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话语
听完我的话语,永琰的眉头蹙得更深更紧了,“女人始终是女人,这般显而易见的问题都看不清,摸不透――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而调兵之权则在兵部,如今皇兄收回大印,摆明就是不再相信我……如若遇到风吹草动,我手中无权无兵无将,怕是连你与母后都无法保护!”
风吹草动?
听闻此语,神经猛然绷紧,是他多虑了,还是……
联想起皇上方才的言语与表情,一时心惊肉跳,难道不久之后,真会发生什么祸事……
“呜哇――”不知怎么了,兆儿从梦中惊醒,哭得很伤心。
永琰紧张地抱起襁褓,边拍边哄,“别哭了,?儿最乖,光顾着同你母亲说话了,父王不是有意冷落你。”
“扑哧”轻笑出声,我含笑埋怨道,“他才多大一点儿,哪里听得懂你在说些什么。”
“怕什么,父子连心,我与他心有灵犀呢!”说着转眸瞥我一眼,嗔道,“某人当时还说腹中所怀不是我的骨肉,瞧他长得多像我!”
他提起旧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时我被兰妃欺辱,怒气冲冲的,随口说说你也就当真,还好你够体贴,够大度,没有将我们母子赶出门去……”
“你呀!”他伸手点上我额间莲华,似笑非笑,“可以放千百万个心,明永琰就算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了郑苹,金印紫绶也好,嫡妃头衔也罢,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无论民间,还是宫里,婴孩出生三日都要行‘三朝之礼’。
孩子早产,身子孱弱,永琰便将‘三朝之礼’改为‘九朝之礼’。
兆儿是皇太后唯一的孙儿,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亲自出面张罗,再由二十四衙门牵头,在慈庆宫内预备下隆重的庆典酒筵。
素来不喜人多,在正殿陪着皇亲贵戚坐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回到偏殿。
微风送来暖意,窗外繁花飘散,立在案前,提笔静静书写……
隽秀的‘祥兆’二字印上染有碎金的绯红信笺,不声不响,永琰悄悄来到身后,凝眉问道,“怎么用这个‘兆’字?”
眼波流转,我微微一笑,“听太后说,你与皇上是‘永’字辈,孩子是‘祥’字辈,想来想去,还是‘兆’字好,好兆头,吉祥如意呢!”
永琰扶着我的手,将孩儿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在掌心,笑道,“你说如何就如何,祥兆是你我捧在掌心的宝贝,其实‘兆’字也不错,有强大、无边际的涵义,急切期盼孩子能平平安安成长。”
“捧在掌心的宝贝!”我喃喃自语,一时心弦微颤,恍惚又想起了他……
见我失神,永琰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故作轻松地笑了,推了推他,“你出去陪宾客,都是些宗室贵胄,省得又说咱们怠慢了。”
“苹说得极是,亥儿是该出去陪陪!”一抬眸,只见皇太后扶着徐姑姑进来。
“太后娘娘。”我慌忙屈膝行礼。
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抚上我的脊背,皇太后嗔怪道,“身子才好一点儿,怎么就在窗口吹风,女人生产过后一定要好生静养着。”说着搀我到绣榻上坐下,吩咐徐姑姑笼了火炉。
浅浅而笑,我低低言语,“苹一切安好,让您牵挂了。”
太后抬手示意,徐姑姑旋即捧上一只紫檀木匣,掀开匣盖,里面置着一件金灿灿的长命锁,“这是本宫专门让银作局按样打造的寄名锁,保佑孩子长命富贵,亥儿小时候也有一块呢!”
欠身行礼,我恭谦道,“苹代兆儿谢太后赏赐。”
太后温婉笑道,“那孩子真乖,一双大眼睛乌黑溜圆,方才本宫抱了抱,似乎又沉了不少。”
持了帕子掩口,压低声音轻笑道,“他可会吃了,一个乳母都不够呢!”
“会吃是好事!”太后欣喜地笑了,转头朝向徐姑姑,嘱咐道,“让王顺留心一下,多招些干净的奶口。”
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家常琐事,陡然闻见内侍禀报,“圣旨到――”
乍闻‘圣旨到’,不免有些愕然,凝眸思量――皇上因何事而颁下圣旨?
皇太后握了握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快去,一定是好消息呢!”
独自步入正殿,只见满座宾朋跪伏在地,黄门内侍正宣读着什么……
接过圣旨,永琰仿佛遇见天大喜事,不顾众多宾客在场,快步上前将我抱住,喜滋滋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嫡妃正妻!”
