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听到陈老爷子问起陈氏伤势的由来，她便详细把杜思成如何带人过来威胁，又如何派人过来骗她们，结果女儿为了保护她，反而自己身受重伤的过程说了一遍。
“这个杜渊，着实可恶！”陈老爷子听了之后忍不住怒道。
“他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他怕杜思成跑掉了。
“已经被我们绑起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处置他的。”陈老太太说道。
“好的，等我治好了荷娘，再回头跟他好好儿算这笔账！”陈老爷子冷声道。
“如意，你来帮我一起给你娘疗伤。”他回头叫过如意。
如意此刻，却是正握着陈氏的手，感觉到她的手触手冰凉，如意觉得自己心头也是一片冰凉！
为什么母亲总是要有这么多的磨难？为什么母亲要受这么多的伤害？
想到前世母亲的病逝，想到这一世母亲所受的苦，如意心里就难过的如同百爪挠心！她真的恨不得可以代替母亲受了这些苦楚！
听到陈老爷子叫她，她回过了神。
“是，外祖父，我这就去准备热水和毛巾，还有刀，剪！”如意在济仁堂这么久，对于外伤的处置也是已经耳熟能详了。
“恩，好的，越快越好！”陈老爷子点头。
他知道现在已经可以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如意了。
他让陈老太太帮忙把陈氏的伤口暴露出来，发现那匕首插的地方周围的一圈皮肤，全都青中泛紫，而且高高肿起，显然，这匕首上的毒素非同一般！
陈氏显然是因为服下了那杜思成给的药，才勉强控制住了那毒素不发作。
现在，必须把那匕首拔掉，然后再在伤口处剜除已经中毒的血肉，才可以把她体内的毒素拔净。
不一会儿，如意就带了陈老爷子要的热水和布巾过来了。
看到陈氏那个恐怖的伤口，如意也很是心疼。
“外祖父，就这么拔掉，我娘她吃得消吗？”如意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个没办法的，吃不消我们也必须拔掉的！”陈老爷子说道。
他说着先仔细地在那匕首周围洒了一遍烧酒，然后皱着眉头，手上猛地一用劲，就把那把匕首给迅速地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陈氏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显然，这匕首拔掉的时候，陈氏又承受了一次剧痛。
如意连忙用帕子把陈氏头上因为剧痛而沁出的汗水擦掉，然后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娘，您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氏听到了她的话，如意注意到，陈氏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睫毛颤动了好几下。
而随着匕首被拔出来，很快就有暗紫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如意看到了，立马就要拿布巾去堵，却被陈老爷子给拦下来了。
“堵什么堵？这些毒血和淤血必须排干净才行！”
陈老爷子只是拿块布巾衬在伤口那里，很快那布巾就被伤口的血给染得黑红黑红的了。
陈老爷子示意如意另外换了一块，然后又出手，把陈氏那肿胀的伤口一顿挤，很快，那黑红的血就慢慢地没了，伤口处流出了正常颜色的血。
随着淤血的排空，那原本肿的如同馒头的伤口，终于渐渐的平了下来。周边的青紫色也慢慢退了下来。
陈氏，却是终于被痛的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到如意和陈老爷子，便忍不住开口：“父亲，今天家里来了坏人……”
陈老爷子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叮嘱她：“你快点闭目养神。伤口马上就好！”
陈氏于是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任由陈老爷子处置伤口。
大约总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陈老爷子总算处理好了伤口。然后就在那伤口上撒上了他亲自制作的伤药。
然后又飞快地写出一张方子，让陈老太太照着方子给陈氏熬药。
看到陈老爷子终于处置好了陈氏的伤，陈老太太才算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等到手头的事情彻底做完了，陈老爷子也再次想起来了杜思成。
“他人在哪里？我要过去跟他算账！”一想到杜思成是害了陈氏的罪魁祸首，陈老爷子就一脸寒霜。
“我把他关在后院的柴房里了！”陈老太太回答道。
“我这就去找他！”陈老爷子说着，便带了几个人，往后院的柴房去了。
“杜渊，别来无恙！”陈老爷子到了柴房，一眼看见被五花大绑的杜思成，心里的怒火似乎要略微平息了一点。
听到陈老爷子的声音，杜思成慢慢睁开了眼睛。
“陈势安，你终于出现了！你说吧到底那个什么和娘是不是明珠的女儿？”他第一反应还是要知道陈氏的身世。
“这个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陈老爷子一声冷笑。
“怎么就跟我没有关系？我知道那个和娘根本就是我的小孩！你们不能够抢走我的女儿！”杜世成说着说着弄不住，激动了起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自己的血脉至亲。
“那个小孩子是我们要抢走的吗？即便他是你的小孩，今天也已经被你自己给毒死了！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陈老爷子的话，让杜思成气得直发抖。
“你说什么，毒死了？不可能，你不要骗我！”杜思成完全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尤其是要让他接受自己的孩子，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给他用的什么毒，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有几个人可以在中了这个毒之后活下来？你也未免太过于高看他了！”陈老爷子的话，让杜思成面如土色。
他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他居然又要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自己把自己的孩子给毒死了。
他很想摇头否认这样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就算他嘴上否认的再厉害，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可以无视现实。
“哇……”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陈老爷子一看那血的颜色有些发黑。就知道他这个是吐的一口淤血。这个淤血直接吐干净了就好了。
“你现在知道吐血了。你自己的骨肉被毒死了你就这么难受。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被你用药害死了那么多百姓？有没有想过这次京都大乱，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痛失骨肉？杜思成，你这个混蛋！”陈老爷子一边看着他，一边破口大骂。
