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祭司大人美如画23
柯帝.奥纳西斯是乔伊斯.查德的仇人, 可是即使是身边往一条恶犬, 时间久了, 也许也会生出感情来, 更何况是拥有着滚烫鲜血和充沛感情的人类。
冰冷的憎恨下, 或许还有些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眷恋才对,林曜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直被仇恨的感觉充斥着,曾经血腥的一幕从来没有消散过。
真正的乔伊斯.查德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连灵魂都没有,残留下来的,只有当初的恨意,这种感情, 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只有复仇成功的时候,才会从林曜的身体里面消散而去。
可是如果是乔伊斯.查德本人在这里, 也一定会对一个深情不悔的男人有感情, 即使他努力抗拒,林曜试图去体会, 然后缓缓松开捏紧的手心。
洁白的掌心上, 指甲留下的红痕触目惊心,刚被发现时的情.爱, 会挣扎, 会不服输, 是因为不想屈从于仇人的身下, 也是不想被那么轻易的夺走他们的第一次,可是后来的麻木,甚至于故意赶他离开,又何尝不是自己害怕了。
柯帝会爱上仇人,没有办法动手杀了他,那他自己呢?
很多的错误,明知道不应该犯,可是人如果能管的住自己的心,那就不是人了。
“我才不会喜欢他,又不是有病,”林曜看着自己的手心,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说不清楚是在欺骗自己,还是欺骗别人。
外面的装潢大张旗鼓,就像是宣誓着即将上任的国王对于即将迎娶的王后有多么的重视,对于被关在这座宫殿的美人,有多么的弃若敝履。
系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像在养老一样的宿主,突然就散发出一种特别悲伤的气息。
那种拼命隐藏却拼命隐藏不住的气息,让系统顿时安静如鸡,一般来说,宿主做出让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时候,基本就是在飙演技的时候。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啊。
林曜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走坐卧,没有要求出去,也没有追问过柯帝的行踪,就好像独自行走在这个人世间,只是偶尔愣愣的看着外面火红的花朵出神。
婆娑花同样红的像火,但是那种花,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诡谲的气息,美的让人心醉,却又不敢随意触碰,不像红玫瑰,开的荼靡,散着芳香,轻轻一揪,柔嫩的花瓣能够在指尖染上颜色,留的满手余香,只让人心情愉悦。
比起婆娑花来说,世人更多的是喜欢玫瑰,就像他一样。
殿内的美人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郁郁寡欢,仍然过的像是一个清净的祭司,可是连低着头的侍从,都会为他感到心疼,这样美的人,被王子殿下锁在这里,哭笑别人都不知道,只能像是开到最盛的花朵一样,慢慢凋零。
可惜即使他凋零,也轮不到他们来管,因为胆敢插手的人,后果都非常的惨重,那位在战场上浴血而归的殿下,占有欲非常的强,即使他扔掉的东西,也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今天还是吃的这么少?”侍从端着已经彻底冷却的饭菜,丰盛的食材,没有人忍心去苛待那样的美人,连殿下也不忍心,可是饭菜端进去,只不过动上两口,就几乎原样的端出来。
即使是鸟雀,也没有吃的这么少的,更何况是人呢。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殿下一定会罚的,”侍从倒不是怕被罚,而是看着那日渐消瘦的人感到心疼,“要不再重新做一次送进去?”
他们自顾自的商量着,却没有注意到一双长腿在他们的身后站定,修长的手指端过了托盘,两个人齐齐脸色一白,恭敬的弯腰行礼:“殿下。”
他们诚惶诚恐,柯帝却看着眼前已经彻底冷却的饭菜,沉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祭司大人他……”侍从刚说出口,立马吓得跪了下去,“不是,曜大人他已经三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好像食欲不好。”
“食欲不好?”柯帝没有谴责他,只是将托盘递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道,“去重新做一份,让医师过来。”
“是,”两个侍从匆匆的退下了,好像逃命一样。
柯帝站在门前,手扶在门上,却有几分的迟疑,那个欺骗他感情的人,做出这样的样子来,到底又在图什么?