什么?这难以想象……
怔怔相望,摸不着头脑,从他手中抢过黄绫圣旨,粗略瞟了两眼,遒劲飞舞的御笔映入眼底,一字一句顿觉惊心――册封忠王长子明祥兆为德康郡王,其母郑氏,贤良淑德,谦恭和顺,晋为忠王嫡妃……
正室嫡妃!攥着那道圣旨,瑟瑟发抖,踉踉跄跄靠向永琰,恍惚呓语,“这一定不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你看……”他微微抬手,内侍随即捧上玉牒金册,印玺紫绶。
天啊,这道圣旨将母子二人置于何境,不愿一辈子关在红墙金瓦之内,我惊呼一声,“兆儿不想当什么德康郡王,我也不想做什么忠王嫡妃,放我走,让我离开这儿!”
一语出口,众人皆惊,窃窃私语毫无预兆地响起。
不曾料想我有这般反应,永琰敛起笑容,面露厉色,一言一行满是怒意,“郑苹,敢再说一遍么?”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拽住胳膊,耳畔飘来皇太后的柔语,“孩子,你太累了,本宫陪你回去休息。”
突然有人从席间站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语震惊在场所有人,“长子明祥兆,德康郡王?忠王嫡妃,贤良淑德?哈哈哈,真是惊天笑话,谁不知姓郑的贱妇嫁过人,又被人休弃……只有咱们的王爷九千岁喜欢戴这绿帽子,将这娼妇捧在掌心,视为掌上明珠!”
霎时,众宾客诧异地打量着我,无人敢吭声,无人敢说话,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止,死水一般的沉寂……
当众让我出丑,鲜血淋淋的伤疤被人揭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刻,居然没有落泪,经历了太多痛苦,太多艰险,我是不是变坚强了……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微笑,将目光投向那说话之人,果然没有猜错,就是她――永琰的嫡妃张如兰!
不屑的目光嵌入张如兰的眸中,她有些胆怯,连连后退数步,险些撞倒捧着杯盘的侍女。
微微欠了欠身子,我温婉而笑,语声清淡似石上冰泉,“兰妃姐姐多饮了几杯,有些醉意,口不择言,扰了诸位雅兴……苹代姐姐向各位赔不是!”
见我识大体,在座宾朋相视一笑,转而轻蔑瞥向张如兰。
本以为会一击即中,将我扳倒,谁知竟搬起石头砸中自己的脚,她疯了似地惊声叫道,“你们别被那贱人迷惑,本宫所说皆为事实真相……什么德康郡王,那孩子根本就是野种贱货,并非王爷亲生骨肉!”
说我如何也就罢了,她居然不知死活,拿兆儿说是非,孩子就是永琰的心头肉,这下绝不会放过她了,只听大喝一声,“将那贱人给本王拿下!”
话音刚落,木毅已出手将张如兰擒住,回禀道,“王爷,该如何处置?”
永琰看都不看一眼,冷冰冰发话,“拖出去,乱棍打死!”
“王爷!”我微微屈身,哀求道,“今日是兆儿的‘九朝之礼’,还是饶过兰妃姐姐!”
白净的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张如兰猛地挣脱木毅的钳制,冲到我面前,指着鼻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贱人,收起那假惺惺的嘴脸,不要故作无辜的模样……幽幽深宫之中,越是狠毒的女人往往越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悯,让人不能防备……”
“张如兰!”永琰挥掌重重扇向她,暴怒道,“今日不愿杀生,你不要再三逼迫!”
捂着绯红的腮颊,兰妃直勾勾望着他,满目凄然,“你……这么多年了,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时,一刻,一日……你我是拜过天地,拜过祖先的结发夫妇啊……为什么要厌恶我,为什么不愿正眼瞧过我,为什么……”
永琰恍惚一笑,带着丝丝寒意,“你说,一个人一辈子能爱几次?”
“一次!”
“既然你早已知晓答案,为何还要问,还要自寻烦恼!”永琰笑了,痴痴望向我,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一个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幸福,但只能爱上一个人,对其中的一桩幸福付出承诺……这辈子,我很幸运,遇上了郑苹,爱上了她,可以为她倾其所有,可以为她赴汤蹈火……我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的爱,也不能再给予任何人幸福……”
泪,潸然而下,这话不仅说给张如兰听,更是说给我听……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被张如兰这么一闹,兆儿的‘九朝之礼’彻底毁了,碍于我的恳切相求,永琰最终还是没有取她的性命,只是命人将她送回芳华苑好生看管……
曾经的往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也不必再害怕宫中那些人如何看待我!
陪着皇太后回到仁寿宫,一路相伴,默默无言。
“苹!”她柔声唤我,“人生不如意,十之*,何必为不相干之人伤神呢!”
