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水大师面如冠玉3
香甜的糕点, 可口的饭菜, 漂亮的锦被,每天早上还有温热的水和柔软的毛巾用来擦洗自己的脸,晚上洗澡以后,脏的衣服甚至都不用自己洗……这样的生活,林曜以前在梦里都没有敢这么想过,可是在这里却能够享受得到。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各司其职,你的职业不是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珏握着他的手,带着少年气息的修长手指握着他更小的手在纸上书写着,“你现在更该做的事情是读书写字,到时候看不懂你周师父给的法术书卷, 被骂的时候我可不帮你。”
“是,我知道了,少爷, ”整个府里,少爷对他最好, 除了周师父的话,他就只听少爷一个人的话。
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呈现在纸上,虽然还不是如何的整齐,但是已经初见了风骨。
“会写了么?”沈珏低头问道。
林曜刚刚点了点头, 那只极为修长的手就从他的手上挪开了, 沈珏点了点桌子的对面道:“会写了今天就练这几个字, 什么时候写的端正了什么时候写别的。”
林曜挪了纸张过去,站在对面对着纸张最顶端的字描写着,那几个字是沈珏写的,他不懂什么叫做瘦金体,也不明白什么叫做高大挺拔,修长高逸,凌厉潇洒,他只是看着那两个字就觉得好看而已,比自己写的字好看到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他对面的人也好看,林曜习字空档,悄悄的抬头打量着对面灯下的人,他的皮肤极白,晕黄的灯光打在脸上,显得那睫毛微微颤动的时候好像都带了光晕,修长的手握着毛笔,静静悬腕在账本上面勾画着。
跟少爷相处时间多了,很多的事情不用他告知,林曜自己帮他整理书桌就能发现很多的东西,比如少爷看账本很厉害,根本不需要珠算,一本账本从头看到尾虽不能说每个数都记下来,却能够算得分毫不差,再比如沈家的很多家商行其实都是现在才十二岁的少爷在管着的。
他虽然年龄小并且坐在轮椅上,但是看其眉眼气度,谁都不会把他当做小孩子来对待。
“只看我是写不好字的,”沈珏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来,沉水一样的眸中认真,“写字要认真,再有下次就该罚了。”
“是,少爷,”林曜低头看着纸面上一大片的黑点儿,羞愧的低头换了一张,努力的静下心来写自己的字。
[宿主,你不是什么字体都会嘛?]系统才是真正的孩子心性,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没戏看的安静氛围,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满府里的偷听别人的墙角。
[我是什么都会,但精通的少,]林曜也会写瘦金体,书法相通,会写其他的笔法倒也不难,只是想要精通一道,即便是书法大家都可能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修炼精进。
既然这个时间他只能用来练字,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把不精的一面磨练到精通。
[你又听到什么好玩的了,说来听听,]林曜静静的将本来能写端正的字打的有些乱,再一个比一个写的更好些,然后听着系统讲着府里的家长里短。
[……就东院的一个小丫头思.春了,说是今晚给递信呢,情哥哥好像是什么管家的儿子……还有谁说这个府里好晦气啊,要不是因为有钱赚才不来呢……]系统嘟嘟囔囔的,[还有一个,就小不点少爷的娘亲,那个脸拉的老长的那个女人,她说少爷长大了,也应该挑挑人了,可是他不是才十二岁么?]
