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案情
除了办身份证之外，这还是韩晓熙前世今生第一次进公安局，韩晓熙先去找了韩晓北，不过被告知他正在审讯室里录口供。
韩晓熙没有办法，想了想，还是问了高副局长的办公室在哪儿，先去找高峰的爸爸那边试探试探口风。
高文松是个年约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看那气势就知道以前也当过兵。他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当官儿当久了的，让人很有压迫感。
韩晓熙有点儿紧张，不过还好他对她倒是蛮和蔼的，“是韩晓熙同学吧？常听我们家高峰提起你！哈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确实很优秀。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见他怕过谁，你可是第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人，竟然还是个女娃娃，哈哈哈！很好，就应该让他吃个瘪。”
韩晓熙：“……”有这么幸灾乐祸的亲爹，看来高峰的日子过得也是很苦啊。不过说起来，那小子还真的是对她不错，什么事儿都以她马首是瞻，这是她之前不曾预计到的。估计这就是拳头底下出政权吧。
“高叔叔，我这次冒昧地来拜访您是想了解一下我大哥的案情。事情来得突然，我父母今天又都不在矿上，所以我得先过来了解一下，回去也好转达给我爸妈。”
高文松早就料到这孩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并没有多少意外，道：“本来作为嫌疑人的家属，你们就应该拥有知情权，这样吧，我让负责这个案子的小褚带你了解一下案情。”
朝中有人好办事，虽然韩晓熙跟高家并不算熟悉，但是高文松似乎对她这个儿子的同学印象不错，不仅帮她叫来了案件的负责人了解情况，还特意嘱咐了一下可以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这无疑是给韩晓熙悄悄地打开了一扇方便之门，让韩晓熙感激非常。
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姓李，是位老公安了，人看起来很圆滑，办事经验也很丰富。虽然不能够事无巨细地都对韩晓熙说清楚，不过能说的却也都没遮着藏着，想来是看着高文松的面子，不过韩晓熙也是很领情的，一口一个李伯伯叫的很亲切。
根据韩晓北的口供，整个案件的经过是这样的。
徐琳在离婚之后，有了韩晓熙给她的那一笔钱，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不仅在外面租了房子，还经常出入百货商店，成了那里的常客。本来这些事情都跟韩晓北无关，两个人本来应该再无交集。可恰巧的是，有一次却正好碰上了韩晓北学校里的那个女老师，也就是上次去他家吃饭的那个叫雯雯的女孩子。因为两个人同时看中了一款布料，彼此之间谁也不肯相让，因此也就有了争吵。徐琳这人嘴巴比较欠，不仅把人家羞辱了一番，末了还暗讽雯雯就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孩子。可惜是有眼无珠，韩家已经被她榨干了大半，就是雯雯嫁过去也只能捡她剩下不要的废料云云。雯雯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吵架吵不过徐琳，却回去找了韩晓北算账。
韩晓北本来就是不同意家里付钱给徐琳离婚的，听到这些话自然就对事情产生了怀疑，也因此会去找徐琳对峙，继而产生争执。
不过，具韩晓北他自己的供词所言，他是在傍晚下课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徐琳家。学校放学是4：50，而根据他的脚程计算，到达的时间应该是在5：20左右。
韩晓北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所以这场所谓的争吵也不过仅仅维持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是在接近5：50分左右离开的徐琳家，当时有不少人回家看到他经过，也有不少人可以证明当时徐琳还是好好的，还能中气十足地朝他喊了一句：“窝囊废”
不过也因为这句“窝囊废”，大家反而觉得他更有作案动机，毕竟他自从离婚后性格突然改变很多，人又敏感易怒。再说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一个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还被骂成窝囊废。
韩晓熙听完之后只觉得后背发凉，她当时明明是严厉警告威胁过徐琳不准把事情透露出去的，而徐琳当时也是赌咒发誓做过保证的。果然，她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没料到才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东窗事发。也是她当时太过自大，考虑不周。还好现在徐琳死了，她可以抵死不承认，咬定是徐琳胡说的这件事情，不然她该怎么解释那一大笔的资金来源？这也是她在现代作为成人生活惯了的原因，经常会疏忽掉这是在社会情况完全不同的六十年代，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一个十三岁，没有生活来源的孩子。
楚老头明明当时就提醒过她，老太太也曾隐晦地说过，可她却总是仗着他们都是亲近的人，而且自己有空间做后盾，没把这些听进耳朵里去。还好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没有闹大，不然的话还真是棘手。
这些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韩晓熙又问李公安道：“李伯伯，那您能告诉我，这徐琳的具体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吗？”
