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刘太冲隐性炼形 南无乡奉诏充军(末)
他听高徵仪谈过镇凉侯,便以为是他举荐了自己,这可是冤枉了人。原来弄玄虚向皇帝推荐了他后,皇帝便派了大内密探按着弄玄虚所描述的模样满京都的访他。他前脚进中都,后脚就有人报到官府,镇凉侯便着自己的参将和一队大内侍卫来等。其实几人揣着圣旨,只是镇凉侯有命,若非逼不得已,不得用旨。 南无乡不欲参合,倒不是他没有报国之心。只是出身地师府,对人间事不免看淡了几分。似这匪患任由哪一宗门出马,还不是翻掌靖平?这是两国之间的事,不宜由修真宗门出马。他虽是个习武的,但毕竟出身地师府,自然没有一声不响,就去参军谋功名的道理。 历来也有匪患猖獗的时候。到时地师府也会组织一些弟子支援边军,这些弟子在此期间所获的功绩奖赏皆有国家来置办,事后想留在朝中做官的,地师府不会阻拦,想回到地师府修行的,朝廷也不敢强留。地师府唯一提供的支持就是打开大门,一日补偿一个贡献点而已。 南无乡略微思考一番,还是道了声“请”。凉侯威名远播,是个军功赫赫的大将,也是个广受赞誉的父母官,同时还是个颇有威名的武者。他纵不愿意去参军,也断没有拒绝邀请的道理。在场的几人都是训练有素,雷厉风行的,见无乡允许也不再多说,径直开道引路。 镇凉侯府外,凉侯早已在门口等候。两人一见,各觉不凡。 常人见到镇凉侯,必是认为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知其名的,看不出这是一个高手。南无乡见之,却只有一种感受:煞气好重。重到他想打寒噤。 镇凉侯见到南无乡同样心惊,暗道那弄玄虚实在眼拙。这人明明是已经摸到了后天关口,一番历练后就能聚气成形的高手,怎么说功力与陛下差不多?他转眼又想到,必是这弄先生可能事先已知,只是顾及皇帝的面子,才故意说成差不多的。这是南无乡初领略聚气成形的手段,体内真气蠢蠢欲动,便被凉侯看出深浅了。搁在别时,镇凉侯也是无法看这么准的。 “南兄弟不愧是地师府高足,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力。此地风大,咱们入内一叙。”凉侯言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通了姓名后,凉侯已猜出其出身。 客厅里落座之后,凉侯屏退左右,南无乡抢先说道:“无乡身份卑贱,名声不显,不知凉侯何故相召?” “地师高足面前,不敢以侯相称。在下李平锡,南兄称我一声平锡就好。至于我如何得知南兄身份,说来还有点误会。线人禀报,南兄是宗师巅峰,正适合参军苦战,生死冲杀间说不定能突破修为。是以冒昧请陛下发了皇昭,召南兄加入区区镇西军。今日一见,南兄分明已经突破关口,只差稳定功力,就能进阶后天了。平锡早知如此,是万万不敢相召的。只是,皇昭已发多日,想必已到地师府了。”镇凉侯一脸歉意,左右为难的说道。什么皇昭已发,都是他的托词,为的是不想放走了南无乡。 南无乡早在对方叫出自己出身时,已是一惊,这一下更让他事先备好的托词全都无用,只好回道:“为国效力,分所当为。只是无乡出身地师府,还要看府中的安排,既然已有皇昭,我便在此静待回音吧。” “南兄深明大义,平锡又岂是不知回报之人。我看南兄刚刚摸到后天门槛,在下虽然同样入此境界不久,却也琢磨出一些东西,相信对南兄还是有些益处的。除此之外,武庭院内武功秘籍藏之无数,仅次于地师府。虽然难入南兄法眼,但能博览全集,想必也有益处。”他说的武庭院是大玄王朝培养武将之地。 “武庭院的秘籍自然非凡,只是这些都是皇家珍藏,在下有阅览之权么?” 凉侯一听,挥手大笑道:“当今陛下是我同门学艺的师弟,这点小事在下怎做不了主?” 二人交谈甚欢,又切磋武技,不觉日晚。镇凉侯便留了无乡一夜,第二日更赠了一块令牌给他,持此牌可以进出武庭院。南无乡离开凉侯府,正欲返回客栈,又想起一件事情,便调头去了京都客栈。今日正是他与弄玄虚相约之日。他本不愿见此人,但经过羽尸一战后,又对螭吻充满兴趣,如今即已不着急离开了,索性就去见一见。 南无乡到客栈时,弄玄虚已等候多时了。 “你果然来了,任何人得到这把短剑都不可能不想知道它的来历的。”弄玄虚说话间从无乡那索来短剑,往自己的食指上一蹭。 南无乡看之脸色一变,待对方将这匕首往他眼前一晃,他看见一丝鲜血渗透匕首之中。在匕首身上现出鲜红的“螭吻”二字,随后这二字逐渐变淡至无,最后又从螭首滴了出去。接着此人道出了此物来历: “此剑名螭吻,是用螭龙的牙齿打造。铸此剑的炉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在炉内,反复抟练一十三次。耗时七十三日,填补阴阳,炼尽灵性,补足物性。是用顶级的仙家手段,铸造的一件无坚不摧的凡兵。血能渗透是材料之故,血能排出是铸造之妙。剑重九斤五两,长九寸五分,宽九分五厘,皆是至尊之数。由此你也能够想到,此剑为皇家所配。