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层开启（一）
穆泠的话音刚落, 他和于宇石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些淡蓝色的光辉。淡蓝色的光辉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竟然隐隐间形成了一个晦涩的图案。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自此向周围辐射，周围的修士都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往后推了一段距离。
整个大厅的最中央只剩下了穆泠和于宇石两个人。
决战契约已成。在天道的见证下, 除非有人死亡或一方认输，这战斗并不会停止。自然，在天道的约束下, 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插手到这次比试之中。
穆泠的这句答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于宇石现在已经到了金丹境中期，虽然不知道穆泠是如何登上天榜第一百名的，可他现在的修为不过是筑基初期。两者之间修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还当他是那个天资卓越的连云楼少主吗？现实形势已经不同了, 他应该韬光蓄锐。他既然能够再登上天榜，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够到达以前的巅峰。可他现在因为一点点的面子就强行应下这次挑战，实在是……”
说话之人以一种难言的神情摇了摇头, 语气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惋惜。
穆泠竟然真的答应了这场比试。
虽然尽力克制了，林茜的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狂喜。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阴暗，少女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再扩大几分, 就被林凌捏住了脖子。喜悦转成了痛苦, 林茜的脸涨得通红，她的瞳孔微缩, 双手试图掰开林凌的双手。
这样的举动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原本娇美的面容因此而变得诡异，少女的嘴艰难地张着, 似乎是想要说出来什么话, 可只能发出来吱吱呀呀沙哑至极的声音。瞳孔里面闪烁着难以置信, 林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林凌, 你先松开。”到了这个时候，林烨连忙上前了几步，帮助林茜去掰开林凌的双手，“这件事确实是林茜的错，可她毕竟是你的族妹。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再犯类似的错误。”
只是林凌所用的力气很大，就连林烨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松开，他只能再劝说，“林茜毕竟是咱们的族妹！为了一个外族的人，你都要对自己的族人出手了吗？林凌，就算你不怕族人为你寒心，但你也要为穆泠考虑吧。确实，是你对林茜动手的，可林峰长老却不会直接找你报复，他会对付穆泠的！”
“就算你确实天赋很厉害，在我们的林家地位很高。可你也不可能一直都保护得住穆泠!况且，你和林茜身上可是留着相同的血脉！”
林凌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眼看着林茜就要重新跌倒在地面上面，立马有林家的其他人上前搀扶。林烨还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林凌冷冷地开口了，“王家不是派了人希望联姻吗，就让林茜去吧。”
嘴里被塞进了一颗丹药，快要死亡的恐惧还没有褪去，林茜本就通红的脸就更难看了，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林凌表哥？”
王家同样是隐世家族之一，不过林家和王家之间一直势如水火。两家从来都没有联姻过，一直以为都视对方为仇家。虽然名义上是来联姻，可王家派来的那个人却是趾高气昂。心里面清楚王家是不怀好意，所以林家也便一直没有同意这个请求。可现在，林凌竟然让她去联姻。
“林凌，这件事还需要再……”眉头一皱，林烨正欲帮林茜说一些话，可当看清了后者的眼睛后，他的声音顿时噎住了。林凌的脸色很难看，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更是暗沉一片。
像是藏在黑暗里面的狼，已经在刻意压制内心的暴虐。一旦再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让他释放出压抑起来的野心。林烨现在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再开口劝说什么，反而会适得其反。
“真看不出来啊，那个家伙是在帮你出气吗？”于宇石的语气里面带有浓浓的嘲讽，“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会答应我的挑战，既然你没有畏畏缩缩，我就大发慈悲一下。放心，坚持不下去认输就好，我留你一条命。”
心里面突然慌乱了一下，林凌脸上的凶狠一敛，他也朝着场中央的位置看了过去。
然后恰好就和穆泠对视了一眼。
穆泠的面容被斗笠彻彻底底地掩盖住了，林凌根本没有办法从中辨认出来什么。和浑身拥有肌肉的于宇石比起来，穆泠的身形实在是太瘦削了。林凌看着穆泠重新转向了于宇石，然后淡淡地说，“你出手吧。”
勉强称得上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于宇石的手里面蓦地出现了一把大斧头。皮肤下的肌肉微微暴起，于宇石举起斧头直接朝着穆泠冲了过去。斧头之上灵力波动浮现，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发出了嗤咧的声音，巨大的斧头径直地朝着穆泠所在的方向砸了下去。