李公安似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沉着冷静地把问题的关键给拎出来问，也因此对她更多了几分正色和重视，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搪塞或隐瞒她。
“初步判断是由于脑部受到重击，流血过多致死。但具体的死因还是要看尸检报告才能确定。”
“那李伯伯，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眼尸体？”韩晓熙眼睛水灵灵的，充满乞求，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但这件事情可就不是他能够决定得了的了，上面政策有规定，包括高副局长本人都不可能会同意。
“这恐怕不行，那都属于涉案机密，别说你大哥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就是已经证明这件事情与你大哥无关，在没破案之前，这些都是不允许被透露出去的。”李公安摇摇头，韩晓熙也知道这事情没有办法，于是又问道：“那李伯伯，照您之前的说法，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示凶手是我大哥，也没有人指控过亲眼目睹他杀人，所以他并不算是重大嫌疑人，应该不会被拘留的吧？那是不是问完话过后，我大哥就可以回家了？”
李公安回答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可得提前说明，在案件了结之前，你大哥可还没有洗脱嫌疑，不能够擅自离开本县。可能会对他的生活工作产生不便，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你们可以理解。”
韩晓熙点头，表示理解，正在这时候，李公安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瘦小伙儿，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道：“李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您看一下。”
李公安接过来，看了韩晓熙一眼。
韩晓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也不用他开口，忙告辞离开。只是也没走远，就在院子中间站定，背过身去以示避嫌。
李公安是个谨慎的人，透过窗户看到了韩晓熙的身影，确定以这个距离绝对听不到室内的声音，才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孙医生，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是什么？”
孙鸿钧也看了站在院中的女孩子背影一眼，眼神里似乎有着笑意，藏在口罩下面的嘴唇也跟着勾动了一下，声音不见丝毫改变，不疾不徐地答道：“表面上看来，是因为后脑被钝物击伤，造成流血过多死亡。但实际上死者后脑受到的创伤并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原因是流产后的大出血。”
李公安眉毛一挑，问道：“流产后大出血？我记得韩晓北的证词中有提起过，徐琳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前才在县医院妇产科做过引产手术，也因此他们才离得婚，现在怎么会又流产？不是说妇人在流产后不会这么快再次妊娠吗？我是个男人，了解的不多，孙医生你来说说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孙鸿钧目光扫向窗外，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道：“对于一般女性来说，确实是像李队长说的这样没有错。但徐琳她身体结构组织不一样，她患有先天性子宫畸形，一个人拥有两个子宫两个□□两个宫颈，并且两个子宫都有各自的输卵管连接。而且巧合的是，这两个子宫在先后的时间内同时产生了妊娠，也就是怀孕。这还是我国发现的首例病人，对我们研究这个课题提供了丰富的理论依据。”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李队长也表示很惊奇，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你的意思是？”
“是的，她前面停止妊娠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胚胎，另一个胚胎却继续留在了母体。只是这个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也就是说，她的死仅仅是个意外？”李队长沉吟道。
孙鸿钧摇摇头，说道：“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意外。其实，在我认为有两个凶手。其一，是给她做流产手术的妇科医生。医生在清理子宫时，清理的并不完整，还有一部分胚胎组织遗留在了体内。这些组织在宫腔停留过久，就会形成坏死组织，从而刺激宫缩，引起母体凝血功能障碍。徐琳这次之所以会流产，会大出血，从根本上来讲，应该就是上一次流产手术的后遗症，这属于医学事故。”
“那你的意思是给她做手术的医生间接造成了她的死亡？可是还有一个凶手是谁？”李队长又问道。
“另一个凶手是在她死前和她发生过性行为的男人。”孙鸿钧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给予她脑后重击，造成她呼救不及时，出血过多却得不到及时救治，进而死亡的就应该是这个男人。”
“你是说她死前曾经跟人发生过性行为？她不是刚离婚还没有再次结婚吗？”李队长又接着问道，语气中有着不甚明显的鄙夷。
“是的，我们在她□□流出的血迹中发现大量的男性□□，包括她体内也有少量存留，就精子的活力来看，应该就是她死亡前不久发生的。而且，激烈的性行为也会刺激宫缩，引起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