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送酒
“行了，别胡闹了。”韩红药站起身道，“早点儿回去歇息，明儿粥棚还有的忙。”
这话，分明是不打算带着林芷去那虎头山了。
“大小姐，”林芷还预备着说什么，却被韩红药拦了下来。
“回去吧。”韩红药靠在椅上，她以手支额，阖上双目似是极度疲惫。
林芷立在那里，犹豫了片刻。
她来到韩红药的身边，端起韩红药手边的那壶酒……
她看着那壶酒，直到壶中红光隐现。
“大小姐，这是我酿的新酒，您尝尝。”林芷说着，不待韩红药开口，便为其斟满酒杯。
韩红药睁开眼，这丫头，倒真是个“酒痴”。
也好，往后，不知还能否饮到她所酿之酒。
酒入喉舌，却与往日不尽相同。有种辛辣之气，直冲鼻息，仿若醍醐灌顶，令人神清气爽，振奋不已。
“这酒！”心中虽是琐事营营，韩红药仍不免惊叹道。
“您再尝尝便是。”林芷拿起酒壶，预备着再为韩红药斟上一杯。
“等等，”韩红药望着杯中之酒，又看着林芷手中的酒壶。
“这是你酿的酒？”她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这酒壶，分明是自己惯用的酒壶！
这又如何会装有林芷新酿之酒！
林芷含笑望着韩红药。
“林芷！”韩红药猛地站起，她身后的香几发出哐啷一声巨响，韩红药顾不得那摇摇欲坠的花瓶，“你竟有此异能！”
她早知林芷非比寻常，但却从未料到，这丫头，竟能！
她竟能！
韩红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她举起酒杯，不可置信的望着林芷，“这是你方才所酿！”
“方才”二字，足以证明韩红药，已是明白了这其中奥秘。
林芷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她曾几度犹豫，是否该将此事告知与韩红药。
她不是没有犹豫过，自己这匪夷所思的“酿酒”本领，根本无人知晓。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是数日之前，方才得以确认。
当日为了治好巧儿的疯病，林芷自告奋勇向韩红药请求进入韩府的酿酒坊。
起初，她是为了能够酿出可供巧儿清心凝神之酒。
然而，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林芷发现，自己不仅可感知酒的“情绪”，她甚至不需要那么复杂的工序，就能将酒——“改头换面”！
“大小姐，”林芷将酒壶放于桌上，言归正传，“让我去虎头山吧。”
韩红药此时心潮澎湃，难以自已，她看着桌上的酒壶，又望着眼前的林芷，“你是想……”
“正是。林芷神色凝重，“还请大小姐让芷儿一睹‘酡颜’。”
话虽如此，但林芷并无十分把握，能够将“酡颜”重现人间。只因在酒圣的“酡颜”面前，她所酿之酒，不过都是雕虫小技。
“好！”事不宜迟，韩红药大步向着屋外走去，然而，快到院门之时，她却猛然停了步子，转过身来，“林芷……”
月下的林芷，立在她身后，轻的就像一阵风便能吹走般。
“你当真能重现五百坛酡颜？”韩红药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中，有些飘忽不定。
果然是韩府的大小姐，处事谨慎周密。
林芷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如若顺利，凭芷儿不自量力，最多只能做出……”
她伸手比划了“一”字。
一百坛？
韩红药倒吸口凉气，那剩下的四百坛，该如何是好？
若是被那虎头山的匪类发现……
倒不如依自己先前所想，那虎头山的匪类虽指定要的是“酡颜”酒，但他们应是未曾见过这早已失传之酒。
今夜先从韩府选出现有最好的五百坛酒，待明日送往虎头山，至于其他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韩红药如此想着，她立在院中，竟是少有的踌躇起来。
林芷见她如此，深知韩红药定是对自己所报数目有所顾虑，但……
“大小姐，芷儿方才所说，不是一百坛酡颜，而是……”她走上前去，看着韩红药的双眼说道，“一坛。”
若说之前韩红药还有所迟疑，那么，在听了林芷这句话后，她的失望，却是明明白白出现在眸中。
就像刚被点燃引线的烟火，还来不及冲上天空，绽放出绚丽的光芒，便被人一盆冷水浇的只剩那缕不甘心的青烟。
“知道了。”韩红药勉强冲林芷笑了笑，“你有此异能，是我韩府之福，只是……”
她拍了拍林芷的肩头，“早点歇息吧。”
韩红药说着，身形落寞，竟是转身向着房内走去。
“大小姐！”林芷在她身后唤道，快步跟了上来，“芷儿既说是能上那虎头山，自然有应对之策！”
风声簌簌，这二人在说些什么，竟是无人可知了……
晨光熹微，东子站在马车旁边，向着面前的刘二笑道，“二哥，您受累了，这是我韩府的一点心意，您且收着。”
刘二接过东子送来的钱袋，放在手中掂了掂，这才叹了口气道，“东子兄弟，你我是同村，又打小相识，好的和同穿一条裤子般的，可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这韩府……”
他在脖子上抹了一下，“你是早晚呆不得了。”
东子看着暗自心惊，但仍装作感激涕零之貌，“多谢二哥提醒，这送酒路上我寻个理由遁了便是。”
刘二满意的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二人正说着，只听车轱辘声阵阵，数辆马车由远及近，向着二人行来。
“这韩府果然财大气粗！”刘二因“劫囚有功”，此是头回被分了这寻酒的美差，如今，见韩府竟一夕之间，凑足五百坛好酒。再看这车前之马，皆是眼神明亮，体格强健，竟比虎头山上的马要好上许多。
他心思活络，若是这次……
那不仅可将这些马占为己有，就连这韩府的万贯家财，不日之后，也必将是虎头山的了！
“好！”刘二忍不住大喝道，“诸位，随我上山去吧！”
他说着，却没注意到这人群中，有一容貌清秀，身形瘦削的小厮混在其中。
那小厮与东子对视一眼，“他”笑眼弯弯，手上似有一条蛇形印记，在这蒙蒙薄雾之中，那蛇，竟像是活了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