“当年就因为你自己的一己私心，我们明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而且你还害了那么多的人！我们明珠是因为幽愤而死的！但是她幽愤而死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么多被你害死的百姓！”陈老爷子越说越生气。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小姑姑去世的时候，那伤心欲绝的表情。
也还记得小姑姑眼睛看着自己襁褓中的女儿那不舍和伤心的神色。
小姑姑去世的时候，她已经没办法说出话来了。
按照他的理解，他是一心想让小姑姑的女儿，继承她的衣钵，将来可以成为另外一个陈氏医女。
可是陈老太太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坚定的表示，小姑姑当年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继续成为医者。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安定快乐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像自己那样颠沛流离，起伏不定。
为了这个，他们夫妻两个争执了许久。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们把决定的权利交给了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陈氏从小就对医术不感兴趣。陈老爷子再怎么诱导说服，都没有办法让陈氏对医术产生一星半点的兴趣。
因为这一点，陈老爷子不得不选择了放弃。最终他决定顺从陈氏自己的想法，让她去过她自己的人生。
不过在陈氏，当年出嫁的时候，在每个陈家的女儿出嫁时必备的那一箱医书里，他放入了小姑姑从宫中带回来的那一份。毕竟那是小姑姑给自己女儿的最后一点念想。
当然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对陈氏坦白她的身世。她，这个自己的小表妹，一直以来都以自己的小女儿的身份在他的身边长大。
然后最后阴差阳错的嫁到了赵家。
陈老爷子忽然想到陈氏到了浙江之后，江家人别有用心的接近。忽然心下一动。
忍不住问起了杜思成：“当年你跟吴王密谋的事情，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参与？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江丙年？”
杜思成没想到陈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他知道江炳年这件事情，没必要瞒着。于是他用袖口蛮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然后点点头说道：“江炳年是跟着我做了不少事情，怎么你要问他干什么？”
陈老爷子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一池水尽可能的搅浑。然后他可以得出事情的真相。再凭借几方人马的力量，为陈氏医女报仇雪恨。
“哼，我跟你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荷娘的身体有很大一部分，就坏在他家人的手里！”陈老爷子的话让杜思成变了脸色。
“你这话说出了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大声问道。
“当年那个姓江的，恐怕就是猜出了和娘的身份。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去接近我们的和娘，想要谋夺她的嫁妆。他想要的不过就是明珠当年留下来的那几本秘籍罢了！”陈老爷子说道。
“这些秘籍有我在，谁也别想拿走。”陈老爷子说得斩钉截铁。
听说江炳年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陈氏的头上。陈氏居然受到了那么多的苦头，杜思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江炳年，你好大的贼胆！”他忍不住开口骂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瞒得我好苦！”他一想到这么多年收到的江家的秘报。他就窝火。
要不是江家人有意无意的误导。他怎么可能会跟明珠产生那么深的误会！他又怎么可能会苦心孤诣的筹划这么大的一场事变。
他甚至为了要报仇雪恨，不惜挑起了两个国家的战事。如今他成了两个国家的千古罪人。而且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毒死在自己面前，那个下手的人还是自己！
“若是你没有野心，江炳年如何可以煽动了你？你自诩最爱明珠，事实上，你最爱的就是你自己而已！”陈老爷子一针见血。
“不，不是这样的！我当年那么做，不过是看明珠被端王觊觎，不忍心她受到伤害，才会设计替她除掉端王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杜思成疯狂地摇头否定。
他不愿意接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这个定论。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自己身上捆缚的绳索。不过他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
因为挣扎，他的身上被勒到的地方都红肿了起来。
“放了我！放开我！我没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几乎声嘶力竭。
陈老爷子看着他，却是一声冷笑：“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这里一步了。待会儿你力竭而死了，我会去给明珠上一柱香的。”
听陈老爷子说起死字，杜思成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恶狠狠地说道：“我跟你说，你最好保佑我不会死！我要是死了，大燕国的人肯定可以把你们这个京都变成地狱！哼，你以为我下的那些药，只不过是疫病那么简单？就算是这次的疫病，就凭你，也休想可以控制！”
听他提起疫病，陈老爷子更加恼怒：“我就说么，这次京都的百姓起病不像是感染了疫病，而是误食了什么东西的缘故！原来过来是你在捣鬼！”
他深恨这杜思成居然这样丧心病狂，忍不住就一脚踹了过去。
杜思成在地上滚作一团：“你踹，死劲踹！踹死了我，你们京都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这疫病的解救方子，只有我一个人会！哈哈哈！”
陈老爷子听他这样嚣张，却是平静了下来，对他冷冷说道：“你这样子说，也未免太过于看得起自己了吧？没有了你，我们就没有办法处理这次的疫病？哼！我跟你讲，没有你，我们照样可以处理好这次疫病！那些病人如今大多数服用了我们济仁堂的药茶，已经恢复了！而且，很多人，提前喝下了防疫茶，根本就没有被感染到！你想要我们京都混乱，做梦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