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从此陌路
“如果,我不放弃呢?”面对寒柏的挑衅,楚云轩毫不退缩。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他不能再失去歪歪。她对他的重要性,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寒柏冷冷一笑:“在我族,若两个男子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那就打一场,谁赢了归谁。”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我主子……”
楚云轩扬手,示意小宁子住口。
歪歪也不开心,仰脸抗议:“我又不是物品!”
寒柏垂眸,看着他,双眸杀气腾腾:“不想让我动手,那你就来做决断。就像你曾答应过我的那样。”
“歪歪,你答应了他什么?”楚云轩痛苦地凝着歪歪。
歪歪低下了头。
寒柏哼了声:“我就知道你心软,做不了决断,所以,我替你做决断。用男子汉的方式。”他定定地看向楚云轩,“若你拒战,那就等于你自动退出。”
“我不退,我战。”
“好!有骨气。我不会使用法力,而且我让你一只手,你可以使用兵器。”寒柏冷声道。
寒柏松开歪歪,一诺上前,把歪歪拉开。
歪歪愈发气恼了,想把一诺甩开。
一诺赶忙道:“刀剑无眼,我是怕你会伤着。”他把歪歪扯远了些,小声道,“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谁?”
歪歪摇头。
“总有个更加偏爱的吧。”
歪歪又气又急:“我现在六神无主,脑袋一团浆糊。你们都饶了我吧。”歪歪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把一团乱局抛在脑后。她的思绪在剧烈挣扎,寒柏她是喜欢的,相处过程中不知不觉喜欢上,当她发现时,已无法控制。可她又不忍心伤害楚云轩,让他难过。
到底该怎么办,天呐,老天爷在捉弄我吗?歪歪心里悲鸣。
一诺想了会儿,语重心长地道:“依我看,还是选择寒柏的好。你是妖,楚云轩是人,人和妖总归不同路。再说,人是会生老病死的,而你不会。与其百年后一场心伤,倒不如找一个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一诺和歪歪这边说着,那边寒柏和楚云轩已经打了起来。楚云轩连连挥剑,却连寒柏的衣角也没碰到。寒柏一只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闪避着楚云轩的攻击。
才刚开始没多久,楚云轩的气息和步伐就全都乱了。
与之相反,寒柏却恬淡闲适,脚步轻盈若飞鸿蹁跹。
越是如此,楚云轩越是心急,下剑也越快,脚步呼吸越乱。而寒柏现在只是闪,还未出手。他并不急于出手,因为他只需一招,就能把他打倒在地。
小宁子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那黑衣男子就像一只猫,而楚云轩就是一只鼠。猫故意逗耍鼠,只在手中摆弄,要玩儿倦了才会吃呢。他心疼楚云轩,却不敢上前。以他对楚云轩的了解,楚云轩一定不会愿意他人插手。
歪歪在一旁睁大了眼,怎么感觉楚云轩有些不对劲。以他的功力,不至于如此。寒柏根本没用法力,他怎么可能连他的身也近不了。
歪歪正想着,忽见楚云轩定住,剑刺入土中,撑住即将倒塌的身躯,一口鲜血喷出,万花点点。
歪歪心头一紧,急忙冲上去,扶住他:“你这是怎么了?”她用衣袖帮楚云轩擦去嘴角的血迹。
楚云轩握住她的手:“我输了,你走吧。我想过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我已经不是玄武王。我什么也不是,连个寻常百姓也不如。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离开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对寒柏的奋力攻击,就像是垂死挣扎。随着剑的一次次扑空,他一次次地清晰地了解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无能到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对自己憎恶。
小宁子上前,推开歪歪:“主子已经功力尽失,这简直就是欺负人,胜之不武。”
“功力尽失?”歪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把钢刀直插进她的胸膛,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这段日子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寒柏冷笑:“就算他没有功力尽失,也赢不了我。”
此刻寒柏的声音在歪歪听来,是那么地刺耳,她心疼地看着楚云轩,想起和他相处的种种。从前那个翩翩的白衣少年到底去了哪里?那么骄傲的人,怎么现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犹如乞丐。这让她如何离开,如何能狠得下心弃他不顾。
歪歪咬了咬下唇,道:“我不能离开他,你,走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寒柏僵直的脊背微微有些颤抖。
歪歪低头,轻声呢喃:“一诺说的对,他是人,他会生老病死。他比你,更需要我。”她转身,迎上寒柏冰冷的目光,加大了声音,“我选择他。”
寒柏心如刀割:“选了他,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你和我再无瓜葛。你,想明白了?”
