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拜见百晓夫
梁夜络浑身一震,以前的过往再次一一浮现,慕容启天温情脉脉又深情不渝的脸突破她尘封已久的记忆,蜂涌而出。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虽然过了五年,每每想起那一幕,她都禁不住心痛如绞,身凉如冰。
“你……你是谁?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梁夜络身子颤抖着,沉声问他。
云成幽的身子好像一瞬间矮了许多,他垂着头道:“云成幽。”
云成幽,云成幽……
梁夜络在脑海不断寻找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蓦地,她猛然睁大了双眼。
“你是……启天的家人?”
云成幽笑了一下,“你居然还能想的起来,我是启天儿的四舅。”
当年,慕容启天为了帮她建立逍遥阁,不惜耗费巨资。从云锦布庄,云祥酒楼和流云客栈调动了大量的钱财,流云客栈因此停业倒闭,没多久云祥酒楼也倒了,就只剩下一个云锦布庄还苦苦支撑。
云成幽耗费了许多心血才保住了云锦布庄,这是他脱离云家以后苦苦经营起来的事业,哪怕是死他也不会让它倒下。
他知道慕容启天拿着这些钱去做什么了,也知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
只是他没想到,这反而葬送了侄儿的命,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一定会阻止!
这一刻,梁夜络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抿唇看着两人之间的空地,手紧紧的握着剑柄。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愤冷凝。
最后,云成幽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吧,正事要紧。”
一路默默无言,一个竹屋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还有一个种满绿竹的院子。
“到了。”云成幽在院子门口停下,侧头看了眼梁夜络,“你可知我此来是寻何人的?”
梁夜络摇了摇头,云成幽是慕容启天的四舅父,也算的上是她的长辈,她改了之前的傲慢姿态,像个懂礼的晚辈一般。
云成幽轻笑,眸光清清,一瞬不瞬的看着梁夜络,“我是来找启天儿的。”
“启天?!”梁夜络再次一惊。
云成幽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别扰了百晓夫先生。”
梁夜络哪里顾得上这个,一把就抓住云成幽的胳膊问:“你刚才说找启天?启天他不是……不是……”
“死了?”云成幽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我一天看不到他的尸骨,我就不信他死了。”
当时,数十万大军攻城,长达数里的炸药轰然炸响,死伤无数,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慕容启天的尸首?
梁夜络当时重伤失忆,等她恢复记忆已是两年之后,所以她没有想过要去寻找慕容启天的尸首。
跟云成幽相比,她的确是配不上启天这般的情深意重。
“启天儿是我云家的人,就算死了,也要葬入我云家的祖坟。”
梁夜络一时怔忡,心念百转。
云成幽则双手抱拳朝着竹屋朗声道:“在下云成幽,特来拜访先生。”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一身黑色长袍,头戴黑色斗笠的人,长可垂地的纱帘从斗笠上向下遮住了他整个身子,微风拂过,那纱帘飘飘荡荡,极为潇洒。
他从竹屋的台阶上走下,朝着二人走来,经过两人身旁,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云成幽和梁夜络疑惑的看着对方,这时,从竹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刚才那个一身黑衣的人,不是百晓夫!
他若不是百晓夫,就一定是来求百晓夫帮忙的人!
云成幽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梁夜络,抬脚向着木屋走去。梁夜络看到云成幽的目光,抿起了唇,也跟了过去。
木屋内的装饰很简单,入门便是一矮方桌,一带着面具手拿羽扇的男人坐在桌旁,他的身后是一扇画着苍劲蒙山的水墨屏风。两旁都垂着帘子,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帘后是一排排的书架,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百晓夫看着进门的二人,摇了摇手里的羽扇,“坐。”
云成幽和梁夜络二人分别坐在百晓夫的左右手旁,面对着面。
百晓夫道:“二位是一起的?”
云成幽看了一眼梁夜络,梁夜络也看着他。
“算是一起的。”云成幽答。
“既如此,那就好办了。”百晓夫似浅浅的笑了一声,“方才那位公子已经拜托我了一件事,所以这月就只有一个人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百晓夫缓缓的扇了几下羽扇,没有直接答话,梁夜络和云成幽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难道说,百晓夫也不知道?