于宇石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眼看那把斧子就要落在了穆泠的头上。在场的人心都不由地提了上来。似乎是因为境界差得太大的缘故，穆泠根本来不及避开这道攻击。那把巨大的斧头很顺利地穿过穆泠落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但没有血。
在于宇石和穆泠开始打斗的一刹那，又有很多大世界的修士赶了过来，他们皆是在旁观观察着这场比赛。
“是连云楼的连云诀！对，穆泠确实是将这连云诀练到了极致，怪不得他敢应下于宇石的挑战。只要凭借着这连云诀，于宇石是近不了他的身的。”很快，人群里面就有人接了惑。
“连云诀？那是什么？”有人不由地问了一句。
“你可知连云楼为何被称为连云楼？就是因为这连云诀，连云诀乃是连云楼的镇门绝学，非亲传弟子不得学。”之前说话的那名修士继续开口，“这连云诀一门身形秘籍，修炼到高深之处，化身如云，万物不能近其身。穆泠能够成为连云楼的少主，对这连云诀自然十分熟悉。”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吧，调动这身形法诀也是需要灵力的。筑基期和金丹期之间的灵力储备可是天差地别。真要是耗下去，穆泠会处于下风，况且……”说话之人顿了一下，“穆泠是没有办法攻击于宇石的，且不说修为之间的差距，他已经没有了本命灵器了。现在的他，连于宇石身上的那件法衣防御都破不了吧。”
穆泠身上穿着的是凡人穿着的衣服，可于宇石身上穿着的却是由练器大师精心打造的法衣，很难才能够破掉他的防御。
于宇石浓黑的眉毛立了起来，长时间攻击不到对手让他的心情不由烦闷了起来。他没有出手，只是像座小山一样站在原地。因为他的住手，穆泠的真身也正是显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穆泠头上的帽子早就因为灵气的波动而被吹开了。只是先前一直是幻影，所有人都没法看清他的容貌。现在少年安静地站在大厅之内，所有人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然后呼吸都加快了一些。
就连站在穆泠前面的于宇石都怔了一下，眼睛里面的怒意和杀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明明穆泠才是处在下风的那一个，明明少年的身形那么的孱弱，可他的表情却冷淡极了。就像是那把斧子落在他的头上，少年的瞳孔都不会动一下。冷静极了，也理智极了，无情无欲地像是天上的仙人。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眉梢处缠绕着散不去的病弱。
这种病弱生生地淡化了那种疏远感，柔化了穆泠的眉眼。十分的矛盾，但又十分的吸引人。
“我说那个家伙怎么会为了你向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动手。我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穆泠你竟然也长得这般好看。”眼神里面的杀意退去了，于宇石的声音里面蓦地出现了一些温和，“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和我结为道侣，你先前对我的冲撞我就放下了。”
“毕竟，如果我们成了一家人的话，这天榜第一百名落在谁头上不都一样了吗。”于宇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面竟然出现了笑意，“你现在根本破不了我的防御的，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很有缘的吗。”
“于宇石是疯了吗？就他那个样子，两个人根本不配好吗！”于宇石的声音刚落，人群里面又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而且，穆泠和司易不是有婚约的吗，他怎么敢提出来这样的话。”
“穆泠和司易的婚约？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两个人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圣一盟的盟主据说还因此大发雷霆，说是等司易回到大世界之后，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的。”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
“已经解除了吗？是司易解除的？”先前说话的人又问了一句。
“想也是司易解除的。整个大世界谁不知道，穆泠喜欢司易，可司易却心里面有其他人，对这桩婚事早就不满了。而且……”灰色衣衫的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说，穆泠修为被废的原因也是司易。”
两个人还欲继续交流，就突然感觉到一种很浓厚的威压。心里面闪过危机感，两个人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司易。
冷峻的青年就站在门口边，他的脸冷得像亘古不化的寒冰。虽然表情没有发生变化，身上也没有出现杀气，可就是给人以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生气了。
“你不配。”
要是旁人听了于宇石的这番话，神情总会有着些许的变化。可穆泠却不惊不怒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个答案是于宇石没有想到的，眼神里面闪过一抹恶毒，于宇石冷笑了一声，“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不想要做我的道侣便罢了。一会儿我会再次废掉你的修为，让你做我的一个鼎炉。”