可不管他图什么,他都不会让他重新达到目的,柯帝猛地推门而入,却没有在一览无余的宫殿之内,立马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他左右拐了下,寻找他的身影,却在一张软垫上,看到了跪坐在那里过分纤瘦的身影。
他的嘴里念着专属于祭司祷告的祭语,闭着眼睛,明明说着话,却显得安静而乖巧,漂亮的长发垂到了身后,没有一丝的顽皮翘起,虽然瘦了很多,但是仍然看起来美的像精心雕琢的雕塑一样。
“不用给我送了,我真的不饿,”清亮温柔的语气,不带丝毫的阴霾,柯帝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了。
“不饿也要吃东西,”柯帝挑了把椅子坐下,大马金刀,说着关心的话,却没有什么关心的语气,“毕竟,你要是饿死了,可就报不了仇了。”
低低的絮语停下,林曜转身,看着坐在那里慵懒的身影,淡淡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殿下又有需要了?”
“你不吃东西,不就是想让我来?”柯帝心里一阵的翻搅,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来了,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殿下果然很聪明,”林曜缓缓起身,衣摆跟发丝一样下垂,随着他缓慢的步伐轻轻摆动。
他在桌前坐下,白的有些过分的手在那里摆弄着杯子,倒出的水却是冰凉的:“本来想招待一下殿下的,没想到水是凉的。”
他似乎想要倒掉,柯帝却接过了那个杯子,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恍若未闻,然后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跟他指尖一样,冰冷的很,足够浇灭心底的温度:“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走了。”
他准备站起身来,却被一双手轻轻的按回了原来的位置,双手接触,才发觉那手凉的像冰一样。
柯帝从他的手下抽出了手,放在旁边的时候,却不自觉的握紧。
林曜却轻笑一声,对于他那样急促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留意:“我只是想说,殿下马上就要迎娶您的王后了,我留在这里,实在不太合适,不管是作为情人,还是仇人,留着我都不太合适。”
“你想让我放了你?”柯帝蹙了一下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么愚蠢的要求,“你是我的仇人,你觉得我会放你走,然后让你再来对付我?告诉你,除了死,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奥纳西斯。”
“殿下,我看起来像是个很蠢的人么?”林曜抬头看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生气,而是露出了淡淡的释然的笑意,“我害死了你的父亲兄弟,其实已经算是报仇了,想要杀了你,恐怕今生都没有办法达成,我不想等那么久,也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所以,请殿下赐我一个痛快。”
“你想让我杀了你?”柯帝猛地握紧了扶手,“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可以自杀。”
“我怕疼,”林曜笑的毫无阴霾,眉眼弯出漂亮的弧度,好像不是在说死亡一样,“虽然说一句自负的话,但我觉得自己长的还不错,所以不想死的很难看,勒死或者撞死,或者割腕自尽,模样都会很吓人,我死了,至少咱们两个其中一个,能够彻彻底底的报仇不是么?留着我,您迎娶的王后也会心里不舒服的,对于奥纳西斯……”
“闭嘴,”柯帝轻轻出声。
林曜诧异的抬头:“什么?”
“我说让你闭嘴!”柯帝站起身来,拉起了他的手腕,那手腕纤细的让他有一种会捏碎的错觉,却足以将人整个提起来。
杯子翻滚在地面上,摔出一整串的清脆声响,本来端着托盘进来的人愣了一下,又退了出去。
柯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泄出来的一样:“你说这个,是想让我难受?让你觉得我仍然深深地爱着你,舍不得对不对?那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公爵家的千金比你要美,比你温柔,比你更体贴,你不是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没有人能够永远做这世界上最美的花朵,从前的爱丽娜是那样,现在的你也是那样,明白了么?”
