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翻脸胜过翻书
nbsp; 五十人不多时便少去半数,因为可供他们站立的莲叶此刻仅有七十张,而莫修缘那十余人脚下的莲叶就像生了根似的,除了最先被柳化颜震碎的那叶,一叶不少共十五张。
好在比起之前,莲叶下沉的速度越发缓慢,差不多每隔一百二十息才会沉下沉下一叶,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很难坐等到两个时辰结束,最多再有不到一个时辰,清池之上就只会剩下可供站立的三十张莲叶,除非能像莫修缘那般踏水而行,但这清池中的水古怪异常,与第一场的石球有异曲同工之妙,开灵修为勉强能够依托身法在水面借力二三,苏问之前尝试过一次,刚刚碰触水面,体内灵力就被吃去大半,显然是不想给人取巧的手段。
剩余的二十五人隐隐分为三处,一处是由三座宗门弟子组成的阵营,人数最多,实力也最为强悍,十一人中有三位隐约跻身开灵上境,便是搁在船头上的十六人中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他们仍是希望为同门寻到一处立足之地。
第二处则是由各大名门士族子弟联合的势力,有八人之多,他们中大多人是奉了家族之名进入学府镀一层金,以便日后更好掌管家族事业,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其家中在朝为官的族人造势,毕竟一名学府弟子的身份,就够换到一身六品官吏的补子官服,日后核考家世一栏都要比旁人好看许多。
而第三处则是苏问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修,论实力他们并不比第二等逊色,只是人数占劣,何况还多了个王冉亮这种花架子的拖油瓶。
哪怕莫修缘与柳化颜之争不会波及到他们,但他们仍然需要争出十五个位置,三方势力各怀鬼胎,尤其是第三势力,本就是一盘散沙掺了水暂时搅在一起,一旦能看到更好的机会,彼此间那丝微弱的联系也就可有可无,尤其此刻他们更加看的清局势。
“既然清池有清池的规矩,咱们这里也该有自己的小规矩,剩下的四个名额,我们可以让给你们去争,或者说你们有那四个人愿意来我们这里,那么剩下的人我们可以代为清理,这样的规矩各位可还满意。”那名开灵上境的宗门弟子朗声说道,高高扬起的脑袋嚣张的紧,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不管到哪里总会有比自己不如之人,有的人认为这就是欺软怕硬,但是现实总会狠狠的回应他这其实叫做规矩,至于是谁来定的规矩,那就凭本事说话。
“郎九言,你有什么资格定规矩。”开口之人正是之前莫修缘赞许过的东晋将门之女黄月华。
郎九言冷笑着抬了抬手,身后几人心领神会的灵力奔涌而起,一串气机在清池中间炸起,几名修为不足的世家子弟险些落入水中,苏问及时拉住王冉亮的后衣领,看的道不同心头满满的悸动。
“这算不算是资格。”杨九郎满足的摊开手,原来这种高高在上的资格果真是痛快,“黄月华,你身为东晋遗民,即便朝廷对东晋百姓的态度一向宽厚,可惜你爹当年在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就算他战死沙场,武安侯大人也许不会计较,可阎王手下的小鬼却是难缠,这些年你们黄家的日子不好过吧!我想你很需要学府这张护身符才是,我给你个机会过来如何,我那房中倒是差个暖床的妾室。”
“哈哈,我说你郎九言怎么突然心慈手软了起来,原来是看上人家了,贼心不改啊!”开口之人名叫宋哲,其宗门在北魏的二流势力中也算得上前列,尽管来时十人只剩下三人,但哪怕只有他一人进入学府,对于整个宗门来说都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委实是当年李大宰相马踏江湖的壮举太过狠辣,即便是如今对于他们这些修行势力而言都仍是夜半惊魂的梦魇,除了那些顶尖宗门,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小门小派总要找个根正苗红的靠山才是,而这天底下在没有比朝廷更大的靠山,可自从当年颁布的官武不得相同的禁令后,明面上留给他们递送投名状的路子就只剩下学府这一条,如此才出现了被百姓戏称的门下弟子二拜师,只为宗门挂高枝的笑谈。
“郎九言你,你不要脸。”黄月华紧咬着银牙骂道。
苏问听的哭笑不得,那个一脚争得满堂哗然的奇女子,虽是将门之后却生得性子恬淡,嗓音更像是受了轻薄一般的羞涩,都说东晋乃礼仪之国,曾经听孟良说过就是街里妇女对骂都少不了引用文言典故,风雅至极,苏问原本不信,今日得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就算是扔给谭君子那酸秀才也少不了一声猪狗不如,再不济也该是辱没斯文的败类言语,单单一句不要脸,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在打情骂俏。
然而肯出声的人却只有黄月华一人,旁的人都在细细思量着郎九言所谓的规矩,尤其是刘刀四人,悄悄向后退开了些许,大家本就是各寻利益,谈不上什么背叛。
“苏兄,要不然我们过去吧!”王冉亮轻声说道,小脸上带着紧张,似乎生怕被人抢了先机。
