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台上的余诺，脸上有五秒钟的慌乱。
……
程尽手中的签字笔一停。
抬头。
似乎有光芒漾动的眼眸透过冰冷的金丝眼镜，望着面前的云投屏。
严宁不敢说话。
云上科技正厅里的超大显示屏下，也满满聚集了云上的员工。前台方蜜和几个小姐妹都紧张地捏着手心观看，看到余诺怔住，方蜜紧张地把衣角都扭住了。
而产品中心的直播显示器上，也正播放着投屏中心的策划会。
特意没去现场的简希，一边翻弄着自己的资料，一边微微得意地冷哼了一声。
……
五秒过后。
余诺把手中的策划案用力一合。
她抬起头，镇定地望着场下发问的产品中心经理：“请问，您有陪太太和家人去过大型综合家居中心吗？”
产品经理愣了一下。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硬梗着脖子答：“当然。不过我的工作比较忙，所以……”
“主妇们很喜欢去综合家居中心。”余诺清朗，“不仅因为货品齐全，还因为家居中心给主妇们提供了足够的试用体验。而据相当调查数据表明，家居、家装等消费的决定权，大部分掌握在主妇们的手里。”
“女人们总是喜欢逛街，和亲手试用挑选的。所以综合型家居馆非常受到主妇们的喜欢。”
“云上科技经营的是高智能产品，但目前销量重心都在商业建筑上。如果投资建立综合性智能家居体验馆，我想对于打开普通民用智能家居的空白，深有影响。”
余诺朝向产品经理，轻柔一笑：“如果云上的综合馆成立，希望经理能多带妻子和家人前去体验哦。”
台下轰地一声，捧场地大笑。
产品经理被笑了个没脸。坐回座席，再没提意见了。
余诺又回答了两个海外代营销商的提问，云上科技的“年中产品策划大会”，圆满落幕。
……
严宁关了投屏。
程尽低下头，继续翻弄桌上送来的文件。
桌边的手机跳出轻响。他伸手在腕屏上敲了一下。一条欢快的信息立刻蹦到他的眼前——
【有没有看我青铜大战白银？我——就是云上峡谷的王者！】
程尽：“……”
……可要点脸吧。数据综合都是他做的。
可是，怎么心情忽然有些奇妙呢。好像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徒弟，一出手就瞬秒了一片呢。
腕屏上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的传授之恩。】
程尽抿唇，输下：
【米其林几星？】
余诺秒回：
【零星！】
【别墅自给餐！】
程尽看着腕屏，哑然失笑。
……
拿着新申请文件的严宁，差一点点踏进门来。在看到程尽对着腕屏笑出来的那一刻，云上科技最有眼色的小特助拔腿，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
他是不是眼花了？
他是不是晕楼了？
老板居然笑了！
他那个万年冰山，千年犀利的云上大老板，居然一个人对着腕屏手机，像个刚刚谈恋爱一样的少年般——笑了！
……
傍晚。程尽早早返回别墅。
他心情很不错，脚步轻快。
本来也没有打算余诺会请他吃什么，大不了就又是蒲姨做的那些简单的餐，或许她顺手炒个蛋什么的就对付他了。程尽对吃饭没有什么要求，不饿不担误工作就可。
但是一踏进正厅，程尽还是吃了一惊。
别墅的大厅很宽敞，而且黑白装饰，青色墙板。总是显得冷冷清清的。可是今天他一进门，正厅里突然水雾缭绕，莫名的就热气腾腾起来。
怎么回事？烟雾报警都失灵了？
程尽皱眉。
谁知餐厅里忽然传来余诺的叫声：“嗨，老板！”
程尽转头。
讶异地发现，余诺和蒲姨居然在他的玻璃大餐桌上一字摆开了许多厨房用具；巨大的玻璃碗，敲碎的只剩蛋黄的鸡蛋；白色的面案，案边还摆着搓面的不锈钢盆；再旁边是料足足的一大盘三鲜饺子馅，调味料的香气已经从盘中飘散出来。
最夸张是她们在边桌上摆了一只电火锅，锅里的清水正煮得咕噜咕噜，冒出腾腾的雾气来。
“你们……干什么？”程尽开口。
余诺高高擎起自己粘满面粉的双手，笑嘻嘻：“包饺子呀！”
“我看你每天早上都吃什么白水配牛排，中午又是工作餐，晚上忙狠了还不吃……这样是不行的啰。身体要会被搞坏的啰。”