柯帝说到最后,轻轻松手,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胸口起伏了一下,却只是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往门外走去。
殿内寂静无声,可他刚刚出了房门,正要吩咐人将饭菜端进去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推开打算进去的侍从,几步跨了进去。
血液恣意的流淌,从那纤细的手腕,好像不要命一样的蜿蜒出来,伤口深的程度,可见主人根本没有留一点儿后路。
“曜,”柯帝在那一瞬间,觉得心脏都要停滞了,手指慌乱的解下披风,他的手颤抖的想要按住那极深的伤口。
可是那么厚的布料,仍然被潺潺的血迹渗透了出来,触目惊心。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林曜靠在他的怀里,眸光闪烁,本来鲜艳的唇,已经失去了色泽。
“不要说话,医师很快就会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柯帝抱他抱的很紧,才发现他的身体冰冷的可怕,可怕的让他对于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后悔不已,平时的冷静像是拍打着翅膀的小鸟纷纷飞走,他几乎是暴怒的对着殿外吼道,“医师在哪里?!”
本来去请的医师赶紧跑了进来,看见里面的情况,膝盖就是一软,想要去处理伤口,但是看着那样的伤口,也是头皮发麻。
“殿下,您得把他放在床上,地上太冷了,”医师擦擦头上的汗。
柯帝直接将人抱起放在了床上,手上全是汗液,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医师的处理。
可是不管怎么处理,那血液就是不见任何停滞的迹象。
柯帝拉过了他的衣领道:“你到底行不行?”
“殿下,伤口太深了,止血的药草根本不管用,要是止不了血,这条命也保不住了,”医师实话实说,心里也是颤抖不已。
这样自己要寻死的人,他们一般是不救的,也救不了,可是偏偏这人又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救不了,他可能也走不出这道殿门。
林曜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闭着眼睛,轻轻拉着柯帝握着的另外一只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柯帝倾身下去,却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好像被活生生的撕裂了一道口子。
“要是我们不是仇人,该有多好。”
是呀,如果他们不是仇人,他就能爱他想爱的人,将世界上所有的珍宝捧在他的面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故意去冷淡他,故意去折磨他,故意的折.辱他,故意让他误.会。
“曜,别睡,坚持住,”柯帝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焦急道,“如果你能坚持住,我就不会去娶别人,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曜!”
黑暗降临,林曜听见的最后的呼声就是柯帝不断呼唤他的声音。
他好像急坏了,林曜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这么失去冷静的时候。
他不会死,割在腕上的伤口看着可怕,也只是看着可怕罢了,没有放入流动的热水当中,很快,那里就会凝结。
他当然也不会真的自杀,任务组的员工在任务世界自杀,可是要扣奖金的。
想要重新获得这个人的爱情和信任,一味的屈从当然不行,只有以强力的手段终结掉他们之间扭曲的关系,在确定这个人心里放不下的时候,再戳中他心里最痛最担心的一点儿,才能寻到生机。
柯帝故意在他的殿外布置他自己的婚礼,为的就是给他看,为的就是让他难受的时候,还带了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试探真心的意味。
自然,他也要给予回应……然后就是……
