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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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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镂空的铜炉内,青烟袅袅升起。此香,宁气安神,是专门为了若曦而点燃。

凄惨的离别,一次次的在她的梦中浮现,她常常抓着白慕清的手从噩梦中醒来。冰冷的汗,痛彻心扉的眼神,每每她从梦中惊醒,白慕清就会跟着撕心裂肺的痛。

夜,逐渐凉。

白慕清缓缓的抬起手,将若曦的身子扶正,正欲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之时,却见若曦已经睁开眼睛,望着星空,久久出神。

“夜凉,寒气重,还是到舱内去吧。”白慕清捋开若曦额角的湿法。

方才,她又开始冒冷汗了。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环顾四周,已是漆黑一片。

江洲渔火,唯此一盏。

“已在洛水中上游,不日,便可到西凉边境了。”白慕清脱下身上的袍子裹在若曦身上。

无法想象,如此冷寂之人,身上,却是异常的温暖。

即便是他的手依旧冷如霜。

“白慕清?”若曦闭着眼睛,柔弱的叫着。

“嗯?”白慕清应声。

“有你在,真好!”她嘴角扯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虽浅,却是这些日子以来笑的最真实的一次。

他的付出,她怎会不知。

纵使她为亡国之身,他依旧救她于水火。

他本可一走了之,而如今却因为她,常常身陷陷阱。

此恩,若曦无以为报。

白慕清淡雅一笑,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是冰寒的冬日,阳光照耀着怒放的梅――高贵而温暖。

低眉之时,他却发现,若曦又靠在他胸前睡着了。

本因着船舱内有些闷,带她在湖面上吹吹风,晒晒太阳,心情也许会跟着好些。哪知她倒是晒了多久就睡了多久,一下午竟还没睡饱,刚说了两句话,就又沉沉睡去。

白慕清两手一使力,将若曦抱进船舱,放在柔软的床上。

一转身,薄纱随风摆动,烛光摇曳。

“谁!”白慕清低沉的声音叫道,很明显,他并不像惊醒床上熟睡的若曦。

船在江心,来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船,可见,功力十分深厚。可此人,身上无任何杀气。

白慕清护在床边,打量四周,只见方才他们坐着的床头直立着一个人。

这背影,倒是熟悉的很。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叫道,“慕清!”

清冽的声音如甘泉划过心底,“师父!”白慕清惊讶,三两步上前,单膝跪在他面前。

“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白慕清仰起头来看着师父。

月色下,他独立寒江,一身白锦在月光中泛着粼光。他白发似雪,柔顺的束在脑后,一双漆黑的眼睛掩在轻薄的白玉面具之后,似谪仙般飘逸多姿。

有这样的师父,也难怪白慕清气质姿容如此出色。

“为师,特意来寻你!”他声音飘渺,却字字清晰。

“徒儿,正想回西凉寻师父去。”白慕清缓缓道。

“你,不可回西凉!”白衣师父冷声道,他转身,望着寒江,背影如梦。

白慕清闻言,十分吃惊,他站起身来急问道,“为何?”

“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那么时机,又在何时!

西凉,若非师父在,他根本不愿再回去。

那里留下了他儿时太多黑白的回忆,他不愿去触及,恋无可恋,又何须再恋。

“师父,徒儿向师父请罪!”白慕清一掀衣摆,双膝跪在白衣师父面前,他低垂着头,双臂垂下。

“所谓何事?”白衣师父清淡的问道。

白慕清扬起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中清澈冰冷,“徒儿,杀了亦瑶!”

“何故?”白衣师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平静的如同这一汪江水。

“因为她害了大越的乾宇帝,更因为她要杀她?”白慕清回眸看着,深情的看着床舱内熟睡的若曦,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白衣师父顺着白慕清的眸光看去,眼神犀利,杀心四起,“亦瑶,死不足惜,只是你,勿要入了歧途!”

他知,师父对他以外的人异常冷漠,却不知,竟冷漠至此。

亦瑶,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待白慕清回眸,白衣师父眼中的戾气却消失殆尽,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风轻。