[知道了,去玩吧,]林曜利用完了就放养。
系统却被成功转移话题,压根忘记了刚才的问题,跟松开牵引绳的二哈一样呲溜一下溜得没影了。
古人早婚,更早一些的时代十二三岁结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个时代,新旧交织,十二岁寻摸人家也属于正常,更何况沈珏活不过二十岁的传言这整个城里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林曜练了一上午的字,在得到沈珏点头以后吃过饭就兴高采烈的去了周先生的屋子,开始学下午的术法。
沈珏看着他恨不得飞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十岁多一点儿的年龄正是爱玩的时候,也难怪他初时见周先生怕的要死,现在不过半年的时间,比起枯燥的练字来说,他更喜欢那些奇奇怪怪变幻无穷的东西。
然而不管他干什么,好像都是充斥着活力的,沈家生了他这么一个不详的人,但是沈家的生活养人,原本的面黄肌瘦因为食物的充足,那张脸颊跟吹气球一样飞速的涨了起来,不仅添了肉,那张小脸也一天比一天更白皙一些。
因为身量小些,那双小脸讨丫头们疼爱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若是再大一些,再长开一些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俊秀容貌。
“师父,这么做真的能给少爷渡什么阳火之力么?”林曜不断的练习着招式,眸中一片的认真。
“对,少爷体寒,冬天更是怕冷,屋子里面生着火盆作用也不算太大,”周先生一向对林曜要求的认真,对沈珏更是关心的很,“你可以用这样的招式暂时压制体内的极阴之气,将阳火之力给他渡过去一些,这样他晚上睡觉也能够舒服一些,不过压制的时间在一个小时,过了时间就会失效,你自己要记住,出了差错可就是大事了。”
“是,我知道,”林曜重重的点头,眸中透着认真。
学习了术法以后,他才明白极阴极阳到底是什么,极阴浑身冰寒,一身阴气天生,易招邪祟,而极阳浑身暖热,寒气不侵,那些邪祟更是连近身都不能,只是单是极阴或者极阳都不是什么好事,再好的东西到达了极致对于普通人的身体就是负担,都会造成短寿。
天之福泽无法承担,那么就只能折寿,就如同沈珏一般,上天赐他比旁人聪明早慧,窥一而知万,又赐他父母双全再万贯家财,即便在这乱世之中也没有别的忧虑,却偏偏让他寿数硬生生比别人短了数倍。
极阴之体年年生辰之时阴气最为浓郁,直冲心脉,沈家长年供奉的风水师有数十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将他体内的阴气驱离,而只能将那最浓郁的阴气封锁于他的双腿之内,让他不良于行。
倒不是他们没有本事,而是那天生的极阴体质浑身都是阴气,毛发,皮肤,血液,血肉甚至连骨骼之中都是阴气,想要祛除,除非剖肉削骨,换种说法,也就是说除非他死了,否则这一生都没有办法逃脱极阴之体的掌控。
[办不到还不是因为没有学到家,]系统在那里暗暗的吐槽,看戏无聊的仿佛能嗑上一把瓜子。
[我也办不到,]林曜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至少在这个世界是办不到的。
系统顿时安静如鸡。
普通人的世界是限制力量的过分膨胀的,沈珏的体质或许洗经伐髓能够彻底改变,可想要替他洗经伐髓的人,却需要极为高的修为。
于原身而言,可他们是仇人,他没有理由去为了沈珏那么做。
于林曜自己而言,他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铁则。
只不过对于任务而言,让一个人在最不想死的时候死去,才是报仇最为畅快的方式。
学了一下午的术法,林曜正兴高采烈的想要在少爷的身上试试今天学的术法管不管用,走到半路,却被秋枫插着腰拦住了。
沈珏院里四个丫头,春柳,夏竹,秋枫,冬松,越听越不像姑娘家的名字,可是起了这种名字的几个丫头倒是生的十分的标致。
春柳娇俏,夏竹温柔,秋枫做的一手的好菜,冬松能跟林曜一起吃。
“秋枫姐姐,有什么事么?”林曜仰着头问道。
没办法,即使这半年他努力吃努力抽条,也仍然因为先前的亏损一时之间补不上来。
“今天冬至,府里做了饺子,还上了羊肉的锅子,少爷这里我亲手做的,那汤可是慢火炖了五六个时辰,还下了粉丝,特别入味,你想不想尝尝?”秋枫努力的用身体拦住院门,弯腰跟他说道,脸上十足的诱惑。
“少爷不吃么?”林曜侧头往里看了看,秋枫连忙不着痕迹的挪动脚步,笑的脸皮僵硬,“少爷早就已经吃过了,还等你啊?”