跟上一步,哀叹道,“因为我的事,让永琰无地自容……”
蓦地回首,皇太后伸手指向行过的长廊,温言而笑,“人生宛若这回廊一般,漫长无边,几乎看不到头,虽有曲曲折折,但总有柳暗花明之时!好孩子,放宽心些,亥儿不是那鸡肠小肚之辈,你现在是他的嫡妃正妻,本宫保证今后这皇宫内苑之中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乱嚼舌根!”
“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明目凤眸望向我,她幽幽一句,“女人的幸福是什么?”
摇了摇头,疑惑不解道,“或许是家庭,或许是……”
笑意盈盈,皇太后意味深长笑道,“和睦美满的家庭,相亲相爱的夫君,乖巧懂事的孩儿……这些你都拥有,你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这样么,真是这样么……
恍惚而行,不知不觉来到花苑。
暖风拂面,送来淡淡清甜,瞢瞢抬首,只见一树桃花绚烂。
素白长裙迤地,她缓缓而来,轻言细语,“好久没见,听闻你为永琰诞下麟儿。”
我一愣,这才发现纪淑妃站在面前,她若有所指,自顾自地说着,“苹,好好看着孩子,别让他脱离你的视线,这深宫之中,有许许多多的人不愿他存在,会想方设法除去他……”
仅是一句话便说得我心惊胆战,宛若失语般哽咽,“什么?难道……”
寒了面色,她脸上的疤痕越发刺目,不动声色将一团织物塞入我手中,“话说至此,点到为止,带给孩子,本宫祝他永世安康。”说着转身飞快离去……
颤颤展开那团织物,竟是一方丝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四个字――福?安康!
这帕子好似小奕子送我的那方,原来纪雅芙就是那位刺绣手艺极高的后宫女子……
别让孩子脱离你的视线!
一时万分惦记兆儿,攥着那方帕子,疾步穿过花苑,欲回慈庆宫。
行至垂花拱门处,却被一人拦住去路,瞟眼望去,诡异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耀着熠熠寒光……
那人竟是大太监王直,我不动声色问道,“公公有事?”
扯唇轻笑,随手一指,“皇上在沉香亭品茗,想邀王妃作陪。”
萍萍望去,沉香亭内,人影依依。
与皇上素来无话可说,我浅笑推辞,“还真是不巧,王爷在慈庆宫等……”
“王妃,您聪慧过人,有些事情不该不懂!”王直无礼打断我的话语,垂了黑眸,声音异常柔媚,“放眼天下,何人为至尊,是皇上,而并非王爷!”
这死太监竟敢搬出皇上压我,心中顿时恼怒不已,可是转眸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必须忍下这口气。
依旧笑意淡淡,我微微欠身,“那就劳烦王公公带路了。”
沉香亭,倚阑干。
一人硬着头皮步入亭中,只见皇上负手而立,轻轻喟叹,“你来了,坐!”
咬牙隐忍,徐徐在软椅上坐了。
他的语声飘忽,不辨喜怒,“朕送的贺礼,还喜欢么?”
屈膝俯身,恭谦行礼,“苹代兆儿谢皇上隆恩。”
忽地转身靠近我,绵绵软语之中透着三分嗔怪,“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弦外之意,话外之音,再明显不过了。
我急不可耐地划清界线,“苹何德何能,怎敢与天子成一家,慈庆宫还有些宾客要陪,苹先行告退!”
我的话语,皇上似乎没有听入耳中,愈走愈近,索性在身畔坐下。
起身欲走,他用右手摁在我的肩头,深深凝视我的脸庞,柔声笑道,“就走么?”
他的气力极大,我挣脱不了,警惕相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别动!”自我的鬓发间拾起一朵飘落的桃花,挑了眼角斜睇,以指尖拈着花瓣嗅了嗅,微微阖眼,陶醉道,“好香,是你的味道么?”
冷了面色,不悦道,“不是!”
呵呵一笑,皇上再次望向我,将花瓣小心翼翼放在舌尖上,轻轻吞下……
见他如此举动,我不觉双颊羞红――天啊,他究竟在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头越来越低,不敢再看皇上一看,低声细语,“慈庆宫还有宾客,永琰还在等我……”
“怎么,宁愿陪他们,都不愿陪朕!”语声冷冽,越靠越近,双唇几乎要贴上我的面颊,“别忘了,朕始终是皇帝,就算永琰羽翼丰满,也只不过是朕握在掌心的棋子,让他生就生,让他死就死!”
他想做什么?
永琰并不是杞人忧天,他真的不信了!
望着那越来越狂傲、越来越阴鸷的瞳眸,我颤声道,“您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怎能……”
下一刻,语气轻缓了许多,“你对朕好,朕也会对他好!”