林曜缓缓睁开眼睛,手腕还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是环在身上紧紧的温度,属于男性的肌肉带着强有力的力道,箍在他的腰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呼吸交错,带着点儿缠.绵的味道。
林曜轻轻侧头,男人的脸仍然一如既往的英俊,近看的时候,更是具有着男性的魅力,他一向很注意自己的边幅,可是身边躺的这个,眼圈下有几分青黑,脸上更是带上了胡茬。
不丑,就是憔悴了很多。
林曜似乎看的认真,对上那睁开的湛蓝双眸,缓缓的别开了头去:“殿下。”
他试图用冷淡的语气去叫他,却被他直接捏着下巴,吻了上来。
唇.舌交缠,刚刚恢复的呼吸几乎全数被掠夺。
柯帝会跟他做.爱,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亲吻过他了,林曜想要侧过头去躲开,却被追的很紧,掐着下巴,不被允许避让。
“殿下……别……”林曜抬起手想要推拒,却被那手握住了手臂,受伤的那个手臂被轻轻的压着放下。
柯帝伏在他的身上,眸色深邃:“别动,别再受伤了,曜,我很害怕。”
人的生命可以轻易的夺走,可想要挽回却那么难。
只有经历了,才会害怕,才会惶恐。
“柯帝……”林曜看着他的眼睛,他湛蓝的眸中是一片全然的担忧和深情。
轻吻落在唇边,两个人好像都下意识的去选择暂时忘掉彼此之间深深的隔阂。
有的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很多的事情,不是解释或者理解就能够挽留的,只有心照不宣的去一起忘却。
林曜的伤口好的很快,不过三天的功夫,就能够下床行走了。
王宫之中的婚礼还在筹备,林曜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每次看见的的时候,眸中都会划过一抹不太高兴的神色,偏偏柯帝还要拉着他,在王宫各处闲逛。
问问这里的布置好不好看,问问那里的装潢漂不漂亮,合不合人的心意。
“还可以,”这是林曜能够给出的最好的评价了。
看着就让人憋气,能好看到哪里去。
“生气了?不气,带你去看奥纳西斯最美的风景,”柯帝牵着他的手,握的很紧。
掌心干燥温热,牵引着他走上了王宫中的高塔不说,甚至还打开了更加往上攀爬的通道。
“从这里上去,能够爬到整个王城最高的地方,”柯帝轻笑,看着那铁筑的完全垂直于地面的攀爬的架子,一个弯腰,将林曜扛在肩膀上,还轻佻的拍了拍他的屁股道,“抓紧了。”
“你!”林曜猝不及防的脑袋朝下,要不是长发被发带束缚着,能够直接垂到地面上去,偏偏这人不甚在意,直接一手固定他的腰身,单手就爬了上去,真是不知道以前爬了多少遍。
塔尖的地方有些狭窄,林曜骨架偏小,轻轻松松的窝了进去,柯帝的身量却比他大了不止一圈,他倒是不胖,可是筋骨结实,窝进去的时候,林曜只能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
通道处一片漆黑,似乎有一扇门,柯帝随手推开,一股飓风刮两人的头发交缠在了一起,然而那都不是最让人在意的。
让人在意的,是那美好到极致的景象,霞光万千,一缕又一缕橙光色的光芒洒落在整个奥纳西斯的王城,就好像房屋都是金子雕做的一样。
连同着里面走来走去的小人儿,看起来像是模型,但是却有着属于人类的繁华和生机。
远处的普利斯山巅上好像有宝石在山顶闪耀一样,美的晃眼。
“那是普利斯山上的湖水,”柯帝搂紧了他的腰,低头他的耳边笑道,“你还真是轻飘飘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了。”
“哪有那么轻?”林曜不满。
“是该多吃点儿才行,”柯帝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指着王城中的各个角落,“你看那里,那里有一个集市,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好吃的果子,漂亮的花儿,不过你得学会砍价,不能傻乎乎的,他们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不然会被坑的很惨,还有那里,那是王城中心的广场,喷泉不是每天都开,但是那里孩子最多,最热闹……”
柯帝静静的说着,他好像对于这座城市都了如指掌,不管说到哪里,都清清楚楚,好像不知道在里面走过了多少遍。
林曜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你一直待在祭司殿,没有在王城里面好好逛过,等以后,我带你去,”柯帝用手拂过一缕被吹到他脸上的发丝,轻笑道,“喜欢这样的景色么?”
