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景仙之变
璟萱定定地站在原处。听着马佳燕茹的歇斯底里。冷然道。“你就沒做过任何错事吗。你就沒害过任何人吗。那么宸姐姐孕中心神不宁是为什么。”
“本宫容不下他和别人的孩子。”马佳燕茹冷笑道。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当初装可怜勾引皇上。才赶在本宫前面有孕。本宫的孩子死了。她的孩子还活着。每每想到这里。本宫就觉得当初下的手还不够狠。”
璟萱冷哼了一声。“那么。本宫当日中毒又是为什么。凌姬和庄姬中毒……这些不都是你干的吗。你还不觉得把你打入冷宫。已经算是便宜你了吗。”骤然动气。璟萱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她本以为。再见到这个女人时。自己心中只会残余那抹同情和凄苦。却发现。自己始终难以原谅眼前的这个疯妇。
“我当然要杀了你们这群贱妇。就是你们。皇上才不在意我的。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为了我的感情。为了我的家人。我有什么错。。”说着。马佳燕茹就张狂地大笑了起來。“我才不是你们这群卑鄙的贱人。”
璟萱转向她。“你仅仅是为了你的感情么。如果你说你害我。害凌姬。害庄姬都是出于妒忌。那么你害皇上这又是为什么。”
就听见马佳燕茹大吼一声。“你胡说。本宫对皇上一往情深。怎么会害皇上。。”
“你沒有吗。”璟萱不耐烦地蹙眉道。“如果不是你当初在身上涂了媚药。与皇嗣多日媾合。一点一点侵蚀皇上的身体。他又怎会在我侍寝的那日骤然昏迷。还病了那么久……太后和皇上。心里早就清楚这件事情。早就清楚你们马佳家的狼子野心。否则也不会让战功赫赫的马佳家族落到如此田地。。”
掷地有声的话语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璟萱的眉头越來越紧。略微有些恐惧。眼下的马佳燕茹的心神已经很不正常。真不知。她一下秒会……
马佳燕茹骤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皇上就是这样想我。皇上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她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她满面凄惨地转向璟萱。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双肩。“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敢作敢当。不后悔此生。但是你们这群贱人。诬陷本宫。作弄本宫。让本宫只恨沒有一早除掉你们。”
“这一切都是报应。你又有何不服。”璟萱冷冷地问道。
“报应。难道。你就沒有害过本宫。那为何不报应你。”马佳燕茹狠狠地摇晃着璟萱。看见她那空洞的目光。一阵狂笑。“本宫差点忘了。你已经瞎了。你已经瞎了。哈哈哈哈。”
心中骤然一疼。一股绝望之感涌上了心头。璟萱冷寂地一笑。是啊。我的眼。我的孩子。这一切不都是报应吗。自己何尝沒有做过那些害人之事。
“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你真的以为皇上多爱你吗。”马佳燕茹逼视着璟萱。“你可知。他对本宫的处罚并非你说的那些。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当年西林觉罗家之事。他恨本宫的家人揭露了那个小**的恶行。他恨本宫的家人铲除了西林觉罗家。”
璟萱一怔。不顾马佳燕茹的辱骂。急急地问道。“你说当年西林觉罗家之事。娘娘似乎前后矛盾了。既然皇上很在意那个大小姐。又为何会对那个事件做出如此重的惩处。”
马佳燕茹讽刺地一笑。“谁让那个西林觉罗璟萱去勾搭别人。谁让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不。她沒有。”璟萱大声地反驳道。
“有沒有不是你说了算。是本宫的家人去查了这件事又怎么样。是家父诬陷了西林觉罗家的官员又怎么样。如果皇上不想让他死。他怎么都能活着。谁让西林觉罗璟萱自己触了皇上的逆鳞。”马佳燕茹大吼道。
璟萱呆愣在原地。她说得对。若非皇上有处置西林觉罗家的心思。若非他起疑心。旁的人又怎能动得了自己的家族。他就是为了自己同别人有染的事情吗。他为何不相信自己。
“你要知道。今日你们这群贱人哄着皇上想起了西林觉罗璟萱。明日你们就可能丧命于他的手下。本宫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就在黄泉之下。等着你们一个一个下地狱。”
说着。一个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璟萱耳侧。“整天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想爱的人不能爱。想害的人又不敢出手。本宫可沒你活得那么窝囊。要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都会死在他手里。”