沉寂中,百晓夫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件事,怕是没人能帮的了你们。”
梁夜络失落的叹了口气,也是,在那种情况下,谁还分的清哪个是他?
正当二人失落伤心的时候,百晓夫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是来自天际的礼乐,更像是佛祖普渡的梵音。
“因为慕容启天,并没有死,何谈尸身之说。”
“你说什么?!”梁夜络大惊所望,双手一拍桌面,跪坐起来,两眼像是饥饿了许久的人看到食物一般,发出热切的目光,“你说慕容启天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云成幽也是一脸激动,整张脸因兴奋变得红润起来,他也迫不及待的问道:“启天儿他还活着?他在哪里,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
面具下传来几声轻轻的笑声,百晓夫停止摇扇的动作,平静的看着两人。
“抱歉,你们的诉求我已经解决,想知道他人在哪里,就等下月再来吧,二位请便。”
梁夜络哪里肯走,克制住想要一把抓住他衣服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可刚才我们说的是要找到他,并不是要知道他是死是活,你没告诉我们他在哪儿,就不算解决!”
百晓夫面具下的眼睛淡淡一瞥,看着激动的梁夜络,饶有兴致的微微扬起头,“你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
云成幽诚恳的拜托道:“还望先生告知启天儿的所在地,在下定当感激万分。”
百晓夫默了片刻,在二人期盼的目光中再次摇起了扇子,“虽然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也不是十分有理,我若告诉你,有些坏规矩了。”
梁夜络心底一沉,刚要张口说话,百晓夫接着道:“所以,你二人须得有一人留在这蒙山帮我劈柴半月,如此,我就把慕容启天所在的地方告诉你们,就当是这半月的辛苦补偿。”
梁夜络和云成幽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云成幽道:“启天儿是我的外甥,自当是我留在这里。”
百晓夫目视着前方,手中的羽扇慢慢的挥着。
梁夜络看着百晓夫,总觉得那面具下的嘴角扬着诡异的笑容,就连那双让人看不真切的眸子都透着森然的光。
“这蒙山上就我一人,实在有些无趣,不如这位姑娘留下来吧。”
梁夜络眼睛瞪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让我留下?”
百晓夫侧了下脸,面对着她,“不错,你留下。”
“我是正经人!”
百晓夫摇扇的动作一顿,浑身散发出阴沉沉的气息,“不巧,我也是!”
云成幽也觉得这件事情略有不妥,说道:“先生,她与启天儿非亲非故,这件事情轮不到她来做,还是让在下……”
百晓夫‘嗬’了一声,把羽扇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既如此,那二位就请吧。”
这是赶人了。
谈崩了。
梁夜络咬着牙,抱着胳膊环在胸前,留下就留下,她岂会怕他?
“好,我留下,但你要说话算话,半月之后,把慕容启天所在地告诉我们。”
百晓夫笑,又一次摇起扇子,“那是自然。”
就这样,云成幽离开,安安静静的在客来客栈等着,而梁夜络则成为了干粗活的苦力,每日都是砍柴劈柴,劈柴砍柴,虽然单调乏味,倒也过的充实。
梁夜络自小便在皇宫娇生惯养,一直以来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当她砍了四天的柴后,小手都磨出了水泡,人也晒黑了许多,本就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丑的脸,也更加的让人心生厌恶了。
但百晓夫似乎没把她当作女人,一直让她顶着烈日去山上砍柴,还飞挑日头最盛的时候。
梁夜络刚砍完一天的柴,坐在溪边像个快没气的牲口一般呼哧喘气,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横七竖八的断木,咬牙咒骂了一句,“混蛋!”
她真的怀疑,这百晓夫肯定跟她有仇,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折磨她!
“你说什么?”百晓夫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吓的梁夜络立马就站起身。
“没什么,我被蚊子咬了。”梁夜络低着头,没敢跟他对视,然后小手装模作样的在胳膊上挠了挠,让戏更真一些。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在骂我呢。”百晓夫摇着扇子,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然后扇子一晃,指向旁边,“砍了这些就休息,难怪蚊子会叮你,你若勤劳些,也断不会被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