白慕清的“静”,他的“冷”,应该和这位白衣师父的教导密切相连吧。

“歧途?”白慕清失笑,他看着若曦的眼神愈加柔和。

如若,她是我的歧途,那么白慕清愿意头也不回的走下去,无怨无悔。

东方既白,水天连成一片,静默的江水泛起粼光,煞是好看。

白慕清唤醒睡在船板上的船夫,昨夜师父来时点了他的睡穴,竟让老人家在船板上睡了一夜。湿寒气重,免不了会生出些病来。

念及此,白慕清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来,趁着船家还未被唤醒,塞进了他的嘴里。

顺着洛水一路而行,便会到达西凉。

可是,他们现在的目的地却变了。

山色常绿,林遗水深,桃花飘零,暖风晴和。

四周静谧一片,隔去了俗世的繁芜杂事,闲逸的让人不舍得离开。

“我们这是在哪里?”若曦站在桃花树下,白皙的手指接住飘落的绯红,眸间忽地闪亮。

那么一瞬间,白慕清知道,若曦爱上这里了。

而他,又何曾不是呢。

“这里是我师父隐居的地方。之前我也不知,师父除了紫杉居,还有这么一处居所。”白慕清信步站到水边,隔岸便是千丈陡崖,闻鸟啼,却不见身影。

在西凉,此时应已入冬,可此处却如春般桃花绽放。

一片一片的桃花惹尽风流。

美,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若曦漫步在桃花林中,明眸皓齿,闪亮如前。

“白慕清,你快过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若曦在林深处叫唤。

背靠绿林,面像桃花,恬静的木屋仿佛娇子掩藏其中。

木屋右侧,低矮的花墙后,一汪清水缓缓的散发着热气,隐约可见水下铺就的阶石。

“怪不得此处艳丽如春,原来是因为这温泉。”温泉水环绕桃花林,生机盎然。

“此处隐蔽,不会有外人来,我们也可放心了。”白慕清牵着若曦坐在温泉边的石块上,弯腰洗了一条锦帕递给她。

“易容术在这里用不到了。”

若曦抿着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扫视周围,安心的笑了,“这里,好像一个家。”

拭去妆容的她,脸色依旧苍白,可双颊却起了绯红。

“家?”白慕清回味着这个字,平静的面容缓缓扬起了笑意。

若真是我们的家,那该有多好。

朝起暮息。

在如此世外桃源,总能让人忘却烦忧。

白衣师父恐早料到这一切,早早的就在木屋里准备了些柴米油盐。屋外密林里,倒也有不少野菜可以挖来尝尝。一碟子爽口的小菜,一盘香嫩可口的鱼,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吃到,也算是尝到了人间美味。

只可惜,一个是大越尊贵的长公主,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另一个,则是西凉静王,虽,从小在宫中低人一等,却也从没有机会亲自下厨。

所以,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菜,在若曦和白慕清的手里,却怎么也做不出应有的味道来。

反而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才。

可惜呀,可惜!

此处,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带着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许多。

“这鱼汤,刚炖好,尝尝味道吧。”白慕清一扫衣摆,将一碗鲜浓的鱼汤放在石桌上。

细闻,他身上还带着火木燃烧的味道,混在这鱼汤味道里,倍显亲切。

桃花树下,若曦淡笑着端起白瓷碗,浅抿一口。她口中含着汤,仰着眉,喉头一紧,缓缓的滑了下去。

“怎么样,可有进步?”白慕清倒是还期待若曦的评价。

若曦咂着双唇,复有低头闻着碗中剩余鱼汤的味道,眉头紧皱,略略的叹了口气。

白慕清一看这表情,心底一凉,“待我再去捕条鱼来试试。”

话音落,白慕清走到屋檐下,抓起长鱼竿就往水边而去。

“等等?”若曦失笑,叫道,“你为何也不听我把话说了再去。”

“不用听也知道,鱼汤定是很难喝的。”白慕清居然有些生气了。想他白慕清,从小就天资出众,很多事情都是无师自通,若开始就同其他皇子一样得到悉心栽培,那么定比现在强上百倍。

只可惜,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鱼汤!

为何,每次都做不出该有的味道来!

若曦看着白慕清郁闷的神色嗤笑,“怎么这么不自信呢,想你刚开始的时候可还是信心十足的呢。”

她端着鱼汤起身,两步走到白慕清面前,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直到碗底朝天,净无一滴残留。

“你知道么,这鱼汤味道极其鲜美,完全是将这鱼的精华全部容在了汤里,不需要什么佐料相称,喝到的是最原始的也是最自然的味道。”若曦扬起头来,笑靥如花。

“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鱼汤了。”

银铃般的笑声趁着她娇美的容颜,美,不胜收!

桃花摇曳,纷落。

此景,恍若曾经。

印象中,那时,她在漫天绯红中嬉笑,如粉蝶般妖娆多姿,胜过万千美艳,如浮世绝化中悠然的一笔,美的不可方物。

彼时,她宛若天人的一笑,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从此,生根发芽,萌动着思慕之情。

“当真,好喝?”白慕清复问道。

“当真好喝!”若曦重申。

她狡黠浅笑,舌尖舔着上唇,偷得一分残露的余香,久久回味。

西凉静王,竟在此为她洗手做汤羹,若是被外人知道,恐都不会相信吧。

高傲如静王一般,对人冰冷疏离,何时会如此费心照顾一个人。

静王白慕清,该是若曦初见时那个冷寂,不知喜悲,永远带着冷漠高贵,遥不可及的气韵风华之人。

“坏与不坏,不是姑娘一眼就能看穿的。”他说这句话时的清冷,与现在相比,竟是天与地的差距。

“咳咳?”白慕清掩嘴清咳几声,然后脸颊微红的侧眼看着若曦。

他――白慕清,居然脸红了!