于宇石将手里拿着的斧子丢在了地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何而自动飘了起来，一道道类似符印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周围，这些数不清的符印以一种奇怪的顺序将于宇石包裹了起来。与之同时，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种惊人的威压。
“是于宇石的底牌！他竟然是使出了他的底牌。”台下不由的响起一道惊呼，“于宇石修炼的道是光暗，光暗交融可以勉强凝聚起来天道。虽然穆泠的连云诀可以让他的身形化为虚无，可终究还是骗不过天道。以全身的灵力幻化出天道的雏形，这对决怕是要分成胜负了。”
自于宇石身上涌现出来的威压朝着四周辐射而去，于宇石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蓝色。此刻的他，一点都没有了易怒的表情，反而像是一座雕塑一样。身材高大的青年微微抬起了手，然后朝着某个地方点了一下。
仅仅是做出来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于宇石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青年的额间冒出了许多的汗，他粗狂的声音里面也出现了一点虚弱，“穆泠，这个攻击里面蕴含无上大道，你躲不掉的。”
半空中忽地出现了一抹白光，旋即这抹白光变得越来越大。虽然只是幻化出来的天道，可却还是让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心生畏惧。
巨大的白色光团径直地朝着穆泠的方向缓慢移去，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并没有夺。事实上，穆泠也确实没有必要夺。之所以这招能够成为于宇石的底牌，就是因为这个攻击是带有锁定功能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想。
穆泠应该是要输了。
这个重新崛起的天骄怕是会再次失去光芒。
白色光团和穆泠的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光落在了穆泠的身上。可出乎意料地，少年还是毫发无损地地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就算是金丹期后期的修士面对我这一招，也会受重伤！你怎么可能会什么事也没有？”于宇石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的声音里面不受控制地出现了颤音。
“如果你真的要和我耗灵力的话，我确实可能会输，但你偏偏将灵力幻化成了天道。”
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的身体还是很瘦削的那种，好似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吹倒。可穆泠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坚不可摧。
所有人都因为少年清冷的话语而屏息了一下。
他们看着穆泠微张着薄唇吐出来了五个字，“我是护道人。”
护道人！
护道人受到天道宠爱，对道的理解受天地认可。虽然于宇石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中期，但他对道的理解却绝对不会比护道人深奥。他所施展的攻击就是要借助天道来混乱对手的道心。他这招能够给予他越境的可能性，但偏偏就对护道人无效。
大世界里面，众所周知的护道人只有司易一个。所以，这个缺陷也一直被人忽视。
可穆泠竟然是护道人！
“就算你是护道人又如何，你现在的修为根本破不了我的法衣。你如果有本命灵器的话还好，可是你的本命灵器早就被毁了。”于宇石咬了咬牙，冷声说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等到一会儿我灵力恢复一些，你还是必输无疑。”
心里面涌现出来的震撼因为于宇石的这句话减弱了不少，在场的人皆是又叹了口气，但下一秒，他们的瞳孔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微缩了一下。
穆泠嘴角往上轻轻勾了一些，“谁说我没有本命灵器的？”
在穆泠显露出真容以来，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虽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得细微，但在那张冷清至极的脸上，这种一闪而逝的惊艳却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人下意识地忘记了穆泠说出来了什么。
脖颈处传来了一处凉意，于宇石惊诧地看着穆泠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剑。接近死亡的感觉让他的脸不由地白了几分，于宇石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穆泠手中的这柄剑绝对非同小可，于宇石踏入修炼以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一把让他从心里面产生畏惧的剑来。
于宇石下意识地就有了一种预感，这把剑绝对能够破掉他的防御，而且很有可能杀死他。
“我认输！”有些慌不择路地开了口，于宇石大声喊了几句，“我认输！”
萦绕在穆泠和于宇石身上的光芒慢慢退去，于宇石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穆泠，我已经认输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像你道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确实不如你。你不能杀了我的，你现在可是人间道的护道人，我既然已经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了，你就应该再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你杀了我的话，你就不怕违背你的道，会让你的道心不稳吗？你不能杀了我的。”