苏问摇头说道:“你傻啊!现在谁站出去才是最危险的,真要打起来他们就算能胜,十一个人我看能留下半数就不错了,嘿嘿,这些江湖人最喜欢玩这种糊弄人心的把戏,你看着吧!他们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连我都自认不如。”
王冉亮听的似懂非懂,小脸上越发的愤然,突然高声喝道:“大家千万别听他们的鬼话,我们只有抱紧在一起才有机会,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只有四个名额,而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不劳而获。”
苏问哪里想到身边这个胆小如鼠的小家伙忽然间变得如此胆大妄为,有些话藏在肚子里是一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味道就全变了。
郎九言阴狠的目光飘然坠下,只不过并不是王冉亮,而是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的苏问,冷声说道:“你叫苏问是吧!我很好奇为何你一个魏人会与莫修缘如此亲近,若是可以,不妨说说你们的关系,我北魏的男儿该与与莫修缘一争高下,在下不才也想略尽绵薄之力。”
“无可奉告。”
苏问打从心底里佩服对方这手祸水东引功底,前一手借黄月华东晋人的身份挑起众人的对外之心,可惜王冉亮的话无疑是在众人耳畔震响一次警钟,再说下去也无趣,但是莫修缘不同,东晋早已亡国,而南唐与北魏却更像是两个正在斗力的壮汉,无论何处都在针锋相对。
“郎兄一言简直是醍醐灌顶,我之前也觉得古怪,还有那个姓王的小子,你百般维护,定然也脱不了干系,我刘刀只想问一句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北魏的男儿。”刘刀道貌岸然的说道,三言两语就把与苏问两人之间的干系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不忘向郎九言大献殷勤,圆滑的让人生厌。
“你胡说八道。”王冉亮愤愤不平的说道,分明之前对方还满脸憨厚笑意的和他们称兄道弟,此刻却又这般狰狞丑陋,这一刻终于体会到苏问之前所说的,这群江湖人果真都是最会翻脸不认人的混球。
“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废话,我与莫修缘如何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苏问冷声喝到。
“刘兄果然深明大义,不如这样,他二人就交由你们四人对付,事成之后,那四个名额就给你们了。”郎九言含笑说道,面对刘刀的神情不可谓真诚之至。
“郎公子这番话。”刘刀被对方一番话逼得骑虎难下,那四个名额的确诱人,可苏问的本事他们也都看在眼中,何况他一个无门无派的野狐禅能够走到今天除了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外,小心谨慎察颜观色的心性能耐也是登峰造极,苏问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自然也看得出,只不过后者更多了一份贪念。
“你放心,我以家师之名为证,只要除掉他们二人,那四个名额就是你们的。”郎九言侃然正色的说道,那副模样就连其身旁的宋哲都有些相信了。
刘刀迎着对方诚挚如金石的目光,赌的富贵险中求,与身后三人交涉一番后,露出畅意笑脸说到,“王圣宗的名誉我们还是信得过的,既然郎公子这么看得起我兄弟四人,这两人就包在我们身上。”
“有劳了。”郎九言微微点首回应。
宋哲冷笑着在其耳畔轻声说道:“你就这么拿你师父的名声出来糟蹋,不怕他老人家找你算账。”
郎九言缓缓收起脸上的庄重,随即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说道:“那老东西死了好几年了,还会在意什么名声,可笑。”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欺师灭祖的败类,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我倒是庆幸没跟你做敌人啊!钱哑巴,多学着点,有的时候那张嘴可是要比拳头厉害得多。”宋哲拍打着身旁那名矮小枯瘦的少年,对方只是阴森的一笑,深深凹陷在眼眶中的那对眸子始终透着狂暴和凶恶。
“算了,你跟他一个武痴说出大天也没用,等着吧!一会儿有你打的。”郎九言斜眼看向士族子弟那边,如他所料的没有一人会愿意插手此事,不管苏问与莫修缘是否真有关系,他们这些自幼在庙堂官场中生出的玲珑心窍早就清楚明白的很,任何与南唐有关的流言蜚语,都是他们这些吃皇家饭的人万万沾染不得的东西。
“苏兄,形势所逼,只有得罪了。”都到了如此地步刘刀还不忘摆出一副老实人的无奈模样,其心中的阴险可见一斑。
苏问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这种程度的趋炎附势在沧州连柳三晓那种混混都不会给你好脸色。
“早就给过你们选择,何苦等到现在,不过也好,让我来瞧瞧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究竟有几分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