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左右为难5
于谦捋着胡须,连连点头:“也罢,柳公子若不嫌吃亏,就在于某身边当个贴身护卫吧。”
柳随风眼含热泪,单膝跪倒道:“柳某谢大人成全。”说完,泪水直在眼眶内打转,发出闪闪亮光,鼻子一抽一抽,似喘不上来气。
柳金燕把嘴歪到耳边,一偏头看着房顶自语道:“回头看阿爹怎么收拾你!”
柳随风道:“阿爹深明大义,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于谦满脸含笑,转向谢小石道:“谢少侠有何打算?”
谢小石躬身抱拳道:“不瞒于大人,小石头初出江湖第一天就打定了主意,挣一大笔钱,然后归隐江湖,娶妻生子,再不问江湖中事。如今我大败圣剑山庄庄主司徒明,钱也挣到了,于大人也送到京师,俺小石头就可以退隐江湖了,然后娶雪儿姑娘为妻——”
“咣!”东方雪一栗凿打在谢小石额头上,满脸通红道:“谁要嫁给你!”
于谦仰天哈哈大笑,众人也都晒笑退场。
月牙儿挂在半空,大地一片清亮,泛出银白的光。家家熄灯,户户灭火,街上无一行人,只有几只半大不大的野狗,沿着墙根溜达。
“老村客栈”店掌柜打个哈欠,起身去关门,这门是由一块一块的长条木板拼接成的,上下两端均有凹槽,把木板往凹槽里一放,正好卡住,就算做是门了。
店掌柜刚放上一块木板,大街传来一阵清脆而密集的马蹄声,“得得得”,隔两条街都能听到。
从街道拐角飞驰而来五匹皂马,膘肥体壮,叫起声来“恢溜溜”,尖锐刺耳,直冲云霄,马鬃如钢针般根根乍起,每踏一步就达五六丈远近。
须臾之间,就飞过一条街,留下一串声响在街上回荡。
马上端坐五人,领头的头戴青箬斗笠,垂下一圈白纱,遮住头部,看不清面目,身着黑色秀才衫,袍袖一挥,可遮住半个身子,手腕缠着青色云纹护腕,一双手洁白如玉,十指如青葱,中指戴一个红宝石戒指,宝石灿烂夺目,晶莹剔透,有黄豆粒大小。
腰间系一条黑色宽纹腰带,将整个腰几乎束住三分之一,腰身显得纤细如柳,腰间还挂着一块青玉佩,图案是一朵牡丹花,莹润光泽,足蹬黑色牛皮靴。
她身后四人,清一色玄色劲装打扮,腰挂佩刀,扁平狭长,均是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壮汉,脸上堆着横肉,指节像干枯的树枝。
她催动马匹,嘴里喊着:“驾!驾!”不断地夹马肚,纵缰绳,还不时用手中小竹鞭敲打马背。马“恢溜溜”一声怪叫,不过半盏茶工夫,已跑过四条街,穿过两条小巷,来到“老村客栈”门前。
她一拉马缰绳,道声:“停!”声音如黄鹂出谷,马大叫一声,半个身子腾起一人多高,两个前蹄一摆,足可敲碎人的脑袋,马背几乎与地面垂直,可她像粘在马上一样,纹风不动。
“扑嗒!”皂马双蹄落地,“恢溜溜”打个响鼻,便泯耳躜蹄,以头垂地,不动了。
斗笠人身子一翩,飘下马来,像花蝴蝶一般,落地无半点声息,身子又一旋转,仿佛一朵云一般飘到门口,面纱、长衫猎猎飞舞。
她一把按住门板道:“老板,住店!”
店老板一抬头,道:“对不起客官,小店打烊了。”
斗笠人一撇嘴:“客人来了还打什么烊?嫌客人来的多?”
店老板满脸堆笑道:“不!不!只是火也灭了,灯也熄了,小二也歇着了,小店只有些剩饭剩菜,没什么好吃的招待各位。”
斗笠人一翻眼皮,“少废话,酒菜一概全免,只要住房就行。你这还有几间客房?”
店老板道:“上房两间,下房四间。不知客官有几位客人?”
斗笠人口答:“连我在内,五位!”说完,迈步进入客店前堂,上下打量。这大堂有两间屋子大小,摆着十来张桌子,黑油漆的,板凳已全四脚朝天放在桌子上。斗笠人透过大堂的后窗,发现一个四合院,四面合抱,小巧精致,便一指它道:“我看那四合院不错。把它租下了!”
店老板大汗淋漓,双手风车似的乱摆,“万万不可,那里已住下客人了。”
斗笠人双手叉腰道:“叫他们搬走!腾开房间让本公子住!”
店老板眼泪快掉下来了,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不能腾!不能腾!”
斗笠人柳眉倒竖:“本公子有的是钱,偏要他们腾!需要多少钱?只管开口!”她捋胳膊挽袖子,大踏步走向四合院,嘴里还道:“本公子驾到,谁敢不腾房?打!”
店老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紧两步来到斗笠人身边双手直打揖道:“公子,万万不可动他们,这里面住的可是大人物!”
斗笠人顿住脚步道:“什么大人物?管他什么大人物,照打不误!”她还要迈步向里走。
店老板语带哭腔道:“我实说了吧,这里面住的吏部尚书于谦于大人!一行共十人,其中有三个保镖,一个使双斧,一个使双刀,还一个使大剑,万万惹不得!”
斗笠人顿住脚步,眼珠一转“呵呵”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那就不动了,你早说嘛,早说不就没事了?”
店老板汗如雨下,抹着额头的汗珠喘吁吁道:“此事只说与公子一人听,公子万勿告诉别人。这是军事机密,那个大胡子保镖说的,叫我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
斗笠人眼珠骨碌碌一转:“你放心,除了我最信任的人外,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来两间上房,我一间,我四个手下一间。”
店老板“哎”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斗笠人上了二楼,进入最里间的一间上房,推开窗户,那幢四合院在她眼前一览无余,她微微撩开些面纱,两眼闪出一丝寒光,嘴角浮出微笑。
四合院右边一间房子依然灯光大亮,谢小石趴在桌子上念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乎!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