“就算是人间道，也讲究爱憎分明。况且……”
穆泠轻轻咳嗽了一下，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去，这抹艳色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真实起来。穆泠又轻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可手里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我是太上忘情道的护道人。”
泛着冷光的剑刃毫不犹豫地划过了于宇石的脖子，于宇石的整个脑袋滚落了下来。于宇石的眼睛还是张得大大的，里面充满着难以置信。
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在场的修士看着场中央那个眉眼冷淡的少年，不由地再怔了一下。所有人的眼珠都是被穆泠紧紧地吸引着的，所以他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从始至终，少年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穆泠变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都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穆泠能够登上天榜的第一百名，当之无愧。
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剑，穆泠压下了眼里的沉思。
他确实是没有本命灵器的，原主的本命灵器早就在被司易夺走了生息草之后就毁了。
这把剑就是残魂送给穆泠的那个礼物。
也是刚才第一次握上这把剑的时候，穆泠才知道这把剑竟然这么厉害。
[竟然是因为这把剑直接登上了天榜第一百吗？]穆泠轻声问了一句，[系统，你既然不知道那个冰棺中的男人是谁，那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吗？]
[……不知道。]
大世界内，天一阁灵力最充沛之地，一只摇摇晃晃的信鸽突然飞了过来。一直站在洞窟外的侍从将信鸽放在了手里面，当看清了里面所描述出来的事件之后，侍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扭过头看了看洞窟，然后咬牙走了进去。
“少主，属下有事有事向您禀报。”恭敬地行了一礼，侍从朝着盘膝修炼的少年说道。
过了很长时间，在冰床上修炼的少年才慢慢睁开了眼。令拧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有什么事吗？我不是说尽量不要打扰到我吗？”
背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侍从恭敬地再次开口，“是和穆泠有关的。”
“穆泠？”令拧轻声喊出了个这个名字，他的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子的，穆泠在前不久登上了天榜的第一百名，然后。”侍从的声音顿了一下，他偷偷地看了看令拧的神情，方才继续开口，“据小世界里的探子来报，穆泠刚刚接受了于宇石的挑战，然后击杀了他。”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可令拧脸上的笑容还是僵住了一刹，“还真是有意思。你让下面的人盯住穆泠，我要知道他在小世界里做的每一件事情。”
侍从恭敬地点了点头，他行了礼就准备离开洞窟。可就是快要到了洞窟门口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令拧温润的声音。
“还有，告诉咱们宗派小世界里的那些人，我不希望穆泠在秋空秘境中得到什么机缘。”
从心里面涌现出了一种阴冷感，穆泠不动神色地挑了挑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边的司易突然动了。青年拿着剑径直地朝着穆泠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凌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凛冽，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穆泠的前面。
“司易是要去找穆泠吗？”有人又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听说，在穆泠和司易有婚约的时候，司易就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穆泠。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司易竟然会主动来找穆泠。”
“怕是来者不善吧。”另外一个人开口，“这次下界来小世界还真是没有白来，不仅围观了穆泠和于宇石之间的决战，而且还说不定能看到一出好戏。”
“穆泠。”司易轻轻地喊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
虽然司易还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司易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竟然有些温柔。
穆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沉默了好一会儿，司易才再次开了口。
“再给你一个机会，凭什么再给你一个机会？”穆泠还没有开口，林凌就抢先出了声，他的语气里面有满满的不屑和嘲讽，“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啊。”
