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又走近细君,弯下身子,和声细语道:“耍心机是不好,可半点也无却不是咱们乡公主应有的品性。细君要记得,对待某些惯于耍心机之人,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细君记住没有?”
懵懂的细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梁夜络就斜睨了眼某王:这怎么听,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好么?
也是,为细君乡公主长远计,若是半点心机也无,却也难以胜任其日后的种种!因为无论如何,细君都是一介乡公主,日后都要嫁做他人妇,若没有半点心机手段,岂能堪当大妇重任?
不过,梁夜络怎么听,某王都在传达一个讯号,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来,这慕容启天是要出手了。
晚膳时,细君被梁夜络留了下来,一家三口一道用了膳。
送走细君后,夫妻二人洗漱了,歇下不提。
没过几日,朝堂上就传来消息,说:西平侯齐厥的专地盗土罪名成立!百顷山林,不,应该是六十顷山林的十余年租税收入,尽皆多收了,要如数充公!
而且,另外的四十顷山林,就是已做六皇子妃陪嫁的那部分,业已查明,的的确确属于颍川郡舞阳县,是谓舞阳公主的封邑!
梁夜络闻听时,手里紧紧攥着地券帛书,呆呆而坐。
与此同时,寥若殿内,第戎与某王道:“王上此举因势利导,借力打力,又是一记漂亮的借刀杀人之计!不过,就是王妃殿下……”
某王眸中闪过一抹悔色:“嗯,镝先生所言不错,就是络儿做了牺牲品……”
梁夜络还未来得及将四十顷山林上交出去,就接到了获嘉长公主宾婚嘉会的柬书。
早在年前,城骁帝就已封爵了大公子齐尧,是谓婚配获嘉长公主提供了匹配条件。而这新晋平阳侯齐尧,却没有急着举行士昏礼,再一次参加了太学的岁末射策考课。不出意外,齐尧再次获得了甲科第一名的骄人成绩,不过这次是五经中的春秋。
连续几年的太学求学,齐尧出色的完成了五经的研读,再拖着不成婚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是以这回,一俟放榜,齐尧就立马主动张罗起自己的婚事来。
但因着是尚主,齐尧的成婚地点便在获嘉长公主府举行。永安里的获嘉长公主府,早几年前就已建成并装饰一新,单等着它的主人前来入主。
正月十三这日,在大郎主齐宫紧赶慢赶堪堪到达西平侯府的第二日,齐尧终于婚配,尚了获嘉长公主。
新晋平阳侯齐尧身着玄端朝服,自西平侯府出发,亲自驾车,至北宫迎春殿迎娶大汉朝此际唯一的长公主获嘉长公主。
其时前来观礼的公卿权贵、太学诸生,差点将北宫的朱雀门挤爆!
梁夜络被某王小心地呵护着,也前来观礼。
获嘉长公主一出宫门,就登上了象征着长公主身份的赤罽軿车,而齐尧则再一次亲自驾驭起了赤罽軿车,一路光满道路地回至了长公主府。
观礼的人群自然被邀请至长公主府参加宾婚嘉会,梁夜络便与某王一道,亦前往之。
就在入席燕饮之际,不期然,不,应该是正巧地,遇上了舞阳公主。
舞阳一见梁夜络,脸色就是一冷,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视了梁夜络好一会儿,方才出言道:“六皇嫂,拿着旁人的物事,难道不烫手么?”
身旁的五皇子妃李姝闻言,立时尴尬地朝梁夜络牵了牵嘴角:“六娣妇,舞阳皇妹人小不懂事,六娣妇莫要当心。”说着话,又悄悄拽了拽舞阳的七彩蜀锦直裾袍袖。
舞阳就没好气地甩了甩手,“五皇嫂说得哪里话来!我舞阳年岁可不小了,都有了婚约,可不是不懂事好欺负之人!”
此语一出,立时惹得前来参加宾婚嘉会的众人引颈瞩目。
就有齐尧的同窗,太学诸生们齐刷刷地将目光又都转向了——新晋北宜春侯,原太学诸生曹班!
曹班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很好地维系住了应有的风度礼仪。
于上座位处就坐的三公之一司空曹范,显然瞧见,也听见了不远处舞阳那边的动静,就扯了扯嘴角,与旁边的太尉荀方、司徒袁奉呵呵一笑,道:“老朽的嫡孙曹班啊,本就老实,不喜言谈,读经又没有平阳侯一丁半点的好,谁承想,却有幸圣旨赐婚,真真儿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曹范口里一面感叹,心里却一面直嘀咕:可不是三生有幸嘛!他们曹家世代读经仕宦,以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为己任,从未想过也未做过,此等不劳而获封爵食邑的事情。也不知五皇子哪根筋搭错了,那么多的太学诸生不挑,偏偏看上了他曹范的嫡孙,其貌不扬、其才不显的曹班!噫……
司徒袁奉老眼中精光一闪,没有言声。
太尉荀方一见,晓得袁奉的中庸个性,却也不好再效仿之,也不言语,那样的话,岂不冷了曹范的场?
遂亦呵呵一笑,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三生有幸?你老儿是祖上冒青烟了,才有的如今这人人艳羡的圣旨赐婚!”
之后见曹范就要瞪眼,荀方又立即来了一句:“岂不是可喜可贺?哈,哈哈!”一边笑着,一边又冲曹范直夹眼睛。
曹范直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奈何不得。
这边舞阳却并没有打算要放过梁夜络的意思,甩脱开五皇子妃的拉扯,旋即又炮轰起梁夜络来:“六皇嫂,将旁人家的物事据为己有,之前不清楚也就算了,如今天下皆知,为何还死赖着不还?难道多收取的租税那么好花费么?”
根本不给梁夜络喘息的机会,舞阳再次发出强有力的质问:“六皇嫂不知么,便是西平侯多收取的十余年租税,也要如数充公!难道六皇嫂还想着多收几日不成?”
言罢,又上上下下逡巡了几遍梁夜络,似是将梁夜络剥得体无完肤!末了,又高高翘起嘴角,轻嗤一声:“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专地盗土的罪名,就落得个如数充公,倒是便宜行事啊!”
这话说得,就有些意思了。
虽然有了婚约,但以舞阳的年纪,能说出如此话来,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浮想联翩!
五皇子妃李姝这回尚未开口阻止舞阳,一旁的五皇子慕容衎便气急败坏地暴喝一声:“舞阳,你且住口!父皇的圣谕,也是尔等背后擅自妄议的么!真乃大胆,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