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试
柳非烟再看王晔的眼色，已无感情色彩，她对秋雁很平淡地道：“秋雁妹子，你在此好生款待王大官人。”
当欧阳颖他们出去后，三人重新落座，秋雁的侍候也不是那么殷勤了，多了几分应酬，美艳酒女却在殷勤推销酒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远、成进喝的相当爽快，都带有五六分醉意，酒女早就面带笑意地退下，今个赚的盆满钵盈。
“殿试？我倒想看看。”王璇却浅尝即止，脸色非常玩味。
“官人。”秋雁轻轻唤了王璇一声，语气颇为勉强。
“秋雁，去叫人取纸笔来，我来读你写，谱首新词。”王璇微蹙眉头，神色严肃。
秋雁有些惊讶，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侍候那些青年俊杰，讨上一首词谱曲，正懊恼之际，王晔竟主动给她谱曲。不免暗道他行不行啊！半信半疑的去取文房四宝。
小半柱香后，秋雁彻底的震惊到底。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王晔慢慢的低吟出来后，秋雁已经写好了。
当他看到秋雁工笔小楷后，心中生出许多惭愧，一个歌姬的字竟然写的如此娟秀，他连硬笔字也没有练好，毛笔字也就一般般，想想好丢人啊！苦笑道：“好工整的小楷。”
秋雁的眸光早就变的炙热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王晔诗赋功力之深，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本来半信半疑、不做太多奢望的心，懵然变的柔和起来。
“等秋雁谱好曲子，我再来听。”王晔心中没有任何惭愧，存在即合理，经过一番难以忘却的经历，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不过，今天我要赠送二位壮士一曲，纪念沙场用命的将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张远、成进虽是武人，却也听的热血沸腾。
秋雁更是目瞪口呆，凝视王璇的目光竟是痴痴地，握笔的玉手竟然微微发颤。
王璇连吟三曲，这才伸个懒腰，随意笑道：“酒足饭饱，咱们也该回去了。”
“公子不多饮几杯，奴家还没侍候公子吃上几杯。”
秋雁平白的了意外惊喜，心情当然特别的好，但凭着三首新词，足以让她在姐妹们面前炫耀。谱成曲子后，定会给她带来不菲的收获，更重要的是，能攀上王璇，日后不想出名都难。
“不了。”王晔起身，淡淡地说道：“二位壮士还要休息，由秋雁姑娘代为向欧阳行简告辞，也不算失礼。”
当王晔去后，秋雁小心翼翼地把宣纸叠起来放入袖中，小心肝噗噗地乱跳，却不曾发觉王璇转身后，嘴角闪过颇具阴谋的笑。
顺着柳非烟的琴声，来到欧阳颖他们吃酒的房间，刚进门就万福道：“各位官人有礼了，奴家来晚了。”
柳非烟停下曲子，一双秀眸洒在欧阳颖身上，笑吟吟地说道：“公子，秋雁妹子来了，她的凤求凰堪称潘楼一绝。”
欧阳颖并没有特别关注秋雁，他仅仅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地落在柳非烟脸蛋上。
秋雁轻步走到欧阳颖身边，面带桃花地微笑地说道：“欧阳公子，王公子他们先回去了，临行前让奴家代为告辞，说是不便打扰公子欢饮雅兴，还望公子恕罪。”
欧阳颖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待会还要听秋雁小娘子一曲凤求凰。”
胖公子在旁边大笑抚掌道：“这厮走了最好，要是真过来，我非要他好看，秋雁小娘子，不如现在就来一首。”
任老六坐在东主的座上，面带一丝微笑，却在笑容之下若隐若现一抹阴郁。
秋雁眉头微蹙，俏丽的脸颊闪过一丝不快，但她没有作声，而是轻轻来到柳非烟身边，却发现柳非烟的眸光都落在欧阳颖身上，不免心中有些好笑。
陈尧咨目光中几分鄙夷的色彩，不悦地说道：“不过是王大人族侄，一个言利之人。”
秋雁先放下取笑柳非烟的念头，用她那特有的姿态说道：“王公子虽开了个杂货铺子，却才华横溢。”
任老六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秋雁，点头道：“不过是投机取巧之辈，借了内相王大人的光。”
秋雁一怔，想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陈尧咨摇了摇头，很鄙夷地道：“才华横溢，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他和吕家大哥倒是一丘之貉。”
任老六闻言眼角一抽，脸色不太好看。
“嘉谟，人生各有境界，总不能天下都是读书人，那谁人耕种，谁人买卖，你我现在身处的潘家酒楼，不也是经营场所吗？”欧阳颖不愿听到陈尧咨出言侮辱别人，给他讲些道理。
“我看王子正不是不学无术之徒，言谈间对天下时政颇有见地，恐怕是大才隐于市，效仿陶朱公搏天下之财货，这也是人生一种境界。”
柳非烟微蹙秀眉，暗道欧阳颖对王晔的评价有些太高，她想来讨厌大贾富商的俗气，王晔的粗鄙令他极有成见。
她在一旁细声道：“虽然小有杂巧，却与公子相比差之甚远。”
陈尧咨不经意地看了柳非烟一眼，暗暗羡慕欧阳颖竟然得到潘家楼行首的垂青，当真艳羡不已。
不过柳非烟说的颇合他的口味，自然点头称是道：“行简妙才，今科殿试题名必大有所为。”
“嘉谟兄，你可是礼部试第一啊！”胖子不失时机地来上一句。
“侥幸而已。”陈尧咨得意地一笑。
欧阳颖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今我还是没看透，如能彻悟，当日日醉卧潘楼。”
柳非烟把关切地的目光落在欧阳颖身上，细细品味欧阳颖心中的苦闷，一颗心都化了。
陈尧咨长长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高声道：“今日不说不痛快的事情，来，咱们喝。”
秋雁似乎想说话，终于没有说，但她犹豫间摸了摸衣袖，俏丽的脸蛋上划过一抹诡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