歪歪愣了瞬,然后强迫着自己点下了头。
“好!好!”寒柏苦笑起来,“你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却总是忍心伤我。或许,你从没喜欢上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守护。哈哈哈哈,我懂了。天涯路远,长夜无期,从今而后,你我便是陌路人,永不相见。”
寒柏一腾身,黑影骤闪,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有空气里还残存着他的一丝气息,风一吹,很快就散了。就好像,他从没存在过一样。可歪歪心里却破了一个洞,有什么在汩汩地往外冒,堵也堵不住。
*
澜沧海
龙神澜沧已经陪着寒柏喝了一夜的酒。他就像个无底洞一般,怎么喝也喝不醉。
澜沧好奇地问他:“寒柏老弟,你这是碰上了什么难事儿。”他夺过寒柏手中的酒壶,“借酒浇愁愁更愁,倒不如跟我说说,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你。”
寒柏抢回酒壶来:“你帮不上的。”说着,一壶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再多拿些酒来,澜沧兄,你怎么如此小气。”
“上酒来。”澜沧无奈,“你就喝吧,喝死你。”
酒是一坛接一坛的续,寒柏使一壶接一壶的喝。
如果能选择的话,他情愿从没遇见过她。
酒真是穿肠的毒药,烧灼着他冷若寒冰的心。
*
歪歪知道了楚云轩的全部经历,越发心疼起来。他和她一样,都被家人给背叛。其实,楚云轩比她惨。至少歪歪的娘亲是那么爱她,为了她情愿献出生命。而楚云轩呢,他的母亲亲手将他送上了绝路。如果他没逃出来,或许早就死在顾灵书手上。
朝阳升上山头,为世间带来光明。朝阳代表着新生,能和歪歪久别重逢,对楚云轩来说,就是一场新生。
一诺道:“王上,不,云公子。接下来,您如何打算。”
楚云轩握紧了拳:“我要复国,我必须让背叛我的人付出代价。”
“楚云轶竟然拘禁你,他是你的王兄,不帮你就罢,居然如此狠心。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歪歪已经气愤到磨刀霍霍了。
小宁子道:“在此之前,先医好主子的伤才是最紧要的。”
歪歪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先去找闫师叔。”
小宁子眉头紧皱:“楚云轶初等大位,吉安都城的守备肯定森严,咱们怎么进去呀。”
“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就打进去。”歪歪扬起唇角。
看着这样的歪歪,楚云轶有一些恍惚。分别了这许多日,她变得越发明艳美丽,稚气中添了几分成熟,狂傲不驯,又自信十足。看来,她又成长了许多。连一诺看起来,都更强壮了。这世上,除了他在后退,所有人都在前行。
“跟着我,委屈你了。”楚云轶觉得真是愧对了歪歪,要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回想起来,她跟他在一起后,也没享过几天福。楚云轶梗住,“若你后悔了,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强迫你。我知道现在的我配不上你,我根本就是个废人。”
她的明艳和自信,越发衬的他可怜和无能。
他是个男人,本来应该他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要靠她来保护。短暂的相逢喜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自卑和愧疚。
歪歪将手抚在他的肩头:“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楚云轶动情地俯下身,将歪歪揽进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为了你,我也一定要强大起来。我要成为能保护你的男人。”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歪歪手垂着,一直到楚云轩松开了她都没有抬起。
歪歪他们一直走到了邙山镇,也没寻到梨花谷的位置。无奈,只能先放弃寻找雪影,回吉安找闫少庸给楚云轩治病去。
*
龙天麟向楚云轶请命,早些回黑水城,护卫边境。现在局势不稳,以防有乱。
楚云轶连连颔首,对龙天麟一心护国的大无畏精神感到欣慰,其实,他哪知道龙天麟是为了躲避家中的两个老婆,才想赶紧走的。
人都说,这龙将军可真是不得了,要么不娶,一娶就娶两个,一个公主,一个太师府的千金,真是艳福不浅。
哎,对此,他只能叹气。世人哪知道他的苦楚。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相处,总觉得别别扭扭的。他也尝试过想对她们贴心些,可实在是太难了,难过上阵杀敌千百倍。
先前,楚云轶亲自审问太傅陈国栋密谋造反之罪,他抵死不认,申诉说定是有人嫁祸于他,他对王上的衷心可是日月可鉴。后来,楚云轶把竹公子拉来,当堂对峙。竹公子供出主谋就是陈太傅,还有先前许多事,都是陈太傅指使他们干的。即便如此,陈国栋仍旧不认,大喊冤枉,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什么竹公子。
陈国栋抵赖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而且嘴还挺硬,不管怎么用刑,他都拒不认罪。
见如此,楚云轶只好又将他关进牢里。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审,熬也能熬死这个老狐狸。
长公主楚云轲身为陈国栋的儿媳妇,数次进宫来找楚云轶求情,极力为陈国栋辩护,搞得楚云轶不胜其烦。楚云轶恼怒,喝令道:“若再有人求情,一律关机牢里被陈国栋去。”
楚云轲这才再不敢来了,回到府中,和相公陈翰抱怨:“我这王弟真是翅膀硬了,根本不把我这王姐放在眼里。”
“看来,我们陈家是完了。他们如此言行逼供,父亲迟早认罪。刺王杀驾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名啊。到时候你我都得死。”陈翰眼眉一斜,恶狠狠地道,“与其引颈就戮,不如直接反了,拉他楚云轶当垫背。”
“反?怎么反,我们又没有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