拽过我的手,将我带到案前,不由分说地递过一盏茶,“喝了它,这是你最喜欢的蒙顶甘露!”
颤巍巍端住那盏茶,瞪大眼睛望向他,凄然道,“求您放过永琰,放过兆儿……”
“你以为是毒鸩,朕还不想让你死,舍不得让你死!”说着俯身上我的额,薄唇在嫣红莲华上滑过,他徐徐柔语,“怪不得宫中流行起莲华妆,嫔妃皆在额上勾勒一朵九叶莲华,如此看来,果然妩媚动人呢!”
那若有似无的流连在额上,仿佛尖刀刻划般痛彻心扉,单薄的身子不由颤抖,泪水凝在眼角,哑然道,“皇上,不要啊……”
他笑意颇深,“不要,为什么不要?难道永琰不是这般爱你、疼你、宠你,不必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圣女模样,朕可是将你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是可忍,孰不可忍,决不能让他――尽管他是皇上!
脑海之中,无数念头掠过……
是打伤他,逃走?还是……
“怎么还不喝,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含情脉脉的话语由他口中说出,甚是刺耳扎心!不等我有所反应,他掐住我的下颌,强行灌下茶水,随后取来紫砂茶罐,置在我鼻尖下悠悠回转,“好喝么?世人常说,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这西蜀的蒙顶甘露吸天地之灵气,染日月之精华,乃不可多得的茶中之王!”
机会转瞬即逝,一定要好好把握!
抄起手中茶盏狠狠掷了出去,怎料他一闪身,轻而易举地避开……
眼眸里,火光如炬,“你想杀朕?”
“是!”我咬牙恨道,“迫切想要杀了你!”
“不会的,一定不会!”皇上一时失神,扭曲地狞笑道,“你不会害朕,不会杀朕,你是朕的‘雅芙’啊!”
方才还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惜顷刻间,变成鸵鸟四处躲藏……
我不是纪雅芙,我是郑苹!
一遍遍强调,一声声呼喊,可皇上依旧置若罔闻,强行将我揽在怀中,微微阖眼,柔情蜜意地唤着,“雅芙,雅芙……朕是永琛啊!”
脑海中,映出纪雅芙的影子――娉娉袅袅,美若莲华,柔情柔笑,倾城倾国。
难道……难道未毁容前,她与我真有几分相似……
心中陡然一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难道永琰爱我,只是因为我与她有几分神似,只因为我很像他的恩人――雅芙姐……
忽的,我很怕,很怕听到‘纪雅芙’三个字……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原来我仅是替身,仅是替身而已。
目光已然涣散,皇上如疯魔般扬声大笑,笑得忘乎所以,紧紧箍住我,不住呼唤,“雅芙,雅芙,做朕的皇后,好么?”
陡然发力,重重推开皇上,厉声尖叫,“再说一遍,我不是纪雅芙!”
尖叫声引来了侍卫,随后而来是大太监王直,他不动声色,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两粒乌黑药丸,喂入皇上口中,吩咐身畔内侍,“陛下累了,快扶他回宫休息!”
服过药丸,皇上渐渐平静下来,神情萎靡不振,由几名内侍架了出去。
待皇上走后,王直一把攥过我的手腕,冷冷质问,“王妃是如何惹怒皇上的?”
抬眸瞥了眼他,咬咬唇,“没有!倒是你居心叵测,给皇上吃了什么药?”
他勾唇一笑,松开钳在腕间的大手,拂袖转身就走,“有些事情还轮不到王妃过问……”
不知是如何回到慈庆宫的,只觉得步履漂浮,宛若行在九霄云端。
宾客早已散去,几名侍女在正殿打扫,略微看了一眼,准备回房休息。
刚转身,便跌入温暖的怀抱之中,永琰蹙眉道,“仅是送母后回仁寿宫,怎么去了这么久?”
忍住心底的痛,艰难微笑,“在花苑遇到了纪淑妃,随意闲聊了几句……”
面带炫耀之色,永琰笑得很开心,“方才兆儿一直在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哄睡,我这做父亲的很是尽职尽责哦!”
淡淡而笑,不想与他多说一句,低声叹道,“好累,真的好累,想休息了。”
迷梦,幻象。
躺在床上,内心苦苦挣扎,不住告诫自己――仅当今日发生的一切是迷梦与幻象,或*早醒来时,一切皆未发生……
随后几日,将自己困于房内,既不出门,也不见人。
心里不住思索着,苦恼着――遇人不淑,一个是这样,玄孝慈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两个还是这样,明永琰将我当成别人的影子,别人的替身……
郑苹是不是彻彻底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