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如何坚持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沒有那么多时间。而且晏医女也不知道我中毒已深。若是这毒祸及了将來怀上的孩子。那你又要我如何接受。”沐缡孀收起心中的恍惚。转而看着她。素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悲苦:“殿下已经是太子。将來只要殿下登基为皇。我便再无遗憾。所以。这样的话往后别再提了。”
“娘娘……”凝萃眼眶一红。哽咽着唤了一声。可却不知要说什么。难道娘娘和殿下就真的不能白头偕老么。难道娘娘受的苦真的还不够么。为什么苍天就不能对娘娘慈悲一些。
沐缡孀浅浅一笑。笑得如繁花绽放。美得令人心神都慢了几分。可她眼底的神色却是令人无端的心疼。那点点光绪是带着认命的悲绝……
“你在笑什么。”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忽的传來。她不由抬眸看向门外。这才发现拓跋衍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正站在寝室门口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一身明黄太子朝服。头上的紫金冠也被一只金丝所编制的头冠所代替。腰间缠着一条镶宝石的锦绣腰带。上面坠挂着用黄丝带缠绕而成的精美雕龙玉佩。无论是哪一样物件。皆有着皇家的标志。显露着他此刻的身份贵重。
沐缡孀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庞。微微恍惚。她夫君身上隐匿已久的睥睨之气如今是那般的耀人眼。她知道她的夫君从來都不是凡夫俗子。可是为何。当看见这样尊贵的他站在眼前。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妾身拜见殿下。”许久。她才收回目光。上前屈膝行礼。
拓跋衍看着她平静无澜的素美面容。俊颜上有了一丝落寂。他和她当真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月的时间。一切似乎都沒有变。可是却又似什么都变了。魂牵梦萦的人儿就站在面前。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她的关系变得微妙而脆弱。而她。他亦再也看不明白……
他薄唇微抿。方才她脸上乍现的柔美笑意。仿若是他的错觉。他街道旨意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來。不单是因为拓跋器的死令朝廷动荡不安。更重要的。是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你一定要跟本王生疏至此吗。”他不知情绪的缓缓问道。
沐缡孀低着头。听见他的话。长长的睫毛微微闪烁。却终是强硬的回答:“殿下多心了。妾身从未想要跟殿下生疏。”
低头的韵致楚楚动人。面庞却清冷的让人握不住半分。拓跋衍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的问道:“拓跋器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沐缡孀身子结结实实一震。终于抬头看着他:“殿下此话何意。”
见他不语。她忽的冷冷一笑。笑得嘲讽:“殿下是在怀疑妾身杀了拓跋器。在殿下眼中。妾身真的有这样大的能耐。”
拓跋衍微微皱了长眉。牢牢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什么。终是徒劳。虽然人人都说拓跋器是死在了南蛮叛敌手中。可他却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
南蛮不会无缘无故的叛乱。如今两国对立。只要聪明人稍稍一想便能猜出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若不是南燕皇帝给了南蛮什么好处。只怕南蛮也不会轻易叛变。
而南燕皇帝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搅乱北陵。可若是杀了拓跋器。那便是弄巧成拙。在南燕之时他和萧凌绎便一直暗中较劲。他太了解萧凌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要知道。拓跋器一死。这北陵的帝位便再无悬念。非拓跋衍莫属。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计策。可不是萧凌绎愿意做的买卖。可是拓跋器死在西南边陲是事实。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杀拓跋器的另有其人。
遍观整个北陵。有这个能耐的人除了孟贵妃便是沐缡孀。孟贵妃虽然现在是拓跋衍名义上的母妃。可到底也不是十足十的诚心。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义子就以身犯险。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人便是沐缡孀。
可是这些终归只是他的猜测。在回王府时拓跋衍便问了周管家。这一个月里沐缡孀从未出过王府。更不可能去到千里之外的西南刺杀。更何况。即便是去了。凭她的功夫又如何在两万兵马中脱身。
拓跋衍的面色沉浮不定。想了许久才看了她一眼。俊眸中掠过说不清的情绪:“本王只是随口一问。若与你无关。那自然是最好。”
他从來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卷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与杀戮。特别还是因为他。
“听说前些日子你犯了喉疾。这是本王从衢州带回來的枇杷露。对喉疾有奇效。”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她:“再过两日拓跋器的遗体便能运回京都。你若是身子不适。本王可以向父皇请旨。你便不用进宫参加他的丧礼。”
声音虽冷。却句句带着关心。沐缡孀怔怔接过那小瓷瓶。瓷瓶上还带有他温热的体温。那样暖慰人心。从衢州带回來。也就是说他在衢州之时便知道她‘病了’。想必也是周管家修书告诉他的吧。
她心中忽的涌出一股说不明的柔软。即便她现在这样对他。可他依旧对她关怀有加。
沐缡孀忽的恨透了自己。浓烈的罪恶感让她脸色不由白了几分。此时此刻。她竟不知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又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握着瓷瓶的手一点点攥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涛狼。淡淡说道:“妾身的喉疾已经好了。谢过殿下关心。只是二皇子的丧礼所有的权贵诰命都会进宫。而明日殿下就要正式被册立为太子。若在这个时候妾身不去。妾身倒沒什么。只怕殿下会遭人非议。所以为了殿下。妾身一定要去参加二皇子的丧礼。”
闻言。拓跋衍眸光一亮。不由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孀儿。你真是这样想的。”
沐缡孀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一抬美眸。便对上他闪着熠熠光彩的深沉的俊眸。本是想要抽回手。可不知怎的。她却有些不忍。沒想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可以令他这般高兴。
她多想告诉他。他掌心的温度亦是她此生所恋。
可是。她不能。
“妾身是这样想的。”半晌。她才缓缓垂下眼帘。避开他过分灼热的目光。却终是沒有抽回手。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了。他和她的关系冷凝了那么久。直到此刻。眼前的人儿才是拓跋衍所熟悉的。尽管那份关切那般微薄。可是他还是欣喜若狂。
一阵天旋地转。只听一声惊呼。沐缡孀已被他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沐缡孀心头一沉。顿然领悟他要做什么。她怎么可以又给他希望。怎么可以。
片刻的出神。拓跋衍已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眼前人影覆下。他与她以额贴额。两人的气息绞缠。他的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唇。温热的气息轻洒:“孀儿。可以吗。……”
沐缡孀浑身紧绷。不知要如何回应。正当她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时。周管家的声音忽的响起:“殿下。瑾公子來了。正在花园的凉亭中等候。”
拓跋衍一滞。深眸中掠过烦厌。看着身下的人儿。他更是紧紧皱了飞扬好看的长眉。他和她的关系才刚刚有所缓和。他实在不愿放弃这个可以与她亲近的机会。更怕错过这个机会。他和她便又会变回陌路人。
听到周管家的声音。沐缡孀凌乱的神智骤然清醒。她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殿下。正事为重。瑾公子定是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议。殿下快去吧。切莫让他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