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贪婪
零号走进一片矮树林，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顺着笑声的指引来到了一条布满半人高杂草的大路上。
看来这条路因为某种原因已经荒废许久了，四周草木丛生，大大小小的石块孤独的躺在路面上，等着有人帮他们搬家，而零号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那些笑声的主人。
不对，能感觉到附近有人，但他们身上都带着杀气。
“站住！”一个披着破旧斗篷的络腮胡男人跳了出来“没人告诉你单独走这条路是件很危险的事吗？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哦，我看到你腰间的长剑了，不过我不建议你做什么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我的小子们就在周围，现在已经有几十把弓弩瞄准你了。”
零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灌木，然后冷冷的答道：“那你的手下应该很厉害，一人拉好几把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除了跳出来恐吓零号的男人外，周围只有八个人，至于零号是怎么知道的，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能模糊的感觉到她在提高警惕摆出对敌姿态时，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敌人的数量和实力。当然，以她的实力完全没必要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把弓弩对准了她，经过几秒钟的分析脑海中的声音清晰的告诉她，想做掉眼前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只需要十秒钟就足够了，这还是她不使用魔力的情况下。
她这种镇定自若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对方的意料。眼看这个冷冰冰的家伙毫不留情的点破了小头目吹下的牛，其他的小子们也纷纷从草丛里钻出，把零号围了起来。
野兽拥有感知对方实力差距的本能，但很不幸的是，身为人类这群蟊贼并没有这种本能。所以他们很“勇敢”的拎着做工粗糙的长矛短剑围了上来，准备给这个嘴硬的女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那又如何？难道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留下，我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零号瞥了一眼开口的瘦高个儿，便从他步伐和一些小动作上得到了这家伙并不是个熟练战士的信息，其他几人也差不多。只要交手，她两个回合就能置对方于死地，甚至不需要两个回合，因为这几人都面色很差，明显没什么力气和技巧格挡零号的攻击。
“一群猪仔聚在一起，难道就能放倒一个屠夫？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劝你们最好在我发火前告诉我怎么去西境，然后赶紧滚。”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小子们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女人如此嘲讽。他们脸上的贪婪被这么一激马上变成了愤怒和狰狞。
“咚”的一声，不远处刚从树林中钻出的小男孩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在惊愕中手一松，把装满了黑面包的筐子砸到了地上，面包滚的到处都是，让络腮胡气的跺脚大骂起来。
“废物！你弄脏了大家三天的口粮！”
说着，他大步上前，飞起一脚把男孩踹的老远，在心疼的看了看已经沾满泥土的面包后，他又咬牙切齿的抽出了腰间的长鞭，打算给这个新来的“同伴”好好上一课。
“住手！”
络腮胡无视了零号的警告，他铆足力气甩动长鞭，狠狠地抽打在男孩的身上，让这个还没来得及适应疼痛的小家伙张开嘴露出半截舌头大哭了起来。
这种无助的哭声助长了络腮胡心中的暴虐，让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被长鞭教育的日子。习惯确实是位很好的老师，当被虐者变成施虐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已学会了前辈的所有惩罚手段，而主宰他人命运的快感也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沉醉在“强者”的位置上欲罢不能。
就在他再次挥起鞭子，打算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快感时，却发现手被人抓住了，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大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我叫你停下，没听见？”
男孩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地上正躺着几个痛苦呻吟的小子，而刚才正在抽打自己的络腮胡也捂着大腿歪倒在一旁，用恶毒的口气咒骂着什么，不远处两个站位相对靠后的小子还在愣神，看来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们连惊讶都来不及表现。
虽然山贼们人多势众，但却被对方一瞬间放倒了大半，而且从女人还有闲暇注意攻击部位，没有要他们的命来看，这家伙还没用尽全力。
她绝对是个高手，这次他们踢到铁板了，毫无疑问，山贼们之前还认为这个女人只是嘴上逞强，现在他们已经切实地感受到了她压倒性的实力。用“屠夫”和“猪仔”这样的比喻可真是非常的恰当。不，也不算恰当，屠夫杀猪时还会费点力气流一些汗，但这个女人即使把他们都杀干净，也不费吹灰之力，他们怎么会惹到这种可怕的家伙？被恐惧支配的山贼们已经开始后悔今天出门没做晨祷，甚至一个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小子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粗布短裤被一泡热尿浸的腥骚无比。
“告诉我怎么去西境，然后赶紧滚！别让我重复第三次。”在耽搁了这么久还没得到答复后，零号心头也积累了不少怒气，而这股怒气，正随着时间流逝而转化为狂暴的杀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呼吸困难了许多。
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小子哆嗦着指了指西边，期望这头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赶紧离开。
“我知道是那边，但岔路口该怎么走？我的耐性并不是很好，给你五秒钟时间，想好了再说。”
“呜…呜呜…”
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并紧紧地抱住了零号的腰，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没关系，你安全了。”零号试着推了推小男孩，却发现小男孩如同吸盘一样牢牢的黏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怎么也不愿放开，于是她只好耐心的安慰着小男孩，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右边…岔路的右边，能通向西境…”那个双腿发抖的小子终于在零号的耐心快要耗尽时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多亏了小男孩为他多争取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否则他很有可能就没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好了，你自由了，我也该走了。”
“呜呜呜！”
“放手，我要走了。”
“呜呜…”
“好吧，想跟我走也行，到了下一个城镇我就找户愿意抚养你的人家，这总行了吧。”
“呜…”
小男孩不情愿的松了手，并抬起头，用干巴巴的可怜眼神望着零号，并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
“算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总之以后别跟着我。我不是保姆，也不会照顾小孩，明白了吗？”
管他明白不明白，骑士虽然有匡扶正义保护妇孺的道义，但没人会要求他们做更多。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真的事无大小巨细去把每一件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那就算是圣人，也会累死的。
把这个可怜孩子救下，萍水相逢的零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想到这她也不再犹豫，转身大步向西方的岔路口走去。
小男孩焦急的“呜呜”了两声，却无法让零号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跺了跺脚，一路小跑跟上了零号的步伐。
这个女人，也许就是主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吧。那么，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鼓起勇气和天使大人一起向前挺进。
倒在地上的小子们瑟瑟发抖，目送两人离开，直到几分钟后，噤若寒蝉的络腮胡才咬咬牙冲那个腿肚子还在哆嗦的小子招了招手。
“快去通知钢蛋…阿尔弗雷德老大，做好准备，那个女人这么强，又步行来到这里，肯定是某个势力的重要信使。只要拦下她，咱们说不定就有了走出中立之地的敲门砖。”络腮胡不愧是深受钢蛋老大信任的手下之一，很快便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一个让他成为二把手的机会。
现在山贼们不缺人手，也不缺钱，但他们始终不敢踏出中立之地一步，要知道各方势力不可能容忍这只肥老鼠跳到阳光下走动的。但如果真如络腮胡推测的那样，只要扣押了那个“女信使”，就意味着他们揪住了某两方势力的把柄，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资本去换取到外面城镇光明正大透气的权利了。
有时鲁莽与勇敢只有一线之隔，仔细评估过风险与回报的贪婪才是勇敢，而被丰厚回报麻痹了大脑，无视危险的蠢货，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那个小子连滚带爬的跑向树林深处，络腮胡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他坚信用不了多久钢蛋老大就会带人捉住那个一脸冷漠的婊子。到时候先让她供出所有有用的信息，然后再打断她的手脚，把她扔进那群已经快半年没碰过女人的小子手里，让她生不如死！
络腮胡开心的笑着，好像已经看到了二把手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为钢蛋老大送去的并不是什么大鱼，而是告死天使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