“天啊，那个人是谁啊，竟然敢这么跟司易说话！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呀，司易可是天榜第一。”
“我之前又听到别人叫他林凌，你还记得吗，天榜上不是凭空出现了个第二名吗？那个人不是也叫林凌吗？”
“所以说，天榜第一和天榜第二现在之间的□□味儿这么重，是因为穆泠？”说话之人声音诡异地顿了一下，“不过要真是因为穆泠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我现在在和穆泠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司易轻轻皱了皱眉，但他的眸子还是在看着穆泠，“你身上的伤我会想办法治疗的，只要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司易的语气很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相信他说出来的话。
场面上展现出来的状况出现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的神情里面都出现了一些奇怪。
“我的伤不用你管。”看见林凌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些薄汗，穆泠没什么表情地开了口，“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羁绊了。”
双手轻微地动了一下，司易的眼神暗了一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太敢去看穆泠的眼，“你的伤是由我造成的，自然要由我来负责。”
他和穆泠之间的关联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剪断的。
“司易，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出乎意料地，穆泠竟然转了一个话题。
“第一次见面？”司易的眼神里面飞快地闪过了一丝迷茫，但他还是很快地就开了口，“在我们的婚约刚刚立下的时候，你来了圣一盟找我。”
司易听到穆泠似乎叹了口气，后者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不对，是在我五岁的时候，你当时救了我一命。”
眼神里面再一次闪过一丝茫然，司易怔怔地看着穆泠。
“也对，你肯定是忘了这件小事了。”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穆泠继续开口，“三个月前你废了我的修为，经脉俱断，道心也快毁了。要是不是运气好，我现在也应该死了。你应当不会计较这些细微的差别的，就当三个月前我把欠你的一条命还给了你吧。”
“哦，对了。”看着司易，穆泠的双眸轻轻地抬了抬，“司易，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我现在再问你一遍。”
“我曾经送给你过一件灵器，你还记得吗？”
再成为护道人之前，穆泠就曾经问过自己一遍这个问题。司易看着穆泠，眼神之中出现了一抹希望，青年长时间没有开口，穆泠也没有继续说话。费力地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都回想了一遍，司易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为了能够想起来那段记忆，司易动用了一个圣一盟禁用的秘术。没有管痛得厉害的脑袋，司易将神识探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从前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司易的手里出现了一根笛子。
“我记得，你当初在我破镜入元婴的时候，把它送给了我。”心里面生出了一份雀跃，司易就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捧着那把笛子。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司易看到穆泠把笛子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把笛子很好看，玉石乳白，浑身还透着一种微微的红色。但依旧是不及拿着它的那只手。
司易看着那只好看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笛身，然后……捏碎了它。
“司易，现在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和捏碎笛子的动作一样，穆泠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地缓慢。
眼里闪过一丝暗红，司易上前握住了穆泠的手，他眼里的晦色让人胆战心惊，“不，不会是这样的。”
谢枝枫进来高塔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这样。司易死死地抓着穆泠的手，后者尝试着挣脱了几下却始终都挣脱不开。身体的反应快到思维，等到谢枝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了穆泠的面前。
眼眸微微垂了一下，谢枝枫直视着穆泠，“你说过再见面的时候会给我一个答案的，为什么要将玄灵丹给我？”
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司易身上的杀意，谢枝枫看到穆泠的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诧异。
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淡淡地开了口，“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也要有所回报。这玄灵丹就是我给你的回报。”
“我从来都不想和人有什么牵扯，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