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最初的梦想
星辰如铺在黑绒毯上的碎钻，点缀着静谧的夜空。一曲婉转的歌谣渐渐消失，最后翩跹落在梦境边缘，幻化成天使温暖的翅膀，裹着诺亚进入了梦乡。
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难对付，只要他们不哭不闹，一些充满神秘感的新鲜事物就能勾起他们无限的想象力，让他们在探索未知的快乐中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劳伦斯轻轻掩上房门，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她可不想弄出什么动静让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然而刚踏出房间，她就迎面撞上了等候多时的瑞哥，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烛台给扔出去。好在她反应够快，只是略微张了张嘴便定下神来。
“他睡着了吗？”
“是…好像哄孩子睡觉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瑞哥似乎是叹了口气，才好像压抑着某种情绪故作平静的问道：“有空吗？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好吧，但我今天有点累，请长话短说吧。”
“是这样，我听说你成为第一军团的副团长了对吗？”
“所以呢？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多了。”瑞哥叹口气，耐心的解释道：“第一军团满编只有两千人，每个士兵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的棒小伙，这也就意味着你想成为他们的头儿，就得先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劳伦斯没有表态，瑞哥好心的提醒道：“哪怕你是陛下的守护骑士，那些桀傲的大块头也肯定不会服你的。想要让他们听你的差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当年卡琳大姐就是把每个不服管教的家伙都揍趴才获得他们认可的。”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军团作为费舍尔王国建立最早，荣誉最多，实力最强的军队，在补给充足士气高昂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与加洛林帝国的特兰西瓦尼亚选帝侯近卫团拼个头破血流（加洛林自称王国，但实际上算是帝国）。要知道西境其他势力可没有单兵实力如此强大的部队，所以费舍尔王国再怎么摇摇欲坠，也没有哪个投机分子想要借机起兵挑战第一军团的威名。但令人头疼的是第一军团因为个体实力强大的原因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第一军团的士兵看来，除非对方的拳头比他们硬，否则一般那些娘娘腔贵族还真没法让他们乖乖服从什么命令。
“那我抽空去教训一下他们不就好了，这难道是件很难的事？”
“不，你不了解费舍尔的军队编制，知道为什么陛下会让你当副团长吗？除了给你一些别人看来很鸡肋的权力外，这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瑞哥指了指楼下，压低声音说道：“去楼下谈谈吧，这些情报也许能帮到你，让你不至于在需要援助的时候一筹莫展。”
劳伦斯透过门缝向屋里瞧了瞧，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看样子诺亚那孩子应该睡得很熟，于是她冲瑞哥点点头，轻轻将门带上，端着烛台向楼下走去。
……
“费舍尔一共有五个军团，第一军团建立最早，实力最强，同时人数也最少。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人数最多，每个军团都有一万多人，属于正面作战部队。第四军团由新兵和退役老兵混编，平时负责城防工作和维持治安，属于预备役部队。第五军团大多由恶魔和人类组成，负责收集情报，管理后勤，并从事间谍活动等乱七八糟的工作。除了第一军团外，其他几个军团都直属于军部，这也是为什么能和军部扯上关系的贵族都能调动他们的原因。”
“所以呢？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话虽这么说，但劳伦斯还是把瑞哥提供的信息一点不漏的记了下来。
“当然有，晚宴上陛下已经下令让你和杜威去提尔防线作战了吧。哦，别这么看我，我虽然没去晚宴，但我有一些混的很不错的手下，这是他们告诉我的。”瑞哥笑了笑，似乎是在等劳伦斯的疑惑发酵，过了很久他才起身，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柴棒，慢慢说道：“第一军团和其他军团不同，他们只受本部军团长和国王陛下的调遣，军部没法命令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是对你的保护，因为当你获得他们的认可后，就不用再担心手下哗变之类的麻烦了。相反，杜威会因此对你有所忌惮，不会太明目张胆的给你挖坑。”
