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高中聚会
高中聚会只是一个偶然。
乔棉保研之后也不算轻松, 她跟随的导师教的很好却很严格，每天在实验室从早待到晚。
她性子有韧劲, 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对实验却很上心, 也从不抱怨什么。
这种情况下, 收到徐敏的问话，乔棉其实有点不太情愿。
【徐敏：小仙女，下周的这个会你来不来呀？】
【徐敏：你好久没来了，每次都不参加, 这次别缺席吧？】
乔棉看了看消息。从上次她和徐敏见过面之后, 两个人断断续续也算有些联系。
乔棉不算是什么主动热情的人，徐敏却是。有什么能聊的话题都会和乔棉说。
【乔乔：我没想好...最近有点忙，导师要求很多。】
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是真的忙。
【徐敏：别啊, 来吧, 同学都挺想见你的，你把班群屏蔽了吧？都在问你近况呢。】
乔棉确实有把群消息收进群助手的习惯。
群里的消息分分钟99 , 乔棉几乎不插话，也不怎么点开看。
徐敏这么一说，乔棉才去翻聊天记录。
【说起来，小仙女确实有几年没来了吧？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她谈恋爱了, 对象是我们高中学长。】
看到这里, 乔棉挑了下眉稍。
有关陆立川的事情在高中传的沸沸扬扬, 许多活跃一些的人都知道他。
但是具体的故事, 具体的情节，乔棉也拜托徐敏不要再传出去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没再提。
本来也是自己的生活，和别人也没什么关系。
【哪个学长能追到我们班花？讲真的吗？】
【别说了，有事私聊，不过人选你绝对猜不到，我个人觉得，班花这是仙女下凡济世来着】
【是那个打架的学长吧？说真的班花不一定是喜欢他好吧，都是传谣的，谁见过？】
【非要生拉硬套，说不定只是认识？高攀不起的好吗】
【乔乔：这次我会来的。不介意我带家属吧？】
乔棉一出现，原本就在活跃的讨论聚会事情的班群一下子越发炸开。
【女神！我初恋！真的是你说话吗？好几年没见了啊啊啊】
【乔棉？好久不见啊，带家属肯定欢迎的，来吧来吧，一起热闹热闹】
乔棉简短的回复两句就没再接话茬了。
从群聊里出来，她却没怎么后悔。
高中的记忆还是很好，班里的同学大多也都挺好。正因为这样，乔棉才更不想看见陆立川被误会。
【乔乔：陆哥，下周我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吗？】
乔棉也只有在隔空聊天的时候才敢这么瞎说。要是真的面对面，她只会规规矩矩的叫“陆立川”了。
【Lu：好。】
陆立川并没有预料到乔棉会去同学聚会。
他的高中和乔棉不一样，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怀念的，除开这么一个人。
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陆立川神情淡淡，谁也看不出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乔乔的高中，追她的人不胜枚举，就算是现在…也是不稳定因素。
虽然不怎么在意外表，也不觉得这是需要在意的东西。
陆立川却知道，想要护好他的小仙女，稳定自己的地位，这是必不可少的。
【乔乔：但是我想要你用死宅的形象去qwq】
【Lu：…？】
乔棉是有私心的。她其实对陆立川的外貌没那么在意，连对自己的也是。
人长得好看当然很重要，可是她最开始和陆大佬谈恋爱，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选择他。
她是真的很喜欢陆立川，喜欢他这个人。
【Lu：……】
【Lu：好。】
他差不多能猜到乔棉的心思。有什么办法，对乔乔他一贯说不出拒绝的话。
自从身份坦白起来，除非在工作室实在忙的顾不上，陆立川已经很久没费心伪装过自己了。
正是初春，乔棉穿着浅白色的大衣，戴着红色贝雷帽，长靴，看起来淑女又精致。
她偏头，看见熟悉的车开过来，笑着挥挥手。
陆立川大学刚毕业就买了车，办公用的，牌子很小众，乔棉也不认识。
乔棉跑过去打开车门，看见陆立川这样子，忍不住一乐。
“好久没见你这样了。”她坐在副驾驶上，顺手拿过自己一直会抱着的小黄鸡抱枕，笑眯眯的歪头看他。
陆立川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里头是灰色的毛衣。
看起来很简单的打扮，配上厚重的黑框眼镜和乱糟糟的发型，看起来确实很糟心。
“你这样捣腾了多久？”乔棉有点好奇。
“…大半个小时。”陆立川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说的也很勉强。
他有许久没这样了，要是工作忙起来还好说，今天是去打击潜在情敌的时候…
偏偏乔棉还鼓励的拍拍他肩膀。“你这变装技术都比我好啦，可以啊陆大佬，厉害厉害。”
红绿灯出现，陆立川停下。
他似乎有点无奈，又不知道拿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怎么办。