“所以今天我和蒲姨说，特意给你做顿好吃的。蒲姨说你小时候最爱吃饺子，所以我们就给你包饺子啰。”
余诺撅着小嘴“啰”来“啰”去的，比平日的她更添了三分可爱。
但意外的，程尽的脸色却没有感动。
他怔怔地望着余诺。
来了一句：“谁用你做。”
忽然总裁大人板着脸，噔噔噔就上楼去了。
余诺一呆。
这又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旁边的蒲姨却一边揉面，一边了解地笑笑：“你别管他。他这是害羞了呢。”
“啊？”余诺不解。总裁大人害羞的方式，这么特别？
……
果然，过了没半个小时，程尽换了衣服下来了。
他在余诺和蒲姨身后走来走去的。一会拿杯水，一会送杯子，一会又要去洗杯子了！
余诺差点笑出来。
她终于知道，他是真的害羞了。
但是余诺不知道，程尽不仅是“害羞”，他的心里……忽然被填满了。
他一直冷冰冰的别墅，忽然因为有了她，就变得热腾腾；他一直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因为她，就全被填满；他一直紧张而枯燥的公司，忽然因为她，就有了别样的乐趣。
程尽忽然发现，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悄悄地改变了他这么多的生活。
更甚至是这一餐饺子……
她那句“回别墅吃饭”……
他好像忽然觉得，有人在家里开了一盏灯，有人做了一餐饭，永远在……等他。
程尽有点眼酸。
余诺却玩面正玩得不亦乐乎，她跟着蒲姨学着捏了一个圆溜溜的小圆球，又拿剪刀给它身上剪出一根根的刺毛来。剪得那叫一个歪七扭八，但是余诺却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程尽你快来看看，这个炸毛的刺猬是不是很像你！”
假装看腕屏的程尽，回头，瞪她一眼。
余诺却捧着面刺猬跑到他眼前：“你看看，这一根根倒起的刺，是不是很像那天晚上的你？那天你教我教不会，就真的快要像它一样炸开了！”
余诺越想越笑，谁知自己脚下一绊，手一抖。
“哎哟——”软软的小面刺猬掉下去了。
余诺弯腰去捞。程尽反应更快。
她捞住了掉下去的面团，他捞住了她的手。
……
……
蒲姨一眼看到，抿着嘴偷笑着就闪人了。
余诺的手躺在程尽的掌心里。
她那么纤细；他却那么宽大。仿佛他轻轻合掌，就可以把她和面团都完完全全的包住。但是他没动，她也没动。
餐厅里时间仿佛都停住了。只听到水火锅里咕嘟咕嘟地轻响，白白暖暖的水汽，一点一点地飘出来。
程尽握了一下她的手。
“放回去吧。”
“嗯。”
她小声答。声音低低的，有点烫。
……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
冷冰冰的玻璃餐桌被蒸腾得满是水雾。蒲姨吵着估计要换张桌子了，余诺则戳着蒸出来后歪歪的炸毛刺猬，老林在旁边慢悠悠地笑，只有程尽捧着碗。
吃了三碗。
余诺：“……”
总裁大人饭量这么好！
吃完饭后，在余诺的热情要求下，全家人也都没回房间，而是开了巨大的3D电视，一起看了一部很无聊的明星综艺。看着那些明星们在节目里吃喝打闹，余诺笑得乐不可支。
程尽罕见地没有冷脸就走。
可以前这种节目，他一秒钟都不想给。
渐渐的，笑声消下去了。
程尽回头，这才发现战斗了一整天的“小青铜”余诺，已经斜倚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
程尽走到她身侧。俯身抱起她。
余诺歪在程尽的肩上。忽然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程尽，我没给你丢脸……”
程尽脚步一停。
他侧脸望她。
金丝镜下，一点赞许，一点柔情。
程尽把余诺抱上楼，放进她松软的大床里。她像只小仓鼠一样，乖乖地滚进深处。
他伸手，想摸一下她柔软的发顶……
却又停住。
程尽拉过柔软的丝被，把她轻轻裹住。
“……睡吧。”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