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道路不同
“河西司。”王继英不解地看了眼王璇，说道：“如今契丹猖獗，若是用间能够首先对契丹，再说各地守臣对契丹的人最多，怎么要先设河西？”
“太尉，契丹每年南侵已成惯例，恐怕今年还要有一场大战，朝廷在后方布阵，完全有时间迎敌，纵然契丹人不顾一切，撇开军阵南下，那他们也不得有所不顾忌。”
王璇很耐心的解释，他用平稳的口吻说道：“如今朝廷有所为，必然要内外兼得，与契丹抗衡无外乎国力和军马，能够稳住西北局势，保证优良军马来源，才能彻底击败契丹。所以，先成立河西司是理所当然，至于北面司，也应该对现有使臣进行调整，先成立一些小的司所，把职责理顺。”
“嗯，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朕就用卿家与两府，共同商议机速司章程。”
既然赵恒金口玉言，再加上大家都认为专门情报机构，有成立的必要性。
所以，机速司的成立就没有阻力，但在场各位都明白，机速司的地位绝不会太低。
以赵恒的意思，机速司虽在人事上归枢密院，却受都事堂、枢密院双重管辖，隐隐中有直接对天子负责的势头。
至于赵恒钦点王璇，明显别有用意，在场大臣虽各有心思，却没有人再说。
王璇在回去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欧阳颖的府上，一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日天子决定设立枢密院机速司，掌管四夷国策、工商、军情刺探。小弟不才，被官家责成组建官衙。以行简兄大才，虽入枢密院有些可惜，但朝廷正当多事之秋，机速司的设立，也算能大展手脚，不知道行简兄可愿一试？”
非常直截了当，简直就是强硬的邀请，争进来奉茶的柳非烟听到后，脸色愕然，奉上香茶后，在欧阳颖身旁，轻声说道：“官人，妾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国事之重。官人亦是才华横溢，既能一展身手之所，何必计较太多。”
王璇抚掌大笑道：“嫂夫人名大礼，知大节，不愧为女中豪杰，倒是行简兄神色犹豫，有几分小女儿状。”
欧阳颖白了王璇一眼，暗骂王璇连激将法都用上了，他闻音而知雅意，断定机速司是王璇力促而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机速司与皇城司成为天子手中一内一外，两把重锤。让他犹豫的是，机速司摆明了是掌握刺探的衙门，如果说枢密都承旨还好说。
如今，文人们甚至连三司都看不太上，又岂能看上整天和阴谋打交道的衙门，尽管他们每日也在阴谋中算计。
换成早年的他，或许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身在官场中，已有了家室，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子正不要出言激将，我是在考虑是不是求取一大县。”
王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转而笑道：“行简兄，别逗了，你志不在此，那我也不勉强。”
柳非烟看了看王璇，又看了看欧阳颖，一张俏脸怪怪的，却不知怎样说才好。
“并非如此，我知道子正设想，但凡事不可能都如我愿，机速司虽受天子瞩目，却也并非完美，一旦掌控不住，将会是一个祸患。”欧阳颖还是犹豫，但他还是直接指出弊端。
好犀利的眼神啊！竟然能看到机速司的弊端，王璇不能不感叹，暗自佩服欧阳颖的眼光。
后世一些国家的情报机构，权势很大，有的甚至决定一个国家元首的命运，甚至一个国家都构建在情报机构上，他也觉得非常危险，决不愿看到千年后的华夏，成为一个警察国家，甚至情报机构沦落成政客的工具。
在片刻的犹豫后，才说道：“多谢行简兄提醒。”
“从冯子衡与子正在河北经营杂货铺，我就看出子正对刺探契丹非常上心。”欧阳颖还没有考虑好，索性把话题转开，笑道：“子正现在是大忙人，能来我这可是稀罕啊！今日就留在这里吃酒，让娘子做几个拿手好菜。”
王璇哪有心思吃酒，欧阳颖的意思非常明确，不想进入机速司，他起身笑了笑道：“既然是大忙人，真的是很忙，衙门里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叔叔何不吃杯酒再走，妾身还有几样拿手小菜，叔叔未曾品尝过。”柳非烟不知为什么，也想王璇留下。
“嫂夫人不用客气，总会来专门品尝，小弟真有事情。”既然话不投机，王璇不想浪费时间。
当王璇告辞后，欧阳颖送客回来，柳非烟不解地问道：“官人，为何不答应叔叔，于公于私、为国为己都是有利无害，妾实在不明白，当年官人的豪迈，今日竟然看不到。”
欧阳颖心中一动，闪过一抹酸味，若当年王璇能恰当好处的展现才学，那今日柳非烟或许不会是他的夫人。
念头一闪而过，微笑道：“王子正无论是才学还是能力，都是当今一等一的。可惜做事太过冲动，一个念头不惜行走后宫，得罪重臣，今日所说机速司虽好，但却有不妥之处。”
“总有不妥，却总须先开张才行。”柳非烟第一次对欧阳颖持否定态度。
“当年王子正不过一商人，谁也不曾想到，此人竟是含而不露。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此人属隐忍不发，游戏人间不过是等待机会。果然，短短几年，已超越了我与陈嘉谟等进士及第，又被特转及第头名才有资格的著作佐郎，可见天子的恩宠！但王子正做事太急，或许和当年隐忍太久有关。”
欧阳颖对王璇分析，虽他不知道王璇惊世骇俗的人份，却也大差不离。
“隐忍太久.”柳非烟有些不解。
欧阳颖淡淡地笑道：“记得当初，你试探他的才学，他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心中肯定有些按耐不住，不然秋雁又岂能名噪汴京。”
柳非烟默然不语，想当初也是，秋雁压根没有提起王璇赠予词曲，当秋雁凭借词曲一炮而红，得到客人的追捧时，说是王璇赠送，她竟可笑到还不尽信。
上次秋雁对王璇的误会，她何尝不是一样，想想，一颗芳心黯淡下来。
却说王璇出了欧阳颖府邸，回到家中与明秀进行了一次彻夜密探。
青蝉和张克用在四更去看时，发觉书房中的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