“你以为是为了谁？”陆立川叹气。
他并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只有乔乔…只有她。
乔棉讪讪一笑，撑着靠背，飞快的凑过去亲了一下。
“为了我为了我，我都知道的。”她的眼睛亮亮的，弯起眼睛如同月牙。
唇边的亲吻一触即逝，柔软的感觉却像是灼烧一样。
那双乌黑沉寂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在乔棉还在笑眯眯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按住她的后颈，温柔的亲吻。
红绿灯变换，红灯亮起。
“走吧。”陆立川勾了下唇角，黑框眼镜后有些餍足的笑意，“就当是服务费。”
“……”
臭流氓，不要脸。
高中聚会选的地点在一家口碑不错的酒店里，乔棉没来过，下车后还有点摸不准方向。
陆立川去停车，乔棉拎着手包低头给徐敏发消息。
群消息太多，她来不及看，又不喜欢自己凑热闹，还不如直接问徐敏。
“乔…乔棉？”
乔棉刚从徐敏那里问到具体的包厢号码，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抬起头，看见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对方看起来也有点局促，也不确定，不过看乔棉抬起头，还是朝她走过来。
“乔棉？真的是你啊。”男人有点兴奋，“我是你前桌，你还记得吧？林明成。”
乔棉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顿了顿，也点头笑道，“记得啊，好久不见。”
她那时候和班里的同学们处的都不错，林明成性格好，对人也很友善，乔棉和他当了一年半的前后桌，也算是熟悉。
乔棉不太会聊天，对于这样久没见过的人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所幸林明成还算善谈，跟高中相比要开朗不少，找到话题之后也能说上几句。
“对了，我们进去吧？”林明成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同学们都到了。”
“等一下。”乔棉扭头看看，看见一个人从车库里走出来。
脸上一瞬间漾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乔棉朝着那个方向挥挥手。“陆立川！”
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人抬头看了眼，快步走过来。
乔棉拽了拽他袖子，想起什么，又介绍道，“走吧，这个我高中前桌，林明成。”
“你好。”陆立川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就算是对上乔棉的同学也是这样。
对于懒得搭理，不觉得有必要搭理的人，他就算在工作室里也是沉默少言惜字如金。
林明成的眼神有点复杂。看着乔棉亲昵的拽着年轻男人的袖子，好半天，他才干巴巴的说了声，“你，你好啊。”
乔棉并不介意他的态度。说到底也就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她又扯了扯陆立川，一同朝着酒店走去。
包厢里已经很热闹了。都读了大学，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来，也来的大半。
门再次被打开，以为是服务员来的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站在门口的时候女孩看起来和高中没什么变化，仍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一副动人的初恋脸。
乔棉一笑，“好久不见。”
“乔棉！”徐敏最先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就跑过来。
“你真过来啦，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好看。”徐敏和乔棉也有联系，比较熟，说话也随意。
“进来坐吧，哎，这不是林明成吗？”徐敏认出到场的另一个男生，大惊小怪，“你之前不是不来？怎么这次来了？”
林明成有点尴尬的笑笑，“刚好有时间，就想着过来。”
他说着，视线却一直落到身边，似乎这边有什么让他格外注意的人。
徐敏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她笑着去拉乔棉，又有点奇怪。
“对了，不是说带家属吗？”徐敏探头去看，“那个，陆学长呢…”
她是知道陆立川现如今样子的少数人。
不说别的，看见群里的聊天记录，虽然受限于和乔棉的约定没声张，她也盼望着陆学长来打脸。
什么配不上，人家明明郎才女貌般配的很，轮得到这群妖怪来质疑？
“这里呢。”乔棉笑着扯了扯陆立川的袖子。
穿着黑色外套的阴郁死宅礼貌的颔首，看不出多热情，“你好。”
徐敏：“…陆学长？”
她有点懵，大概是没料到陆立川居然还会以这副样子出现。
旁人却把她这副错愕的神情当成了难以接受。