若曦的眼睛越睁越大,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慕清神色的转变,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去,捕鱼去了。”白慕清慌忙转身快步走了几步后,又猛然停了下来。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两颊愈加的红润,他突然深情款款的看着若曦道,“以后,莫要再这么看着别人!”然后他又很郑重的道,“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勿忘!”

若曦恍然的点点头,目送着白慕清挑着鱼竿渐渐远去。

温泉边,若曦低首垂视。

“这笑,果然不应该再有了。”她敛起衣袖,双手插进温泉水中,打碎一片平静。

激荡的鱼纹碎了纯美的容颜,起伏间,韶华已逝,再回望,已是故国旧梦。

这笑,也该随着那梦远去。

若曦,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大越瑞公主颜若曦了。

国恨家仇,皆因他――程奕轩。

万事没想到的,便是那日,桃花树下相逢的人。

竟是大越镇远将军之子――程奕轩!

多么的可笑,她一直只知镇远将军名程泽行,却不知其子名为程奕轩,若是早知?

“若是早知又能如何?”若曦无力的勾起嘴角,叹了口气。

若是早知,镇远将军就不会谋逆叛国,就不会被处死么!

若是早知,就能阻止程奕轩弑君夺位么!

不,不可能。

事已既成,无可悔改。

朝堂之上,金殿之内。

激昂之声,在百官头顶盘桓。

“命大将军陈虎,领兵五万,为先头军,日夜赶往景固,与其驻守将士汇合,密切监视西凉军部一举一动。命大将军纪成,为征远大将军,统领全军领兵十万,限三日之内备齐粮草,紧随先头军之后,赶赴景固。命大将军茂临为左前锋,命大将军王胜为右前锋,与先头军、景固驻扎军统归征远将军麾下。”

曲项云一顿,扫视百官,“钦此!”

“臣,陈虎。”

“臣,纪成。”

“臣,茂临。”

“臣,王胜。”

“领旨!”

朝堂之外,一人翩然独立,他清冷如冰的声音穿过艳烈的阳光,乍现,“冷某请命,择军师一职!”

百官回首,哗然!

冷冽手执象牙骨扇,一袭白衣,胜雪无暇。他迈过门槛,款步而来,踌躇满志,意在必得。

“冷冽从不愿担任和职位,为何这次??”程奕轩好奇,这此一问,问出了百官心中所问。

冷冽唰的一开扇叶,幽幽的在胸前拍打,“是皇上,想让冷某去做!”

他果真,语不惊人,死不休!

程奕轩一怔,诚如冷冽所言,程奕轩是真的想让冷冽去做军师。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的上冷冽的聪慧,再加上曾经与冷冽协同攻打梁冲时,冷冽表现出来的对西凉的熟悉,是他最为中意的。只要冷冽出手相助,此战何愁不胜。

可他,虽想得冷冽相助,却不想为难他。冷冽心,本就不在朝堂。他虽为程奕轩出谋划策,却不肯担任和功名。此战若非他自愿,程奕轩也根本不愿勉强他。可他却好像看透了程奕轩的心思,如今,主动请缨。

而他给的原因,只是他程奕轩,想要他去。

侬本无情,可如今却一再的破了当初。

大殿之内,静寂无声,冷冽挥扇,平静无澜。

“朕!”程奕轩颤抖着双唇,“准了!”

冷冽收扇,拿捏在手中,他负手独立朝堂,浅折束腰,淡淡的道,“谢皇上!”

眸底流转,看不清他一闪而过的笃定。

卸下金丝龙袍,程奕轩与冷冽并肩坐在湖边,一张石桌,一盘黑白对弈。

程奕轩手握黑子,寻思片刻,毅然的落子与白子密林中。他单指托着下颚,挑眉,等待着冷冽下一步棋。

“啪!”的一声,白子一落,本已迷乱的局势豁然开朗。

冷冽执起桌边的骨扇,两指一撮,扇开。他起身,独立寒水边,坚挺的后背曲线分明。

“朕,又输了!”程奕轩无奈的一笑,“不过,输在冷冽手中,也并不为过。”程奕轩自解。

冷冽回眸,清清冷冷的眼神看的程奕轩慌乱,“皇上,心不静!”

程奕轩抬眸,自嘲道,“什么也瞒不过冷冽,你总是能看透朕。”

冷冽回身,束发的锦带随之而动,“皇上想问什么,冷某自当解答。”

程奕轩犹豫片刻,低沉着声音道,“你,为何会去。朕以为??”