“可是少爷每次都等我啊,”林曜撅起嘴,莫名觉得有几分的委屈。
秋枫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直接戳了戳林曜的脑袋道:“哎呀你这个死脑筋,反正今天你不能过去,这是夫人下的命令,西边的厢房都给你收拾好了,烧了炭盆,今晚先睡那边儿,保证绝对冻不到你!”
“哦,那我们去吃锅子吧,”林曜一听夫人下的命令,顿时所有的好奇心都终止了,立马惦记起了锅子的美味,
这么冷的天气,前两天下的积雪还堆在树坑里面呢,冷风呼啸的,要是能吃个热气腾腾的锅子,从辣汤里面捞上来热气腾腾的羊肉和粉丝,那羊肉入口即化,鲜嫩可口,粉丝滑溜又入味,想起来都是享受。
[宿主宿主,里面有一个让我被屏蔽的女人哎,]系统巴巴的回来报信,宛如一个捡了主人丢出去的飞盘递回来的狗子。
就在林曜的话音刚落,院子里面传来了东西哗啦碎裂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一声冰冷至极的怒吼:“谁准你来这里的,给我滚出去!!!”
林曜和秋枫同时震颤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看向了那刚刚打开的房门,一个浑身胡乱裹着衣服的女人正慌乱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显然被吓坏了,她一路跑了出去,大概因为天色发黑的缘故,甚至都没有留意秋枫和林曜的存在。
屋里刚才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林曜泄了一口气道:“秋枫姐姐,看来只能改天再吃你的锅子了,我先去看看少爷怎么样了。”
秋枫点头,顿时对他的勇气十分的崇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去吧,不用改天,你今晚要是能让少爷不生气,你那个锅子我一直给你留着都行。”
“谢谢秋枫姐姐,”林曜笑意盈盈的转身,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带了一丝的担忧小心翼翼的踏进了那道门内。
院子外面,秋枫拍了拍巴掌,一个转身却撞上了人,抬头一看道:“春柳,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春柳越过她的肩膀往那屋里探了一下道,“刚才林曜进去了?”
“夫人派去的人都被赶走了,反正我见生气的少爷害怕,”秋枫鼓了鼓脸颊道,“也就小林曜不怕少爷的冷脸了。”
她兀自说着,却没有得到春柳的接话,看她愣愣的,用胳膊顶了顶她道:“你干嘛?小林曜长的可爱又聪明,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春柳沉了脸道。
“我乱说?这种谁都能看出来的好叭,”秋枫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都是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嘛。”
春柳瞪她,她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一下道:“快说快说,别藏着掖着。”
“你不觉得林曜来了以后,少爷对我们疏远了很多么?”春柳咬了咬嘴唇道,“我就感觉我好像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他,少爷还教他读书写字……”
“可他是周先生的徒弟吖,”秋枫有些看不明白。
“就算是徒弟,他之前也就是一个乞丐……”春柳这话说到一半被秋枫捂住了嘴巴,这姑娘平时总是开开心心的,现在脸上却带了些认真的问道,“春柳,你是不是喜欢少爷呀?”
春柳没有回答,秋枫叹了一口气道:“少爷年少老成,丰神朗玉的,如果身体好,没有那种怪事,哪家的女孩子还不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春柳吱唔了两声,秋枫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即使少爷现在这样你也喜欢他,确实,即使少爷现在这副模样,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够高攀得上,春柳,我跟你说心里话,为了自己,别去招惹少爷,招惹成功了,以我们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少夫人,不管为了少爷还是为了家产,少爷要是没了,作为妾室讨不了便宜的,招惹不成功,真的现在就会被赶出去,你要想明白这个道理。”
春柳似乎迟疑了一下,吱唔了一下点了点头。
而这边林曜在探头看见里面的狼藉时,一瞬间也想要飞速退出门外,可惜却被人发现直接叫住了。
“林曜,进来,”沈珏的口气带着几分的阴沉。
林曜将退回去的脚又踏了进去,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沈珏的床边,床上的锦被凌乱,沈珏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扯开了几枚扣子,灯光以下,那平时泛着白的皮肤竟有些泛红。
林曜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您怎么样了?”