不说是她，包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
他们班花和这样一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不说旁人，就算是乔棉另一边站着的林明成，看着也比这个死宅好许多。
都是工作或者研究生，谁不为将来考虑力求上进稳重发展，死宅就算了，没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凭小仙女的条件，她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
乔棉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她拉着陆立川进来，在同学们让出的位置坐下。
“我男朋友说话少。”她笑眯眯的，看起来温柔又好说话，“不过人很好的，我们谈挺久了。”
有她这句话来圆场，包厢里的气氛才又慢慢起来。
“谈很久了？”一个女生坐在乔棉身边，笑道，“也是S大的？哦，对…”
她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看了眼乔棉，又没开口。
陆立川的大名在整个高中都算传的开。
乔棉撑着下巴从果盘里挑坚果吃，很随意的，“嗯，谈了两三年了。”
“准确来说，三年零九天。”陆立川轻声打断她。
他伸出手，好看的手指一点点的从果盘里挑出坚果，剥了壳，又捧在手里，递在乔棉身边。
乔棉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轻声抱怨，“我知道…我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
说归说，她还是毫不客气的拿起陆立川手里的坚果，一颗接一颗的吃起来。
两个人做的自然，陆立川神情平淡，更是不觉得自己这样宠着人有这么不对。
倒是旁边的女同学，本来有点不自在，听到他们的话又想笑。
注意到这一幕，女生笑了笑，反倒没说什么了，“你们感情真好，你男朋友对你也好。”
女生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这年头谁没什么男朋友，长得好看的男人少，会哄人还有耐心的同样是稀缺物种。
这个男人看起来看不大出来，但是对人好也是真的好。
乔棉眨眨眼，没太明白她怎么这么感叹。
不过她很诚恳的点头，认认真真的说，“我男朋友对我很好的，当然啦，我也对他超级好。”
她说起来很轻松，话里还带着一股被人宠爱的天真。
因为头一次恋爱就遇到了很合适的对象，乔棉从没为吵架之类的事过分烦心过。
也不是说没吵过，都是乱七八糟的小事，乔棉都忘了为什么，反正用不了几句，几瓶可乐几包薯片，几盘游戏就可以过去了。
女同学看看陆立川，又羡慕的看看乔棉。
她知道乔棉这是真的没有为情所困过，也没为情伤过。她就像是仙女，被人护着从未下凡过。
女生们比较感性，坐在乔棉身边，多多少少都能理解这一对，男生们却并不是如此。
“说起来，乔棉你是研究生吧？在哪读？怎么样？”有男生好奇，“你男朋友呢？”
“我在Q大读。”乔棉捡着坚果吃完，又给陆立川塞了个桔子。
她说的很随意，看起来也没怎么当回事，“陆立川没考研究生，他自己在工作室工作。”
Q大是很好的学校，也是乔景高考后决定去的学校。
反正都在S市，乔棉还是选择在Q大念研究生，刚好和乔景同一所高校。
“工作室啊。”男生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又笑着去拍陆立川肩膀。
“你小子赚了。”他像是感叹似的，“我们全年级最漂亮的姑娘被你给追上了，以后可得好好照顾人。”
这群人不是没看出来陆立川肯去做这些小事，却并不当回事。
谁都觉得，自己要是高攀了，也能这么对女神。你地位不对等，这不是必须的么？
“互相照顾。”乔棉轻描淡写的说，又笑笑，“我男朋友工作室是大厂的，平常也忙。”
大厂这样的公司，对于应届生们来说是最好也是最稳定的资源。
更别提工作室这种性质，拥有一定的自主权限，又背靠大树，说是前途无量都是客气话。
别说人家工作这么好，乔棉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也很明显。
她偏头和陆立川说什么，脸上带着很愉快的笑意，看得出心情很好。
坐了挺久，一群人互相说笑着过去坐下吃饭。
酸溜溜的男生消停了一部分，倒是也没说什么。
不过也还是有人心里嘀咕。陆立川当初追他们班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一改目标，直接追走级花去了。
饭桌上，陆立川面前也放着酒杯。
他不怎么喝酒，别人来搭话倒是也说两句，却也谈不上热情友善。
这副态度摆在更多人眼里，就是配不上他们班花的证明。
酒过三巡，红的白的都喝了大半，喝高的人也不少。
乔棉除开陆立川的话题就没怎么搭话，安安静静的听着同学们聊着变化。
以往最热情的有谁性子变沉稳了，又有谁比以前跳脱不少，男朋友女朋友让人没想到…
“我想起来了。”一个男生端着酒杯，遥遥对着陆立川。
他指了指陆立川，“这个谁，陆同学，我先敬你一杯。不过，有点儿事，我代表我们全班男生问问你。”
乔棉一顿。陆立川也抬眸。
男生是真喝高了，谁都知道他要问什么，七手八脚的要拽他都拽不下来。
