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倒v开始第二十章
(女生文学 ) “常安!你怎么在这里!”
“诶!?少爷!”常安吓了一跳,鲤鱼打挺的弄出一池水花,“少爷才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宗主走后,常安继续享受温泉,直到太阳下山还不愿离开。他依稀记得宗主说过另有客人的话就怎样怎样,完全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常守烽。
“莫师兄说,心法比试最后一名的人每天要过来打扫卫生,我就来了。”常守烽瞧瞧洞窟,“这里不是石头就是泥土,也没有垃圾,到底要打扫什么?难道要拔外面的杂草?”
“真的是莫师兄吩咐你的?我从没听说过灵泉也要人打扫啊。”常安想起宗主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眼睛一亮,说,“我知道了,敢情他俩是想给你开小灶呢!”
“开什么小灶?”
“师兄跟宗主想让你也泡泡温泉,吸收点天地灵气,好快点进入练气期呢!”常安欢快地说道,“来来来,少爷你赶紧脱衣服进来吧,这儿可舒服了!”
“真的?!——哇啊!常安你!!!”
常守烽瞬间转身背向灵泉。“常安你你你居然不穿衣服!”
常守烽的脸也在一瞬间晴转绯红。
“什么啊,泡温泉当然不穿衣服啦,穿着衣服泡的那叫浮尸!”常安抿嘴。灵泉不深,他坐着刚好露出脖子,站起来水位够着膝盖多点。泡了一天温泉的身体坦然展露在水气之中,肤色比平常稍异,又有点不敢在意的朦胧。
“总之、你快点穿好衣服吧,天快黑了,咱们去吃饭!”常守烽背对着常安说,“吃完饭回去,我给你炖了汤药、给你喝……你六天没吃东西,得补、补一下身体!——哇啊啊啊啊常安你做什么!!?”
常安扒拉几下游到少爷脚边,伸出湿漉漉的手,抓住少爷的脚踝。“少爷,你真的不想泡一下吗?超——级——舒——服——的哦!”
常守烽双脚受制,不敢随意动弹,还感到常安手心的热度,随着温水渗过布袜,使他的足踝也温热起来。
常守烽更加不敢动了。
他的头硬生生地偏到后面,只见靠近脚后跟的常安抬着头,为热气蒸腾的双颊隐现着细腻的粉红,双眼表露着挽留,一丝劝诱和满足私心的狡黠在瞳仁深处闪烁,又随着他开合的嘴唇,变换着隐匿的欺瞒角度。从常安的双眼里,常守烽真的看到了一点无辜,但他不敢看下去,因为,理所应当的,双眼长在头上,头的下面连着脖子,脖子下面连着身子,身子一半泡在水里,胸膛呈露在水面上,但布满水的纹路,布满了日暮的昏暗,昏暗中真假莫辨的光的网络,以及将息未息的光的气息——他哪敢再看下去呀,他只看到常安脑袋瓜上湿透了、驯服地贴在耳边的黑发,光是这几根缠留在耳垂的头发,就足以令他落荒而逃了。
但他的双脚在常安手里。
“不来泡个澡吗,少爷。”常安用委屈的口吻说,“我还想着给少爷搓背呢……”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只是想自己再多泡一阵子——或者一次性泡五天reads();!这些都是常安为了赖皮所抛出来的伎俩!
可是,常守烽自认为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少爷,仆人耍些不太出格的顽皮,身为常家未来的家主,他应当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来容纳。
“那……就一会儿。”常守烽结结巴巴地说,“你的手,放开,我……”
常守烽往外头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他再次观察了一遍洞窟,终于确定它毫无遮蔽的地方。
这鬼地方怎么脱衣服!
常安也看出他的顾虑,毕竟大户人家,更衣是件隐秘严肃的事。可是他觉得大家都是男的,坦诚相见那是稀松平常,到底是不懂有什么值得少爷窘迫至此,直叫他抓着衣摆在原地转圈,演绎着一曲原始部落里祭祀神灵用的谜之抖动舞蹈。
“少爷,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害羞的。”常安说着,转了个身,“不过为了照顾少爷的自尊,我还是规避一下吧。”
“哼,下人就是不懂廉耻!”