“我要洗澡,”沈珏淡淡的开口,“还有,把这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
“哦,是,”林曜连忙几步走到门外打手势,立马跟他对上暗号的人就开始了准备工作。
沈少爷性格阴晴不定,偶尔春风细雨润万物,偶尔冬雪覆盖如雪崩,为了提高效率,沈珏屋子里面伺候的所有人都学了林曜的暗号,比划什么做什么,又不用跑腿又不吵,好用的很。
当然,屋子外面的东西都是家丁和丫头收拾,沈少爷这里都是林曜亲自来的,书童包管一切的道理还是这位沈少爷教的。
女子近身,阴盛阳衰的道理更是讲的一套又一套的比周师父还厉害。
等到一切都恢复原样,床套被褥通通换新了以后,沈珏也洗完澡重新坐在了床上的时候,林曜才敢凑过去说话:“少爷,我给您擦头发好不好?”
他的眉眼极低,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沈珏看过去,竟隐约瞅出了些可爱妩媚出来,偏那抬眼时眼睛亮的很,哪里有半分的妩媚可寻,刚才沉郁的心情转好:“你的份内之事。”
林曜乖巧一笑,拿过了干的帕子站在床边小心的覆上了他的头发,先是吸了水,然后再一缕一缕的细细擦干。
沈珏的头发齐耳,乌黑的跟墨水一样,但是比墨水的色泽要亮上很多,带着微微的硬,让人爱不释手。
林曜一边擦头发,一边低眉顺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的开口道:“少爷……”
“嗯?”沈珏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我今天跟周先生学了新的术法,周先生说能给你渡阳火之力,这样少爷在冬天就能舒服很多,”林曜说到最后试探的问了一句道,“少爷想试试么?”
沈珏睁开了眼睛,挑了眼睛看他道:“于你有什么损伤么?”
林曜摇头:“没有啊,周先生说这是可以压制我体内极阴之气的术法,我是童身,阳火本来就盛一些,给少爷的就是那个……九牛一毛,对,九牛一毛。”
“那就试试吧,”沈珏扯下了头上的帕子,摸了摸头发道,“好了,干的差不多了,你来试试。”
“哦,好,”林曜让他靠坐在床边,然后将那腿上的亵裤顺着脚腕挽了上去,一双手开始掐诀,紧合的双掌之间竟然带了一丝火热的气息出来,等到那还有些小的手掌贴上双腿之时,那数年再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的腿瞬间感觉到了丝丝的热气涌入。
小手在过分苍白的腿上揉捏着,每到一处,那温度都在细细密密的蔓延着,顺着血液流淌到身体的每一处,那低头认真的小家伙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卷翘,看着极为的卖力和可爱,沈珏伸手去触碰他的睫毛的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周身的热度涌到了心窝里面一样。
“少爷?”林曜抬头,眼睛里面有着疑惑。
沈珏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只觉得一颗心好像都有化成那眸中一抔水的趋势,不过他缩回了手道:“没事,就是觉得你按的很舒服。”
“真的么?”林曜的眼睛顿时弯了起来,好像酝酿了整片星空在里面一样,谁都不会忍心去否定他,只愿意给他无尽的赞赏,沈珏点了点头道,“当然,什么时候对你撒谎过?”
“太好了,那我每天都给少爷按好不好?”林曜更加认真了,“这样少爷就能睡个好觉。”
沈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静静的倾身抱住了他,笑道:“其实想让我温暖的入睡,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用你每天这么辛苦。”
林曜好奇的询问道:“什么办法?”
沈珏松开他,示意他脱掉鞋子上来,然后拉开被子,将两个人裹在了里面,少年气息的身体抱住了小孩儿,在他的脑袋后面叹了一声道:“嗯,真暖和……”
软软的,好像还带着奶香一样,完全掩盖了女人留下来的好像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脂粉味道。
“少爷,你是把我当热水袋了么?”林曜背对着他问道。
沈珏笑了一声道:“没错,还是早上都不会凉的那种。”
“可是我不能睡在少爷的床上,”林曜挣动了一下,可身后的沈珏搂的很紧,林曜连翻个身都不能。
“你想说不合规矩?那我明天去跟娘说自己晚上冷的睡不着,”沈珏揪着他的耳朵说道,“林曜一身火气,当个暖水袋睡觉一定特别舒服,你说我娘听谁的?”