“此问,冷某已经说过了。”冷冽打断他的话,“若是皇上认为还有其他的原因,那么冷某只能说。因为,皇上也要去!”

冷冽回眸,莞尔一笑,如三川途边,阡陌花开,凄美艳丽。

沉云遮日,姣好的日光,渐渐隐没。

程奕轩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冷冽依旧背对着他,淡定如风的站在湖边上。他负在背后的双手修长而苍白,凌厉十分,根本让人无法想象到,刚才那凄艳的一笑,就是来自于他――冷冽。

“皇上打算,何时启程?”冷冽侧眸而问,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缕风吹进了程奕轩的耳朵。

程奕轩心里盘算了一下,起身微笑道,“自然是大军一同出发,不知冷军师是否愿意收下小的,以做差遣。”

他恭手一拜,眼中尽是戏谑之意。

“扑哧”一声,冷冽失声而笑,他摇着头,收起骨扇轻打在手心,“皇上出征,还需扮作书童潜去,若是天下人知,不知该做何感想。”

“朕,虽不知天下人会做何感想。但朕知,若人人知朕扮作的是傲世无双的冷冽的书童,定是会艳羡不已!”程奕轩抿着唇笑道。

冷冽脸颊泛红,抬手握拳,掩嘴清咳。低首,复又抬起。

流云缓动,一缕阳光穿过密云缝隙不偏不倚的落在冷冽身上,眸转琉璃,风华万千。

那一刻,程奕轩竟看得有些痴了。

“你,是为了她,才决心对抗西凉的么?”

冷冽一问,惊醒了痴痴看着他的程奕轩。

“为了她?”千柳么!

“冷冽,方才朕还说天下最懂朕的人,就是你。此时,你却这样问朕。”程奕轩深深的叹了口气,右手捋起侧耳长发,他捡起一块小石子,两指一弹,石子划破水面,打了三个水漂后,沉落湖底。

“朕,也为了大齐百姓,安享太平。”他意气风发,掷地有声。

冷冽怎会不知,你出征为的是,大齐百姓安享太平。

这也是冷某一直期盼的,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冷冽仍旧忍不住想再问,你此次亲征,是否更多的,是因为她――你心中的千柳!

因为你知千柳是因颜若曦和白慕清而死,所以,你要复仇,你要击垮西凉!

冷冽仍记,此处名为心澜院!

“是么。”冷冽望着石子沉下的地方,声音也跟着沉寂了。

想信,却又不敢信。

冷冽何时起,竟也“不敢”了。

三日备粮之期未到,京城倒是先下起了雪来。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依旧是心澜院,依旧是那湖边。

自夺宫那日心澜院烧毁,千柳葬身其中,这里就成了程奕轩心中的一道疤痕,疼痛的烙在了心口。新帝登基,社稷为重,他每日为朝政繁忙,可总在夜深人静之时站在这烧毁的心澜院内,缅怀故人。

曾有官员问过,是否要重新修葺这里,还予原本的面貌。

可他却摆了摆手,“伊人已逝,即便是这里恢复如前又能如何。”

此时,白雪覆盖了断瓦残垣,银色的心澜院静悄无声。

“大雪封路,你仍执意出兵?”天地雪色,他清冷如冰,墨黑的发丝随风而舞。

“是!”程奕轩毫不犹豫,笔直的身姿,英武非凡。

“寒冬腊月,本该休养生息,忌讳出兵!”冷冽声似寒冰,一字一顿,徐徐道出。

“为她么!”他像是压抑着胸中怒气,隐忍了许久的话,破口而出。

“冷冽!”程奕轩立即打断他。

冷冽紧闭双目,微蹙双眉,咬着双唇,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白雪反射着阳光,晶莹刺眼,衬得白衣临风的他欲显苍白。

冷冽一拢宽袖,“啪”的甩出一响来,水色薄唇印上了一排密密的齿痕。

不可否认,此战,程奕轩确为千柳复仇。可同时,也是为大齐百姓。

聪明如你,懂我如你,为何此时却看不懂了呢。寒冬出兵,本就预想到会有大雪封路。可越是这种状况,我们越是要挺兵入边境。

西凉在边境诸次骚扰,是你――冷冽,在我最无心理政醉于丧千柳之痛时,再三提醒。如今,越是入冬,西凉越是猖獗,我又何尝不知此时出兵险阻重重,可我们必须要反其道而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雪,融了两日,仍旧残余许多。

三日之期已到,粮草早已备足。

“皇上,明日即可按时启程。”纪成单膝跪在程奕轩面前,胸有成竹。

程奕轩满意的点点头,“寒冬出兵,朕心甚感不安,将军可要提醒将士们多多注意,定要安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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