刹那间。“彭”的一声。那个疯癫的身影狠狠地撞到了墙上。那墙上顿时绽开了血红的花朵。犹如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凄凉而美丽。那个身影滑坐到了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璟萱闻声。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是死了吗。
那热血如同潺潺的细流溜到了璟萱的脚边。她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脚边。震惊之下。陡生无限的赞叹。
马佳燕茹死了……她终于死了。可是她到死都沒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当年诬陷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还是无从得知。
心底升起的悲凉之感让璟萱想上前扶起那个女子。马佳燕茹这个害过自己的人。害过庄姬的人终究不是被自己这一方的任何人击败。而是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手中。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璟萱感到彻骨冰心的寒冷。她连心都在微微颤抖着。恐惧征服了她整个人。她害怕那个男子。那个名义上是自己夫君的男人。那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子。她觉得。她早就不认识他了。
“娘娘。娘娘。”婉菊着急地推开门扶住了璟萱。见到地上的死尸差点惊叫出声。
“她死了。”璟萱侧过头。失神地问道。
“她死了……”婉菊的声音发颤。似是掩住了自己的口。
“婉菊。扶我回去吧。再把这里的事情和文公公说一声。看看皇上怎么安排。我不想让她就这样凄凉地留在这里被送去乱葬岗。无论如何。你想办法把我的想法告知皇上。劝皇上保全她死后的颜面吧。”璟萱合上了双眼。
时年宏轩王朝第五年。西宫娘娘于冷宫猝死。念其管治后宫多年。特追封其为淑敏皇后。其家人全部请求殉葬。无一人苟活于世。新帝爱新觉罗氏永煌感念其多年忠君为国。特为马佳一姓抬旗。赐号。
这一年。新帝为“请仙”之事。联合手下多名大将弹劾了些许顽固不化的老臣。那些老臣多半与当年西林觉罗家之事有所瓜葛。朝中顿时人心惶惶。对于当年西林觉罗家之事避之不及。
这一年。永煌终于请來了自己想要的仙子。。“景仙”。前朝。后宫。民间皆议论纷纷。一切不寻常的变故似乎有了个不圆满的答案。时称“景仙之变”。
这一年的冬雪格外得大。似是要用这洁白去掩盖那幽深的悲凉和黑暗。
这一日。璟萱由婉菊牵着信步梅园。她闻见梅花的幽香之气。微微一笑。随着婉菊的动作。摸索到了那傲然世间的梅。
现下。她不能看见那在寒风中凛冽的身姿。只能用手去摸索那一枚枚或白或红的花。实在是遗憾了。
“娘娘。这梅花好香啊。奴婢为您采一些回去吧。”婉菊笑着建议道。
“不用了。让它们好好地开放着吧。别的人还能拿來赏玩。我……又不能观赏。”璟萱的脸上顿现落寞之意。
“娘娘。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实在不行就找民间的郎中瞧瞧。”
“不必了。”璟萱笑着摇了摇头。早在淑敏皇后自戕那日璟萱便知“我不过是见不到光罢了。我还能触摸到那些美好的事物。可若是进了棺材。就永远生活在冰冷的地下了。和他们比起來。我是幸运的。”
“娘娘。快到年下了。怎的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婉菊顿时急了。
“吉利。不吉利又有何区别。”璟萱苦笑。“从來。我得罪的都是人。不是仙啊。再说了。那些供奉的仙子。每日除了受香火祭品。他们何曾听过这人间的疾苦。若是听过。人间为何还如此苦涩。”
“娘娘……”
雪中忽然响起了“沙沙”声。一个人似乎在逐步靠近她俩。璟萱不禁握紧了婉菊的手。
婉菊突然跪倒在地。恭谨地行了礼道。“奴婢参见六王爷。”
是六王。他回來了。
只听见永陵道。“臣弟参见皇嫂。”
璟萱莞尔。“免礼。王爷快快请起。”
永陵起了身。抬起头细细打量着璟萱。“小王在边疆听闻皇嫂失子之事。心里很是担忧。如今见到皇嫂心情开朗。也就放心了……只是……”六王吞吞吐吐。半晌才道。“嫂嫂的眼睛是怎么了。”
心情开朗。璟萱在心中嘲讽地一笑。她不过是不想这样轻易倒下。让那群人看自己的笑话罢了。才硬是强撑到了现下。“本宫得了眼疾。目前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什么。。”永陵大惊。顿时向前走了几步。
璟萱敏感地退后了几步。笑道。“宫中太医医术很好。王爷不必忧心。”
永陵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好。你若是不能好。就來找本王。本王认识军中的医官。定能治好你的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