繁荣而充满生机,比清冷的祭司殿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林曜点了点头道:“喜欢。”
“我也喜欢,”柯帝将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郑重,好像将压在心底最深的东西翻了出来一样:“我曾经发现这个景色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能将天下所有的城池都变成眼前的模样,该有多好。”
“所以你攻伐了别的国家?”林曜的声音中有一抹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是,”柯帝察觉到了,抱住的力道更紧了,“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做着统一天下美梦的男孩儿,你可能也才刚刚出生没有多久,那个时候,奥纳西斯还很弱小,在这片土地上,弱小就意味着要被欺负,从这里看,很美好,可是当我穿梭在大街小巷,发现那里的人都吃不饱,可是我的国家却要经受另外一个国家不断的掠夺时,才定下了那条道路。”
“长久的处在享乐之中,那些国王和贵族,甚至还有士兵,都弱的不堪一击,”柯帝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轻蔑,“一次又一次的讨伐,让奥纳西斯强大了起来,可是那些制度,也让别的国家的人沦为了奴隶,那么多的城池,奥纳西斯的人并不足以完全的占有,只是在还没有拥有王位时,我的力量并不足改变那种制度。”
他向往着成为一位仁明的君主,甚至于连带着那种想法都是超前的,让这里的人难以置信的。
乔伊斯在意的是他的父母为什么会被杀害,林曜在意的是:“那你为什么要屠了查德王城所有的子民?”
作为一个任务者,他并不在意一两个人的死亡,但是他在意一个城池的人,那种屠尽一切的暴行,让林曜从心底里觉得厌恶,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定下对于柯帝来说,残酷至极的报复计划。
“那不是我下的命令……”
这句话像是飘散在空气中,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可是却让林曜心神动荡,他下意识的咬着嘴唇问道:“那是谁?”
柯帝没有明说,只是叹了一声道:“他已经死了。”
林曜没有再说话,甚至于被柯帝抱着下去,送回自己的寝殿时,都保持着安静,柯帝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替他盖好了被子,看他入睡后轻轻离开了。
殿门关上,林曜轻轻翻身,一向冷静的他,在没有人的时候,竟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宿主?]系统惊讶非常,百事宿主先的过来表达关怀。
林曜闭上眼睛轻轻的摇头,即使他对于柯帝没有什么厌恶的地方了,但是立场不同,那个男人必须得死。
就像是柯帝今天在高塔之上,拉着他的手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说的那样:“我经常会想,我有一天也会像别的国王一样,被别人用锋利的刀穿透我的胸膛,立场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敌人,也是仇人,棋子已经布下,没有收回的理由。
八年的时间,可以攻克一个又一个的国家,但是战争带来的伤害,却不是王城之内可以看到的,战争之后,应该休养生息,才能够平复战争带来的创伤。
可是在遥远的海畔,那座看似臣服的美丽的国度,却悄无声息的攻占了奥纳西斯数十座城池,消息数日前传到了王城,也传到了林曜的耳朵里面。
维纳斯,那个美丽的国度,打着为他们的公主报仇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攻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强大的军队,可是短短一个月,刚刚统一没多久的奥纳西斯,再次燃起了战火。
这时,王城之中的人们还在坚信着,他们如同战神一样的柯帝王子,会再次带给奥纳西斯胜利,只是这份信任之中,到底有一分的惶恐存在。
“你疯了?”林曜听着柯帝的这个决定,错愕异常。
所有王宫的布置,装饰,根本不是为了娶什么公爵家的小姐,而是为了迎娶他而做的准备。
“我那个时候在想,你要是嫁给你的仇人,一定非常的不情愿,你不情愿了,我就高兴了,”柯帝倒是实话实说,战事迫在眉睫,他看起来却没有一点儿的着急。
林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是情愿的?”
“因为不管你情不情愿,你都会是我的,”柯帝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我愿意献上我的生命,去爱我眼前的这个人。”
他单膝跪下,将头上的王冠取下,送到了林曜的面前:“可以请你答应我的求婚么?”