“乔仙女是我们班花，这谁都承认。”男生醉的厉害，含糊说，“我们都知道你，你当初追你们班班花，为她打架，为她考入S大，怎么就盯上我们班的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拦着他的几个男生都是一静。
谁都知道这事，只不过没捅破，现在说穿了，谁心里也是嘀咕的。
徐敏看着一群男生们义愤填膺，无力的扶住额头。
她就知道…可是人家陆学长打架不是为了何晴晴，人家一个人就足以吊打一百个你们啊！
陆立川微微蹙眉，打算站起身。
他确实不愿意提这事，目的却不是为了自己。
一切都很好，乔乔过得也很好，没必要提那些不高兴的事。
只是是冲着他来的…
“你们想错了。”乔棉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
她端着饮料，唇边噙着的笑意温柔又明媚，“陆立川当初打架，其实是为了我。”
乔棉看着纤弱温雅，说出的话却语出惊人。
谁都没料到会从班花口中听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此时都有些愣神。
放在桌下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乔棉却没停下话头。
她单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倒是大大方方的。“那时候李成浩追我，手段…不太好，陆立川看不过去，是为了我打的架。”
乔棉说起来自然无比，那些难以开口的地方都一笔带过，只提了最后的结果。
她并不是真的仙女，也不是真的公主。
乔棉打过架，混过黑网吧，自己也是从泥坑里往上爬的。
心理阴影是有，很长时间都不愿意去接近那些优秀的男生也有，乔棉却也不会用这种事绊住自己一辈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徐敏才咳了声。
“是这样的。”徐敏打圆场，笑道，“上次我去找乔棉，她才知道的，何学姐也在，她也证明了陆学长是为了乔棉打架的。”
她也笑呵呵的，“陆学长那么早就为我们班花打过架了，和何学姐都是传谣的。”
能在高中就为人打架，为人闹到受处分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如果这还不叫喜欢，那没什么事情可以叫做喜欢了。
“这，这样啊。”最初提及这件事的男生有点讪讪，借酒装疯的劲头也散了大半。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再看陆立川，他们的眼神都不同起来，“还打架，可以啊兄弟，可惜那时候没去声援你。”
这群人都不知道李成浩曾经对乔棉造成的伤害，也没去多嘴再问。
要是那时候他们知道了，未必不会为乔棉站出来，只不过肯定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陆立川端着酒杯，一口干了，算是代表自己的态度。
明明阴沉又刻板，他做出来的动作却格外好看。
说开这些事，这些人对这事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又热闹起来。
要说暗恋乔棉，当初班里的男生没说一半也有三分之一都这么想过。真正暗恋这么多年，努力去追这道光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包厢里有些闷热，到后场不少人都喝趴了，还坐着吃饭喝酒的同学没几个。
乔棉大衣早脱了，还闷着有些额头出汗。
她小小的拽了拽陆立川的袖子，“我想出去透透气。”
陆立川知道她的意思。推开椅子，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从包厢里先出来。
包厢的走廊正对着窗外，窗户都开着，夜风清凉的吹进来。
乔棉脸色发红，这时候才好一些，扇着风透气。
“陆立川。”她侧头，眸子明亮，“我现在提这些事，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陆立川回答得很快。
他把乔棉护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我是担心你…我没什么的。”
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暗恋的小仙女是谁。
陆立川并不是所谓的安静，内敛，少言的人。
他所有的情绪，所有可以激烈起来的，想要张扬的声色，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我也没什么！”乔棉赶紧说，“其实我都不在意了，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个人。”
她刻意夸张，又重重的强调，“真的不记得了，我现在就记得你怎么怎么暗恋我了，别的都不记得！”
陆立川弯了弯眼睛，轻笑出声。
他蹭了蹭乔棉的头顶，偏头去吻她的脖颈。“乔乔，好喜欢你。”
一向高岭之花，对任何人都是拒人千里的男生这么说，垂落的眸子里都是深潭一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