“所以我才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啊，直接杀掉杜威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瑞哥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家里是件很容易的事。但你要知道杜威现在捏着大半个王国的血管，如果他一死，留下的烂摊子足够让这个芝麻大的国家分裂成十几个势力。所以哪怕真的要杀他，建议你还是在此之前先把他手上攥着的要害部门偷过来再说。”
真憋屈…当初自己要是直接杀掉他就好了。现在杜威整合了索斯和巴托克的势力，把自己强行和整个国家的利益都绑了起来，导致现在想要剜掉这颗毒瘤，就得先切开大动脉放血。劳伦斯被瑞哥这么一解释，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来暴力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她只好把头低下，默默叹了口气。
“陛下让你带五个小队，而杜威带两个军团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凸显杜威在这次行动中的重要地位，而你的存在只是为了限制他，让他别动什么歪脑筋。当然，最可能发生的实际情况就是你在前线拼死拼活，杜威在后面做做样子，然后自然而然的承包那些本该属于你的荣誉。之前我就说过，如果你死了，他就彻底安心了，如果你活着，那你的功劳也都归他，怎么算，他都只有小赚和大赚的区别。”
“嗯…我知道了。”
看劳伦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瑞哥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他看来，一点提醒就足以让这个刻板但不迂腐，愤怒但不冲动的家伙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沉默间，挂在墙上的剑盾晃了晃。瑞哥一看，赶忙起身从剑盾后摸出一颗还夹带着体温的蜡丸。看来这座不起眼的旅馆确实藏着不少秘密，那种不起眼的蜡丸就是瑞哥足不出户也能第一时间了解许多秘闻的情报来源了。
“地下世界毕竟不太平，像我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有点保命手段也无可厚非对吧？”瑞哥似乎并没有回避劳伦斯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把蜡丸放在壁炉边烤化，从中拿出一张纸条，眯起眼仔细看了起来。
“唔，看来提尔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亡灵军团已经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了。”瑞哥把纸条往壁炉里一丢，一脸严肃的说道：“此行应该会很危险，你千万小心。我派出去的小子回报说亡灵军团装备了从罗德王国那缴获的火枪和大炮，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了。这说明他们的首领已经有了一定的智力，虽然可能不像温血动物那样聪明，但这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意思？难道亡灵拥有智力是很奇怪的事？”劳伦斯还记得当年和卡琳在荒村时对付的亡灵，拥有着和一般人类相差不多的智力，这让她不免有些疑惑，难道有智慧的亡灵是稀有物种不成？
“低级亡灵只会本能的憎恨生者，他们没有智力，只会凭本能的驱动伤害生者。但偶尔有例外，某些情况下亡灵会觉醒生前记忆，恢复一些智力，这种亡灵的危险程度就比以前高了许多。比如女妖和死亡骑士那种高级亡灵，就拥有和正常人相差无几的智力，他们的实力往往也会更强。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和女妖对战过，那东西也不强，只是某些能力比较让人头疼而已。不过那种程度还不能把我…”
“不，上战场可不像平时对战那种小打小闹，我知道你很强，但只凭你一人，能干掉多少敌人？三百？五百？哪怕你干掉上千人，甚至能在一场小规模战斗中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但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也什么都做不到。剑会折断，盾会破损，长时间的超负荷使用肌肉会让你全身酸痛，反应迟钝，到最后甚至连拿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我不是打击你，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千万别逞英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劳伦斯沉默着，她想起了菲丽丝，正是因为那个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闪耀着刺眼光芒的女孩，劳伦斯的情感才在岁月的发酵后，变成了一股近乎盲目的忠诚。就像要证明自己没有背叛御主一样，一切和费舍尔有关的事情她都不会拒绝，但瑞哥这番话让她想起了奥兰多公爵提起自己年轻时喜欢的那个女孩，眼中的落寞。
对于所爱之人来说，陪伴便是献给对方最珍贵的礼物了。
“谢谢你，老爹。”劳伦斯望着噼啪作响的炉火，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我会平安回来的，这里还有人在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