软柿子捏,那怕引来的赌注少些,可总归是稳赚不赔。 以至于当七贵的信息挂上去的瞬间,少说也有五六个壮汉瞧上了这只肥羊,而那些看台上的赌客都是看的热闹,毕竟这种情况也不少见,不少有钱有势的家族少爷就喜欢用这种方法处置犯错,却又不好动杀心的下人,还美其名曰,少爷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苍蝇再小也是肉,对于台上的拳手而言是这样,台下的赌客未必不是如此,几乎是一边倒的把钱压在了七贵身上,恨不得他死在台上才好争个赏赐的钱,因为这些个草菅人命的少爷几乎都会不客气的扔下几千两银子买个好名声,说白了无非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老子又死了人,又赔了银子,要怪就只能怪下人无能。 苏问没想过这些人心里头的弯弯绕,他可是来赢钱的,又从七贵那里生抢了七百两银子的全部家当,凑了个整数,一股脑的都扔了进去,小一千两银子对于某些出手大方的世家公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可对于场中紧七成的人来说可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对手是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光洁的脑袋上有一道狰狞十足的刀口直划下嘴角,恐怖至极,尤其是看到七贵之后,咧开嘴笑起来牵动着整张脸皮都在颤动,生怕一个过头就从那条道口炸开了皮肉。 “小子记住老子名叫杨刚,等到了下面被阎王问起来不至于说是枉死的。” 七贵双目瞪得通红,倒不是被对方的话语激怒,而是实实在在心疼那一千两的全身家当,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放到别人的口袋里,就算只是暂时的存放也都够让他提心吊胆。 就只在钟声响起的刹那,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两脚猛的一踏地面,壮汉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胸口就像被攻城车冲撞了一般,一口污血夹杂着零碎的内脏,倒飞出去,死活不知。 纵然是那壮汉一身钢筋铁骨,可终究还是个不入品阶的武夫,陈茂川曾说七贵原本有开灵修为,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跌落下来,开灵境界已经可以尊称一声小宗师,虽然比不上开宗建派的立尘境宗师强者,但对上一般人,没有下杀手已经算是心地仁慈了。 惊骇了神情的赌客拼命揉搓着眼睛,不确定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随着一声钟鸣尘埃落定,彻底瘫软了身子,没吃着羊肉反惹了一身骚,甚至是在羊粪里面滚了三五圈都不为过。 “这不公平,他分明是修行者。” 有人看出了端倪,但很快也就蔫了脾气,似乎并未有规定不允许修行者上台,只不过彼此间约定俗成的将修行者排除在外,毕竟有望踏足小宗师境界的高手,怎么也不能拉下脸皮做这种以大欺小的事情。 先前那名女管事眨动着眼睛,饶有兴趣的在这对主仆身上扫了几眼,摆头在身旁侍女耳边言语了几句,抿着嘴微微一笑,“还真是看走了眼,不过有没有坏了规矩还得等少爷来定夺。” 紧跑慢跑的侍女带来了一名瘦弱的男子,身着朴素一副书生打扮,面白干净,只是迈步之间多了些官场气息,身姿挺直步子不宽不窄恰到好处,远眺的目光似乎只停留在三尺以外的景象。 那名女管事见到来人,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爱慕神情,施了一个万福,柔声道:“王判司您怎么来了。” 来人并不是那位整个青锋郡最本事的小少爷,而是判司王庆珂,一身素衣打扮,即便没有穿官服,但仍是掩盖不了那股难言的气质,多绕女子芳心,王庆珂轻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连衣,说了多少次在这里不要叫我判司,直呼主管就好,古少爷现在正与贵客相谈,让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被叫做连衣的女管事点了点头,尽管知道对方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次,可还是忍不住在那张清秀的脸颊上多看几眼,当初她被强抢到这里时不知寻死几次,也许对方那声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安慰也好,另有所图也罢,都让她将死的心找到了活下去的念头,熬过了多少苦难如今终于不再是那最下等的奴隶,混上了一个管事位置,早已不清白的身子,能够与对方多说上几句话便已是足够了。 “是王主管,拳台来了个生人,估摸有二等起凡的修为,已经赢下了三场,赔些钱倒是无甚所谓,只是开了这个头,让人尝到甜头,只怕以后就要乱了规矩。” 王庆珂哦了一声,扫向擂台上正在交手的两人,其中一人他认识,郡里有名的世家公子身边的扈从,勉强有四等起凡的实力,便已经算得上厉害的角色,那么那名算是有半个小宗师实力的生人就是此刻眼眸中恨不得写满金银二字的瘦弱小子。 西蜀有句老话,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王庆珂身为青锋郡的判司,这些年可谓是与郡中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遍了交到,贪财的人他见的最多,郡守古大年就是最出众的一个,修士同样不少,可像对方这种实力高深又格外贪财,偏偏还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委实是第一次见到。 “有点意思,这人是谁带来的,这么好的身手打擂台屈才了。” 早已是玲珑心思的连衣听出话中的意思,世间赚钱的路子多如牛毛,尤其是这些自命不凡的修士们,即便当年在李居承手上吃了大亏,可落入那些有钱世家的眼中那个不是想贵客一般的供奉着,愿意屈尊做这种吃力讨不到好处的事。 “是那位穿麻衣公子带来的,因为戴着面具,奴婢人不真切,但应该是第一次来。” 王庆珂将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苏问,总是涣散的视野猛地聚集了瞬间,随即有不动声色的平静下来,“等下请那位公子去后堂坐一坐,先不必告知古少爷了,半步小宗师并不多见,怠慢不得,不过要真有不入流的家伙浑水摸鱼,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连衣低头应了一声,这些年磨砺的眼光也是不赖,虽说第一次被七贵的外面骗了过去,但之后就看清了对方的能耐,若非知道后堂供奉的某位客卿也不过二等起凡的修为,这种小事是绝对不会打扰古少爷的,以往也并不是没有修士摸鱼,但大多都是些四五等的修为,甚至真要比斗起来多半不如寻常武夫的招式狠辣,几个真有本事的可能开始吃些甜头,但如果不知见好就收,庄家自然会派些硬点子整治一番。 在七贵连赢了四场之后,终于是在没人上去争雄,就是那些平日里在市集上仗着身边强横扈从在街道上纵马驰骋的膏梁子弟也都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心里骂娘道:“你一个在二流势力都能捞到个客卿身份的人,没事来这里消遣我们作甚,害得老子不光白输了几千两银子,还伤了扈从,以后出去了还怎么混。” 但凡是在这里混迹久了的熟客有没有面具其实也无甚关系,又不是书中写的蒙个面就认不出来,只从声音举止也能推出个七七八八,只不过大多都是看破不说破,要不然昨日你还和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掐红了脖子争执礼仪学识,今日就成了一个女子肚皮上爬过的老嫖客,玩个骰子都要破口大骂的滥赌鬼,真要是较起真来,两家人都不好过。 苏问被一名侍女邀请去了后堂,七贵也连忙收起赚来的便宜银两,这可真是比在山上打猎要轻松太多,等到这位瘟神离开,才终于有人敢抬高些音调骂出声来,不过过后仍是各玩各的,只当是个插曲,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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