林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晌才憋了一句出来,细细小小又软绵绵的:“我听您的。”
那种好像羽毛划过心尖一样的感觉传来,令沈珏错愕了一下,想要去回味那种感觉,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尾巴都找不到了。
那天晚上,是林曜成为沈珏暖水袋的开始,然后就好像没有了结束。
“娘,爹对您一心一意,您想让儿子做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么?”沈珏一句话,那板着脸的夫人却没法对他发火。
“可就算你爹娶娘之前,也有人教房事,你要是不通,将来要被人笑话的,”夫人和声和气道。
她终究是亲娘,沈珏昨夜板着的脸没法在对着她,只能无奈道:“娘,众位先生说了,孩儿乃是极阴之体,元阳尚且可保一丝阳气,要是泄了,恐怕会折寿。”
“这……”夫人猛地揪紧了手帕,“娘不知道这个,可沈家……”
“下次娘做什么之前,都要先问过先生们,”沈珏行礼道,“还有,女子阴盛阳衰,孩儿身边的事,请娘不要再插手。”
夫人想要再说什么,却只能看着沈珏转动了轮椅匆匆离去。
[那个老女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小不点少爷娶个媳妇呢?]系统表示不是很明白。
本源世界之人寿命绵长,系统这种物质几乎不死不灭,也难怪它没有办法理解。
林曜笑着答道:[就一根独苗快要折了,她不得想着留个后啊,要不然沈家可就断子绝孙了。]
只不过这种方式,的确会惹人厌恶,就好像沈珏已经被他们舍弃了一样。
门口推出的轮椅逐渐出现,那出现在轮椅上的人眸色无光,一片的死气沉沉,当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放弃自己的时候,一个人会更加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
林曜看见他兴高采烈的蹦了蹦,朝他挥了挥手:“少爷,你出来了!”
他一路小跑,白皙的小脸上都带上了薄红,一双本就晶亮的眸几乎熠熠,带来了一路的阳光,沈珏感觉那一刻没有被太阳耀到眼睛,反而被那巨大的笑容晃了心神,他开口问道:“小林曜,你为什么每天都能够活的那么开心?”
“嗯?”林曜在他的身后推着轮椅,挠了挠头道,“因为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所以开心……”
“我不是问这个,”沈珏蓦然回想起初见他时,他被路人随意推搡,被黄包车夫的车轮差点儿碾过,被肆意谩骂,饿的面黄肌瘦,身上满是伤,可是那双眼睛总是亮到不行,“你当初是个小乞丐的时候,为什么也想要活下去?”
“嗯……”林曜在很认真的回答他道,“因为只有努力的活下去,等我长大了,就不会那么被人欺负了,娘说我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生下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有活下来,但最后还是奇迹一样长大了,活着就是辛苦,但不能为了轻松说舍弃生命就舍弃生命,那样……第一对不起的是生养的父母?这个我娘是用我们那里方言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嗯。”
“是么,”沈珏刚刚死寂的眸微微亮了一下,开口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活着本就辛苦么?即使旁人舍弃他,他面前的这个孩子目前总还是听话的,他想要努力活着,那他就暂且用这副命不久矣的身体护他活到他能够不受人欺负的时候吧。
时间一去经年,匆匆不复返,五年多的光阴就像是行云流水一样,指缝间来不及抓住,就匆匆溜走了。
夏日的荷塘开满了鲜花,锦鲤游荡其中,几个小丫头在那里喂着鱼食,你推我搡的好不热闹,看似嬉戏打闹,可等那极浅的脚步声响起之时,那原本投放在锦鲤身上的眼神通通的朝着回廊的另外一边瞄了过去。
来人脚步轻轻,身量修长,由阳光处踏入廊内,长睫轻颤,就就好像将那阳光的细碎都一路带了进来,外面热的像火一样,即使待在水边廊下,丫头们也怕汗水洗去了上好的胭脂,可是他却不沾染半分火气,额头上面半分汗水也没有,浑身白肤剔透,几可见骨一般。
那眉那眼压在有些细碎的刘海下面,精致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细如薄烟,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可偏偏他面不斜视的从几个丫头面前走过,完全无视了她们掉下来的珠花手绢。
一直到他走了过去,丫头们刚刚的推搡没了,也不喂鱼了,齐齐坐在了长廊上感叹:“林曜真的长的越来越好看了。”
“岂止好看啊,我现在连跟他搭话都不敢了。”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的能嫁给他,一想想我就感觉要气死了。”
“别气,你想她一脱衣服,发现还没有林曜白,不是要羞愧死了。”
“娟秀你好.色……”
那里的情况林曜本来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奈何有一个非常八卦且兼带复读机的系统,一一给他重复了一遍。
有一个可以窥见全部情况但是不懂得筛选信息的系统,真的是既是方便同时又是磨难,不过可以忍耐。
但他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冬松看见他的眼神一亮,连忙上来拉住道:“我的妈耶,林曜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少爷就该拆家了!”