林曜垂眸,似乎察觉了什么,伸手接过他的王冠。
婚礼与柯帝的登基典礼同时进行,国王的服制穿在他的身上,真是英俊极了,所有的子民都信服着他们的新任的国王,直到林曜的出现。
那张倾城绝世的脸,可以迷惑所有的人,他可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但是当他独属于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引来所有人的嫉妒。
“陛下,曜祭司是属于神明的,”一位大臣恭敬的说道,“您不能迎娶他,将他玷污,否则将会受到神明的处罚,给整个奥纳西斯带来灾难。”
“要说玷污?只是心怀亵渎的人,你们谁跟自己的妻子睡觉,会用到玷污这个词么?”柯帝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拉过了林曜的手,将手上属于王后的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黑发飘逸,他却不像魔鬼,而是天生的惑人的天神一样,让人心驰神往。
“我会护着你,守着你,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如果神明要罚,就罚在我一个人身上吧,”柯帝低头,亲吻林曜的手背,在那些反对又艳羡的人眼中,将人抱起,结束了这场盛大的典礼。
水.乳.交融,抵死缠.绵,那一晚,林曜绯红着脸颊允许了他所有的施为,婉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宫殿,谁要是悄悄漏听了那么一点儿,一晚上都别想再睡着觉。
而在登基大典的第二天,柯帝骑上了出征的战马,披风飞扬,金发被束缚在脑后,威势赫赫,他扬着马鞭朝城池上面的林曜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一眼,两个人都知道,可能是永别。
因为那一晚,林曜昏昏沉沉的时候,柯帝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他说他知道为什么奥纳西斯被连攻数十座城池,后来才收到消息,因为林曜送的传音石,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石头。
最廉价的传音石,期限只有一年。
他说他还知道,那些源源不断送往维纳斯的婆娑花是出自谁的手里,所以他们的战士,不输于奥纳西斯。
防守的火油和滚木是谁教授的,他同样知道。
他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但如果我死了,守在你身边的亲卫也会要了你的命,别怕,是毒酒,不疼,死的时候也不会丑,我只是没有办法放下你一个人。”
没有他护着,这样销.魂蚀.骨的美人,还不是任由别人欺负,他的人,当然只能他欺负,别人碰一根手指都不行。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战报一道又一道的传到了王城,有胜利的,也有失败的,最后……所有的消息都失去了踪影。
王城的子民开始躁动,有人说,这是国王迎娶了祭司然后造成的惩罚,也有人说,那样的美人,活着就是罪孽。
很多的普通人开始逃窜,沦为奴隶的可怕,他们不用体会就能够知道。
本来繁华的城池开始变得空空荡荡,那些人,目前只敢在嘴上讨伐。
而在大军临城的时候,他们只顾得上自己的命,哪里还顾得上讨伐什么。
来的不是归来的柯帝,而是维纳斯的军队,同样的威势赫赫,同样的抱着一副侵略的嘴角不可一世。
可到底跟柯帝是不太一样的。
系统语气有些郁闷低落:[宿主,柯帝已经死了,他中了很多箭,挨了很多刀,死了之后,还被很多人用刀……]
[不用说了,]林曜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站在城池上,看着下方的军队,这座王宫里面,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些亲卫执行的最后命令不是给他一杯毒酒,而是带他离开这里。
柯帝的笔迹内敛中透露着锋芒:曜,以你聪明的脑袋,即使没有我护着,也能好好的活下去,恭喜你,报仇成功了。
只是,既然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还不如给那个人一个圆满,即使这样的任务世界,只有委托任务的那个人的灵魂是真正存在的。
黑色的发丝足以引起所有士兵的目光,那样远的距离,他们吹着口哨,提着屠刀,欢呼着闯进这座宫殿,想要去看看那最美的美人长什么样子,幸运的话,还能摸到他的皮肤。
可是所有人的足迹,都被阻挡在了一场大火的外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富丽堂皇的王宫,所有的爱恨还有那倾城绝世美人,都随着火光化成了飞灰。
后世的流传很多,关于那位美人的,更是传出了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他是放火自焚,也有人说他是因为放纵,被神明惩罚,当然更多的,是对于他的容貌的描绘,让人只是听到那只字片语,就觉得说的人在撒谎。
但同时,他们也在羡慕着那个国王,能够在生命中拥有过那样的美人。
别人的说法,随着系统任务的终结成了别人的故事,或许那样的任务世界除了委托任务的人,其他的人都是不真实的,但是亲身经历过,就是真实。
[系统评估,任务完成评估为S级,任务赚取星币一千万,已汇入账户。]
系统看起来比林曜还兴奋:[宿主大人,你的资产翻番啦,开不开心?]
