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杀鸡儆猴
“大人,外面弟兄和仓司营打起来了。”没等张昭远说话,那名军卒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出来。
“什么?”张昭远心里本就不痛快,一听仓司营和他的人打了起来,不友好的目光立马瞪向王璇。
王璇也很惊诧,他作为一县之长,考虑的比张昭远要全面,马上说道:“张指使,出去看看。”起身就向外去。
秦臻看了看张昭远后,也紧跟王璇出去,倒是张昭远愣了愣,暗想直娘贼地,这怎么成了别人的营寨。
出事地点很好找,就在营寨门内,分发钱粮处围了一大群男男女女,王璇和秦臻快步到了外面,秦臻大声吆喝:“都让开,都让开,监押大人到了。”
果然,军人和家属逐渐让开,王璇快步入内,却听到一阵哭啼声,却见一个妇人坐在地上,搂着一对孩子哭泣,几名五大三粗的军汉,正在于仓司营的人对峙。
张昭远也快步走了过来,他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冷冷地瞪了王璇一眼,厉声说道:“监押大人,既然是仓司营的事,还请大人过问。”
还能有什么鸟事,王璇心下气恼,虎着脸沉声道:“都给我退下,别挤在一团。”
“大人,这群狗贼平时克扣钱粮倒也罢了,今天竟然到营中来撒野。”一名军汉见知县到了,当然把事情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连王璇也不能不佩服这人的口才。
不过,事情却让他紧蹙眉头,暗骂四步之遥的管营是混蛋。
原来仓司营还是按照平时老规矩,克扣钱粮,对原战死者的家属克扣更加厉害。
地上这个叫孙氏的寡妇,男人是三年前战死的,按照军中规矩,只要她没有改嫁,就一直享用丈夫的半数军粮抚养孩子。
所以,这些无依无靠的女人,成了仓司营盘剥的重点,那些有汉子的军属,倒没有被盘剥的很重。
按照规定,孙寡妇自己每月得六十升米,两个孩子中有男孩,能够享受到父亲生前一半钱粮,并有军中赏赐,也算温饱度日,能买条鱼、割几两肉。
看来仓司营差拨认定孙寡妇有钱,今天一下子克扣十分之一的钱粮,这才引发了冲突。
“大人,仓司营平日里克扣就算了,这次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是强取豪夺。”那名军卒最后一句话,杀意很浓。
王璇叹了口气,恨恨地瞪了管营一眼,将心比心,你管营欺负孤儿寡母,别的军汉、家属看着心寒,谁没有万一的一天,自己的家人遭到如此欺负,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张昭远冷冷地看着王璇,也不说话,既然王璇来时提到避免仓司营克扣,这事偏偏就发生了。
他就看王璇怎样办,是不是言行一致的人。当然,他不介意把事闹大。
王璇却走到那孙寡妇面前,把年幼的女孩子揽在怀中,细声道:“小娘子请起来,这事我来给你做主。”
“多谢大人,贱妾给大人叩头了。”那孙寡妇用袖子抹了抹泪水慢慢起身,拉着七八岁的男孩子。
“小人见过大人。”管营急忙小跑过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表情,在王璇面前瞬间转为一脸的献媚。
王璇很不友好地看了眼管营,暗暗嘀咕那张油乎乎的胖脸,到底用了多少军人的膏血才养肥的。
心中虽然在想,嘴上却慢悠悠地问道:“刘管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胖胖的刘管营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很轻松地道:“大人,仓司运粮到这里,不要说车马费用,单凭护卫军兵也是要钱的。”
王璇有点好笑地看着刘管营这张胖脸,有点像刘掌柜。
暗付这话说的,感情把钱粮运来,一切费用还需要军营中的人来支付,甚至有指责他不该在营中发放的意思,很狡猾啊!
拿此人和刘掌柜相比,却笑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指着孙寡妇说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孤儿寡母的也要付脚力?”
刘管营脸色更不好看,要说军中克扣钱粮虽违反军法,却是历来的惯例,各级官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监押竟然有一问到底的势头,当即说道:“那是当然。”
“难怪益州土兵暴乱,现在我倒是明白了。”王璇虽还是淡淡的态度,但口气已透出浓浓的不悦。
张昭远脸色微微一变,刚才对王璇的冷淡消散不少。
刘管营也不是傻子,眼看王璇脸色更不好看,他也明白惯例是惯例,但犯到较真的上司手里,你可要倒霉的。
于是软下口气道:“大人,发放钱粮历来如此,大人若是不允,小人就吩咐下面把脚力钱一并补上。”
很显然管营服软了,主动给上一个台阶,也就是呵斥两句就能解决问题,连张昭远也有些心动。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下管钱粮的都是一个德行,能够杀杀他们的锐气,不让军卒吃亏就谢天谢地。
可是,王璇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一个管营敢公然克扣军粮,还敢在知县面前强横,说明痼疾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既然被他遇到,就不能白白放过。
今个,要好好整肃军法,以儆效尤。
“大人,话可不能说。”刘管营脸色顿时不好看。
“一并补上,也好,那就让县衙押司算算你在遂城多少年,每年按照今天的脚力钱给我一次补足,否则军法处置。”王璇的脸面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中的杀气凸显。
刘管营的脸都绿了,不是傻子都明白王璇的意思,要么吐出来要么就是被杀,许多年的钱岂能还上,最后还不得挨那一刀。
张昭远暗暗点头,心中佩服王璇的果断,以往的驻泊兵马都监遇到此事,都是得过且过,难得王璇有此气魄。
秦臻也最恨这帮军中蛀虫,却又无可奈何,今日见王璇断然出手,当真兴奋。
“来人,给我拿下去。”王璇根本不和管营废话,在他眼中的刘胖子已经和死人无异。
不待张昭远说话,早就有几名军卒上前拿了管营。
“大人,你不可拿我.。”刘管营被拿下后,左右挣扎着,脸色涨的如猪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