“冬松姐姐你这么说不怕被少爷扣糕点么?”林曜一笑,趁她愣神的时候轻轻抽手,敲了敲房门后探头走了进去。
里面又摔碎了一件瓷器,秋枫正在打扫,看见他进来,努力的瞪眼给示意正坐在桌前发脾气的某少爷。
林曜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秋枫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正要起身的时候,听到了头顶凉飕飕的声音:“秋枫先出去吧。”
“是,少爷,”秋枫连忙带着碎掉的瓷片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桌前的人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袖口卷上翻白,衣服是绸缎,纹饰却也不怎么复杂,可他即便坐在那里,也能让人明白什么叫做芝兰玉树,气蕴于内,除了那眼角眉梢隐隐的阴郁之气汇聚表示这位主子正在生气,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称之为完美。
“少爷,”林曜试探的靠近,见他桌上正放着笔墨纸砚,抬起那皓腕准备磨墨,却被那指骨分明的大手握住了手腕,墨条摔下,直接断成了两节,原来那上面浑然天成的雕刻纹饰也一并断裂了开来。
他的手凉的可怕,虽也是白皙的很,但是跟林曜的放在一起,不如那肌肤剔透反而透着隐隐病态的苍白。
林曜没空心疼那墨条,反而他手上的力道在不断的收紧,本来还算轻松的心情有几分的忐忑:“少爷怎么了?”
“你今天去哪儿了?”沈珏开口问道,从前清亮的声音随着年岁的增长早已转为了优雅而带着质感,隐带一丝低沉与磁性,听起来比那最昂贵的丝绸还要舒服。
林曜顿时身上一紧,他在别人面前冷冷淡淡,在沈珏的面前却似乎还是那副孩子气的模样,他低头小声的开口道:“我就去捉了个鬼……”
那语气轻飘飘的,就差说给蚊子听了。
“去哪儿捉了个鬼,谁让你去的?”沈珏却没有因为他放软的语气而放缓态度,“周先生?”
林曜连忙摇头:“不关师父的事。”
“那是谁?”沈珏满脸不悦,“除了我,谁还能指使动你?”