林曜的目光扫过那一串的零,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情绪存在:[这不是必然的么?]
那一瞬间,系统几乎怀疑他的宿主是一个假的守财奴,铁公鸡。
[这点儿钱算什么,我还能赚更多,]林曜顶着那张倾城绝世的脸,毫无形象的的翻了个白眼,试图挥去上个世界,那几乎凝滞在他血液中的东西。
爱情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的乱沾乱碰,否则真的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就是他调节能力强,才能够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宿主,你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吖?]系统这个宝宝,对于金钱的概念尚不明确。
[穷啊,]林曜的手指戳着密闭空间的屏幕,这里处于虚拟的系统构筑的空间,如果想要登出,就会回归现实。
可是不需要,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需要,但是他的心告诉他,他需要比现在更多的钱,去做一件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不能停下脚步。
[开始下一个世界吧,]林曜淡淡的说道。
系统惊讶的不行:[不需要休息一下么?]
[不需要。]
林曜的回答斩钉截铁。
……
风雪很大,林曜醒来的时候,手脚微微活动,都带了点好像冻结实的感觉。
幼小的身体上,堆积了无数的雪花,几乎要将这身体掩埋在风雪的下面,这样偏僻的巷子,可能要过了冬,才有可能被人发现这具尸体。
林曜是在这副身体断绝了气息以后才过来的,很明显,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活活被冻死的。
林曜努力的喝着手,如果他不尽快找到取暖的方式,很有可能会被再次冻死在这里。
他颤巍巍的扶着墙壁起身,离开了那条小巷,顺着街道行走。
这是一座充斥着现代化的城市,虽然比不上他所在的世界那么先进和发达,但是这里,是已经摆脱了长袍的年代。
林曜冷的瑟瑟发抖,胃里同样传来了轰鸣的声音,可是他身无分文,身上还脏的很,想要活命,就得拉的下脸皮。
林曜在找到一个商场的时候,顶着保安打量的目光走了进去,在接触到热空气的时候,感觉心脏仿佛要收缩到极致的身体,缓慢的舒展了开来。
人来人往,灯光下的男男女女穿着光鲜亮丽,林曜审视自身,在手脚感觉解冻以后,抹了把脸,走到了一个学生样的女生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摆,低声道:“姐姐,我好饿。”
他的小脸脏兮兮的,眼睛却黑白分明,看着可怜极了,那女生看着面善,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了一下:“哎,小心点儿,现在街上可多这种靠小孩儿骗钱的。”
“不是吧,”那女生似乎有些犹豫,笑了一下问道,“小朋友,你妈妈呢?是不是走丢了,姐姐送你去商场的广播室好不好?”
“好,”他努力的点头,可是肚子里面的轰鸣声却大的很。
那两个女生互相对望了一下,一个人朝着最近的小吃摊位走了过去。
在经历差点冻死的情况下,林曜坐在了商场的广播室,吹着暖风,喝着奶茶,吃着一个汉堡,等待着所谓的父母的到来。
[开始读取记忆,]林曜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开始关注他的任务。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张晓军,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甚至可以说是富足的生活,度过最开心的童年。
然而噩梦从三个月前开始,爸爸的公司破产,被人追债,被人硬生生打断了一条腿,从几十层的高楼跳下去,没了性命,妈妈一个人扛不住,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过他的时候,来不及躲避过往的车辆,鲜血晕红了地面,然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冷血到极致的男人,或者可以说是青年,他带着胜利者的面孔,将这个家,推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