常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让嘴巴也浸在温泉里,噗噜噗噜的吐气。他想,少爷的性格好奇怪啊,他明明记得常夫人曾经教导上一任的常安,让他服侍少爷的衣食住行,那可是包括沐浴更衣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懂事了要自力更生吧——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不都喜欢划个地盘不让别人过来捣乱么——所以少爷每次洗澡都把常安关在门外,自己一个人洗,洗好了出来,才让常安替他擦头发。
说起来,少爷的头发又长了,黑亮亮的马尾辫都过腰咯,每次替他擦头发都要费不小的工夫。在这里,只有请得起仆人的富贵人家才留长头发,而且头发越长,就代表那人越有钱,身份越高贵。想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日常生活不比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那儿有牛顿啊爱因斯坦啊法拉第啊爱迪生之类的组成一个科技男神天团,让你拥有一头美丽的秀发从此不再艰难;这里不同啊,凡人不能修仙,没有方便的法器,也没有电吹风,洗了头全靠自然晾干,也就只有大户人家有那个心情搞一头长发,洗了澡,让仆人一缕缕地擦,擦完还要拿扇扇,扇完还得搽点儿秘制护发药油,弄得头发一股香味,就连老鼠路过都给熏得过来啃两口。常安就整天干这种事。少爷洗了澡,就在自己房间点个蜡烛,竖一本书,端端正正地看了起来。然后常安就得忙上好一阵子了。先拿块干洁的布裹着少爷的头发,一点点往下揉搓,末了,重复数次,直到头发半干。接着一手拿扇子,另一手五指张开,靠指缝轻轻地拨扬着头发。指缝所到之处,扇子得对准了扇,这时便见着层层青丝随风晃动,有些拢在指间,有些飘了出来,搭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落着跃动的烛光。那是常安扇里的风惊扰到桌上的烛了。
常安老怕事了。尤其修了罱皑心法之后,心境越发澄净,凡是脏的累的麻烦的无聊的事情一律不干,有时连搬躺椅出门都嫌麻烦。可少爷的头发,他总还在擦,虽然很麻烦,也做足全套,等头发干透才嚷嚷叫好累好累,赶紧睡觉吧少爷我要累死了。要是问他这么累,为啥还擦呢?这个问题,倘若少爷问他,他会答,因为你是少爷,我是仆人,仆人替少爷擦头,天经地义。可是这个问题要是自己问自己,常安就不容易回答了。有时候他还真信了罱皑心法第九重的那张白纸是个精妙的譬喻:有物无言,只待灵犀一点。有些东西光靠嘴是说不尽、讲不透、道不明的,要是尽了、透了、明了,人们肚皮里揣的那颗娇弱易碎的心,也就舍了得了。况且人不还不止叨叨而无为的一张嘴呀,他还有手有脚,有眼有耳。古人云,十指连心,别的又何尝不连呢?——头发干至八成,常安要给少爷抹护发药油了。他从床头木柜里拿出一个脖长腹胖的白瓷瓶子,拔掉塞子,往手心里倒了小小一滩药油,两手合起搓摩,弄的满掌药香。然后他双手贴着少爷额上的发际。这道冥昧的线,往下,烛火映的肌肤暖红,往上,烛火深入他的十指,又与十指一起深入黑发,贴着头的顶端,辗转过至高点,向下。烛火不能拐弯,只能走直线,它走尽了路,撞在他们身后的墙壁,散成深红的岸,围出一张黑色皮影。黑色皮影是两人重叠的影,而常安在专注中也伏近少爷,拎起一撮发梢,凭鼻尖气息的浓淡,揣摩着他是否应该再多涂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爷放下了书,回头看着常安reads();。蜡烛燃了半截,火光正旺,少爷的脸半边露在明亮的烛光里,颜色浓郁,轮廓青涩而初显丰逸,另外半边脸以悄然变得英气的鼻梁为界,落入含混的阴影里,唯有他的瞳仁,以天生的黑色,压过暗哑的黑夜,平静而不屈地投出一束恒定的目光。“好了吗?”少爷问他。“快好了。”常安答道,五指收拢,将余下的发梢攒在掌心,搓揉几下,最后的工序也完了。然后他离开,要回自己的房间了。掩门之前,他看到少爷又拿起了书本,披散的头发把脸遮挡了大半,也挡住了少爷认真的眼。他发现少爷看的是罱皑心法,在他亲手□□之下化作一团废纸的心法,这时又回到他手中,展延开来,一字字一行行地读着。心法一共才八行字,很容易就翻到末尾,可少爷是逐字逐字的看,常安料理了多长时间的头发,他就看了多久,这才看了两遍。常安心知,少爷早就把它背下来了,说不定现在他开始尝试倒着背呢。
“常安,怎么了?”常守烽见他躲在门后,皱眉问道。
“没……”常安一时找不到理由,他也不太明白自己趴在门板干嘛。“我只是觉得,不扎辫子的少爷,挺新奇的。”
“平常沐浴之后都能见着,为什么现在才说新奇?”
“哦,对的,不新奇,少爷一点都不新奇!”常安顺口说道,“晚安少爷!”
他关了门,一跳一跳地跳上自己的床。床板吱呀地抖了下身子。
他用被子埋起自己的脸,片刻又哗啦地扔到一边。他骂自己蠢猪,脸烫烫的,还用被子焖,以为是黄焖鸡呢。
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他居然比往常迟了十五分钟睡着。不得了,失眠了。
失眠有好多原因,但是对于罱皑心法小有所成的常安来说,什么原因都不成原因。
但他到底是失眠了。
为什么呢?
其实特别简单,就是,常安跳上床板的那一刻,发现了刚才趴在门背迟迟不走的原因。
他想再看看少爷。
就这么简单。
但是也足以使他失眠十五分钟了。
“少爷……好了吗?”
蒸汽氤氲中,泉水融融里,常安小小声地嘀咕。想看看少爷的念头,这时又冒了出来,挠的他心里发毛。
就一眼吧——
这么想之前,其实他的头就已经下意识地转过去了。
哇哦……
这一声无言的感叹,却是转回来之后好一阵子才准许内心咆哮出来。
他刚好看到少爷褪下衣服的那刻,白色中衣降下,露出的背部,其肉色明明粉中有红,却令人觉得它比衣服更白。
但是那样粉白青嫩的皮肤上,却贴着一道长长的马尾辫。黑色马尾的末梢刚好来到腰际,并且随头部晃动,尖端不断指示着更蒙昧的地方。
咕噜。
噜,噜,噜,噜。
一声吞口水,以及四个回音。
常安心虚之时。
少爷解了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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