“嗯……”林曜眼珠子左右乱飘就是不看他,“这个……”
“不说的话今天不许吃饭,”沈珏下了狠招,林曜顿时开始揉肚子,可怜巴巴的抬眼看他。
他睫毛纤长,本是清冷不容易让人靠近的容貌,沈珏也不知道他当初那副包子脸柔软好捏的面团是怎么长成了如今这副漂亮到极致的模样,可那眸中隐隐带着水光,抬眼的动作眉眼处淡如水雾的红晕闪过,一缕若有似无的媚.气悄然而逝,好像任谁惩罚他一下都是自己的过错一样。
手臂的力道收紧,那本来弯腰都快蹲到地上去的人被沈珏一拉坐进了怀里,牢牢的扣住了腰。
白皙剔透的耳垂近在咫尺,沈珏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将人紧紧抱着。
少年身量纤细,根骨柔软,看着不断的长高,可是坐在腿上就那么轻飘飘一点儿,即使紧紧抱着,每夜搂着好像都抓他不住。
脖颈上的肌肤很漂亮,隐隐的心脏跳动从那里传递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平稳的很,沈珏庆幸自己体质极阴不易情.动引他注意,可是却又深恨自己为何体质极阴,在亲手将璞玉细细雕琢成绝世珍宝后,却要不久后就拱手他人。
“少爷又冷了么?”林曜很自然的调高自己的体温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
说起来极阴极阳之体比夏天的冰块,冬天的火盆还要来的方便快捷,也难怪少爷动不动就喜欢抱着他了。
“对,冷的厉害,”沈珏的鼻尖在他的颈侧蹭过,看那肌肤一个轻颤,只是抬头,就轻轻的将那耳垂含进了嘴里,初时只是轻舔,到最后咬下去的时候林曜浑身僵硬的如同铅笔,轻飘飘的递过来一句,“少爷,耳朵不是糯米糕,不能吃。”
每次少爷咬他的耳朵的时候,就是想吃糯米糕了,就是最近少爷想吃糯米糕的频率直线上升,不怕沾牙么?
“我知道,”沈珏看那耳垂泛红,握着的手腕处心跳声正在逐步的打乱,愈发的舍不下口,在那耳边轻声道,“什么时候你告诉我谁让你出去捉鬼的,什么时候我就放过你的耳朵。”
林曜本来想很有骨气的,可是明明只是平常的亲昵,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奇怪,不用自己调节,就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侵入骨髓的火气和不耐,无法疏解却偏偏在身体里面流来蹿去的,难受极了。
“少爷,我说,”林曜扶着沈珏的肩膀,眸中的水汽几乎要溢出来,
“嗯,说吧,”沈珏很自然的松开了他的耳垂,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林曜努力调着呼吸,还注意补充说明,“我是坐沈家车去的,没有人看见我,真的!”
沈珏还要再问,林曜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少爷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去,反正是有原因的,但是绝对不是坏事,我发誓,我保证。”
沈珏在意的不过是他会不会被别人看见,这样的身形样貌,风流体态,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一旦被外面的人看见,即使沈家是豪门大户,也总有一些人能够压在他们的头上。
即便是在府里,也有不少的人对他怀着心思,偏偏他从小便被他护的极好,对于□□懵懂无知,他自己的寿数不过一年多,若是他没有了,怀里的人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他经常在想能不能将他直接带去注定要去的地方,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是将他带上,这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他才刚到了人生最好的年纪,一身活力连太阳都觉得羞愧,要是将他折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恨他?
“好,你不说我不问,”沈珏直直的看着他道,“但你要知道自己的样貌有多惹眼,要保护好自己。”
林曜忙不迭的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都弯了起来。
少年慕艾,沈珏几乎是忍下了心中的刺痛问道:“小曜儿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曜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沈珏的心微沉,勾起一边唇角笑道:“若是有了,也不必藏着掖着,三书六聘,你的年龄不小了,我也会给你准备丰厚的聘礼,不让你被别人笑话的。”
“真的没有,我要一直留在少爷身边的,”林曜有些紧张道,“少爷不能丢下我。”
“孩子气,我的寿数没有多长了,”沈珏的手抚摸过他的眉眼,“总有一天我要是没了,你也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少爷不会没的,”林曜抓住了他的手,第一次握的那么紧,那么用力,“我一定会救少爷的,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沈珏笑的眼底哀伤,命数已定,但要是能让眼前的人高兴,便是说谎也无妨。
夏日情浓,不过月余便到了七夕,沈珏本来不关心这些日子,每过一天生命就倒数一天的人,哪里还用记什么日子,他不过是见春柳戴着花儿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是到了七夕。
今年十八,说是活不过二十,可谁又能料定他不会在二十岁之前倒下呢。
或许这是他的最后一个七夕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