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开战
“朝廷精锐多在河北,陛下亲征即可壮军威,又可谋划各路大军协同,就近决策战事。契丹马队突击力太过强悍,一旦抛弃辎重,随时可能出现在河北任何一处。澶州有南北二城,可攻可守,又有邢州、天雄军作为屏障,正可作为陛下掌控河北战局最佳行在,但澶州毕竟太小,粮草不多,臣以为陛下应在汴京伺机而动”
王继英说完之后,毕士安、王旦等人脸色和缓,寇准的脸色变化不大。
王璇却暗骂王继英,他妈压根就不是军人,而是军人中的政客,这话说的明显两不得罪,但他却忘了自己刚才也两不得罪。
冯拯和陈尧叟却没有表态,王璇暗自盘算之后,决定自己不再说话,还是迁就历史一些为好,以免引起连锁反应。
不过,他还是在心下长长一叹,战略主动权终究没有掌握,契丹的马蹄终究会滚滚而来。
“寇大人,如陛下亲征北上,太子年幼,开封城内又由谁人来监国?”王旦面色不改,冷不防来了一句。
王璇暗叹不已,姜还是老的辣,王旦一开口就击中要害。如今,太子才是几岁的毛孩子,郭皇后体弱多病,稳定后方的确是关键中的关键。
他不能不叹服王旦对事理把握的分寸,火候端的是老辣非常,但也表明王旦对此战信心不大。
毕士安颔首道:“王大人所言甚是,如寇大人所请陛下亲征,汴京又有谁来监国,毕竟太子年幼。”
虽然,此时提出天子亲征、太子监国有些大胆,但非常时期用非常策略,赵恒还是明白王旦、毕士安用心的,他稍加沉吟,叹道:“若时日不长,由雍王留守。”
大王监国,在场人众脸上均闪过一抹异色,但他们都没有说话。
既然朝廷执政绝大多数选择了以逸待劳,但赵恒也不傻,当即下旨河北、河东、京东、京西禁军进入临战状态,各州郡也开始签发弓箭手,向指定地域集结待命。
当王旦回到都堂参知政事公厅后,毕士安却意外到来,寒颤两句后,毕士安忽然道:“子明,你认为契丹有没有议和的意图?”
王旦正在揣测毕士安的来意,当毕士安说后,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道:“异族蛮夷,狼子野心,不足为信。”
毕士安脸色严肃,目光沉重地看了看王旦,忽然叹道:“子明,在下现在却认为,令侄似乎是对的。”
王旦却不置可否地说道:“竖子之言,不足取信,何况还有官司没有脱身。”
“不过是契丹探子小小伎俩,再有御史侥幸贪图名望,不足为虑,我倒想看看令侄大放光彩之日。”毕士安含笑捻须,目光中充满了玩味色彩。
王旦似乎若有所思,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慢慢品了一口。
这场影响后世近千年的战役,终于正式开始,契丹承天皇太后萧绰,皇帝耶律隆绪,公开出现在军中。
契丹各路大军大张旗鼓地南下,仅都统军萧挞凛节制南京方面契丹军就有二十余万,向河东方面进发的契丹军也有七八万人,契丹大军后方的护卫宫帐军、左右皮室军也有十余万人,几乎是倾国而来。
大宋缘边各军城,纷纷向汴京发出官塘,形势一天天的严峻,简直到了一日三惊的程度。
第一天,从契丹向威虏军军城遂城进攻开始,这场战役就充满了喜剧色彩。
契丹前锋仅派出百余人,在西域番僧的率领下,袭扰威虏军,要知道威虏军可是由魏能守御,以马军为主,拥有六千精锐骑兵,区区百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结果可想而知,正当契丹骑兵掳掠边民的时候,忽然发现被上千宋军骑兵包围,连同番僧在内,没有一人逃脱,全被稀里糊涂的砍下脑袋。
之后可想而知,契丹前锋大军丢了脸面,自然出动上万骑兵要找回来,魏能和北平寨的张凝正要求战,马上出动精锐,想想魏能、张凝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年威虏军之战,出了名的杀星,契丹军中闻之胆寒的人物,两人合兵,宋军马军达上万人,三下五除二把上万契丹骑兵杀的人仰马翻,不得不暂时撤军。
契丹大军不得不向田敏进攻,田敏不愧为一员骁将,战场上用五千奇骑兵,硬是击败了上万契丹铁骑,继而在晚上又联合刚刚赶到的张凝,轻兵偷袭耶律隆绪的行在大营,二十万契丹大军乱成一团,差一点被攻入大帐。
也就是两人的兵少,虽然能扰乱契丹军,但契丹军军纪也很严明,各寨在最初混乱中镇定下来后,张凝、田敏也就占不了便宜,主动回军。
耶律隆绪没有办法,只好转兵保州,岂料保州守将正是杨延昭。
保州城池坚固,杨延昭拥有上万马步军精锐之士,再加上数千训练有素的乡军弓箭手,契丹大军对坚城毫无办法。观望坚城数日,损失数千人,只好撤离保州,直奔定州而去。
此时,在河东战场上,高继勋和岢岚军军使贾宗,在地形险要的寒光岭,把契丹西路大军打的溃不成军,近万人战死沙场,要不是撤的快,损失会更大。
对于初战的捷报,朝廷上下大为振奋,杨延昭、魏能等人叱咤风云的事迹,传遍了大街小巷,赵恒也放下心来。
王璇却没有一丝喜悦,他从前方捷报中嗅出了不好的味道,当天他在机速司公厅内,有几分忧心之色。
他对郦秋说道:“一点胜仗就沾沾自喜,万一契丹转兵,大起大落,恐怕很多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郦秋能够得到王璇的赏识,亦是非常之人,他明白王璇担忧的事情。
不过,连日来的捷报,也让他有些轻飘飘的,笑着说道:“大人,如今沿边诸位大帅旗开得胜,契丹大军显然不可能再有战果,明智的话应该退兵了。”
王璇用玩味的目光看了看郦秋,干笑两声,冷冷地说道:“要是如你说的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