以此剑的珍贵,竟然被用来陪葬,可见皇家之人当真是极尽奢华,败类到家。”此人讲到此处,将短剑还给南无乡,“相谈甚久,还未请教少侠的名字。” “无闻之辈南无乡,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他早在来此之前已经想好,若有相问,无需隐瞒,就说真名。 黎明雪原本有过交代,说此人功法不凡,让他最好不要再打交道,是以他即未通报姓名,也未问对方的姓名。但对方即问,自己也用不着藏着掖着。 “在下弄玄虚,这里有一番机缘送与小友,不知你可愿意一听。” “什么机缘?为何要送与我。”南无乡听对方的名字,暗道你要弄什么玄虚? “朝元丹这种灵丹不知小兄弟是否听说过。”弄玄虚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听南无乡这个名字,便知他出身地师府,如此的话便不可能不知道朝元丹的效用。 “想不到你竟有五光草的下落,这实在难得的紧,只是在下体质特殊,朝元丹对我无用。”南无乡寿元不足,否则开始就修行仙道了。现在改修仙道,还不如由武入道打通玄关的机会大。 “真是可惜了,那南兄这把短剑可卖么?” “不卖。”无乡心中一阵腹诽,说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奔着这短剑来的。只是如此好的一把宝剑,怎么能让与别人。 “唉。既然南兄不肯割爱,我就告辞了。”弄玄虚起身同时,同样心中暗想:给你机会摆脱此事,是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我拖你下水了。 南无乡看此人离开,便按了按胸口。若是他感觉不错的话,那人滴血试剑的时候指妖针动了一下。当时吓他一跳,还以为是对面坐的是个妖精。后来听对方说螭吻是用螭龙的牙齿铸造,才恍然大悟。京都之中怎么可能有妖怪?恐怕是这剑吸收了人血才被指妖针识别的罢。 如何使用指妖针他是个外行,倘若是个天师府的弟子,恐怕早就拔剑了。 这指妖针无论是普通的法器,还是这件灵宝,都是认死不认活。死去的妖怪妖气再强没有生气也不会指的。 那弄玄虚在京都炼形有术,加上也曾是人身,又逢这指妖针也没有完全恢复灵性,因而在平常时识他不得。但他方才为了验证螭吻能否刺破蛟龙肉身,便以自己的金猊之躯相试,肉身破后散出的妖气被指妖针所感,便不再能逃过指妖针的识别。只是妖气不中,指妖针反应也不强。 弄玄虚离开之后,径直回到宫内,将南无乡来历敬告皇帝,唯独隐掉了螭吻一事。 皇帝心中有疑虑:“先生举荐这人竟是地师府的,那不怕五光草之事被地师府知道吗。” 刘太冲回道:“不必担心。叫他去凉州只说是平匪患,不干五光草的事。等出发剿灭蛟龙时再将真正目相告,他纵然有心,也来不及回地师府禀告。况且朝元丹这等宝贝,他拿在手里想必也不愿节外生枝。” 皇帝沉吟一二,又道:“那既然下诏,何不直接召个后天的高手?” “那不行,一则以平匪为由召后天武者太过勉强。二则我在意的只是南无乡的硬功。三则地师府之人难保忠心。南无乡要是有异心,毕竟好杀。召个后天的来,不好控制。” “好。实不相瞒,诏我已下给凉侯,只是不知凉侯访到此人没有。现在我再下一诏快马加鞭递到地师府。只是先生知道此人住处否?” “我不想引人提防,所以未曾跟踪。不过此事好查,他外来人必住客栈,以大内密探的能为,寻到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他却不知,皇帝二人已先一步这么做了。 “先生真是足智多谋。若非不爱人前显贵,倒可以给朕做个宰相,必能定国安邦。”这皇帝说完自己却先哈哈一笑。 刘太冲默然不语,这皇帝国事处理的不错,在此情况下还能精进武艺,他也钦佩非常。但仙凡殊途,连他自己整日里想的都是如和修仙成道,又怎会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担任宰相。这一番分明是暗指自己城府太深,引起了他的防备。刘太冲想到此处,便道: “还有一事要跟陛下说明。屠蛟之事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我近期又有所领悟,要闭关潜修,直到屠蛟计划开始之前都不会再现身。倘若在下在此期间能有所精进,五年后的屠蛟之战也能多些把握。” 他得了五块鳞甲,已先做了处理,为此才与南无乡之约压了七日。现正准备炼化里面的精纯皇气。有此物相助,他就能在五年里,走完这一阶段的炼形之路,炼形之后他的肉身与元神将彻底融合。到时,那蛟丹又成了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补品。 皇帝听他的话后,莞尔一笑,转身拟了一道诏书:“地师子弟南无乡,侠肝义胆,武功超绝,可造之材也。经镇凉锡侯保荐,封四品千夫长,助朝廷镇压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