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只鬼
——他就知道。
祁砚和沈时礼对视一眼, 显然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沈时礼并不知道沈栀在怨气游乐场内的赫赫战绩,虽然以前去平都山的时候也知道沈栀跟他师父都学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亲眼见识多沈栀的本领。
“这件事按说不应该牵扯你进来。”沈时礼心疼地摸了摸沈栀的小脑瓜,“之前你被梁越初带走就够让我心惊胆战的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瞧不起她,沈栀早就不给好脸了, 但换成沈时礼, 她却很享受这种被人低估被人关心的感觉。
“这个不用担心啦, 我能保护好自己的。”沈栀抬头坚定地望着沈时礼,“上次我错失了保护你的机会, 这一次我一定要帮上你的忙, 一定要让念念姐亲眼再见到完好无损的你。”
听到沈栀提起赵念念的名字, 沈时礼的眼眸暗淡, 悲伤一闪而过。
他死的时候, 并不知道赵念念已经身患绝症的消息。
“嗯。”沈时礼眼中的悲伤渐渐被掩藏,他温柔地应了一声。
“喂——”
被兄妹俩忽视许久的祁砚趴在桌上,幽怨地望着他们。
“沈栀,你不想跟我详细解释一下你的方案吗?”
沈栀这才从跟哥哥撒娇的小姑娘模式切换回来,手中的唢呐灵活一转, 被她轻巧地放在了桌上。
“不着急, 等谢默凡稍微恢复一下再详细商量, 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实验一下这个方法。”
祁砚和沈时礼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疑色。
而这种疑色,等到他们见沈栀让徐燕青抓回来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丧尸之后, 变得更加浓厚。
“这是您要找的实验品。”
徐燕青将仍在挣扎的丧尸放在一边后,安静地退回了祁砚身边。
“谢了。”
被绳子捆住的丧尸仍在挣扎,但显然,徐燕青带回来的这一只丧尸已经垂死,四肢扭曲成难以想象的姿势,一双浑浊的眼死死望着沈栀。
沈栀在它面前蹲下。
“你在哪里抓到的?”祁砚问徐燕青。
徐燕青:“这只是落单的,我的影子碰巧发现了它,至于大部队,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沈时礼眉头紧皱,正想提醒沈栀别靠这么近,就听沈栀说:
“你们做好防御准备啊,别待会儿伤到你们,我还不太熟练。”
什么不太熟练?
几人困惑,又听沈栀一边拿出她的唢呐做准备,一边简单说明:
“我跟你们都说过吧,我们这一派是从哪里起源的。”
沈时礼接道:“我记得我跟你师父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是湘西赶尸的那一派,对吧?”
“对。”沈栀试了几个音后,又随意地讲了讲他们这一派的历史,“赶尸这个行当,历史也不算特别悠久,但是行当内部相当隐蔽低调,赶尸匠数量稀少,对于手法更是绝不外传,因此就有人传是什么巫蛊之术,吹得神乎其神,但其实控制这些尸体的,并非是茅山术祝由科,而是唢呐。”
祁砚有了几分兴趣,还提问:“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赶尸匠吹唢呐的,照你这么说,那些赶尸走山路的赶尸匠,岂不是要吹一路的唢呐?”
“这就是为什么赶尸匠数量不多的原因了,要是只在吹唢呐的时候才能控制,别说运尸体了,气也不够啊。”说到这里,沈栀有了几分得意,“真正厉害的赶尸匠,只吹一次,不仅能够控制这些尸体直立行走,还有最基本的反应,乍一看与常人无异。”
沈时礼却角度清奇,心想还好现在都改火葬了,不然沈栀一个小姑娘老跟尸体打交道,多瘆得慌。
“不过时隔这么久,这些技术也应该都失传了吧?”祁砚脑子转得很快,“又没生意可做了,不如转行驱鬼,毕竟……渝州江上鬼门关……”
话说了一半轻轻带过,沈栀望着祁砚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最后也没开口,顿了几秒,她转移了话题。
“确实,这技术传到我师父这里的时候,他也只擅长百鸟朝凤,至于赶尸的那一曲,他也不会,也并没有特别去学。”说到这里,沈栀神色凝重了一些,“但是赶尸的那首曲子,我小时候偷翻过我师父的旧箱子,无意中拿出来玩儿过。”
即便是沈栀,也不是天生就胆大,无所畏惧的。
小的时候,她也很怕鬼怪,也怕那些惨白惨白的尸体。
之所以克服了这方面的恐惧,都是因为那首曲子。
当时的沈栀才刚到平都山没多久,道观很大,她看哪里都新奇得不得了,无意间闯入了她师父的房间,发现了收在旧箱子底下的谱子。
刚学会了唢呐的沈栀第一次见这谱子,跟她平时练习的唢呐曲子完全不同,沈栀那时候也没多想,她天赋很高,拿到谱子没多久就学会了这首曲子,从头到尾的吹了好几遍。
也就是在吹完第十遍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背后,毫无防备地回头一看,沈栀当场就被吓得浑身发麻,一瞬间就崩溃了。
站在她身后的,是附近刚死不久的老人,尸体放在灵堂停尸三天,这是最后一天。
那是沈栀头一次接触尸体。
当然,那个时候的沈栀还完全没办法处理这件事,恰好当时已经入夜,闻声而来的师父将尸体妥善地送回了灵堂,没有惊动任何人,而那个谱子也被他收到了更隐蔽的地方,并且告诫沈栀把这曲子忘了,以后都不要再吹。
直到现在沈栀想起这件事,背脊都时不时的冒凉气。
“……这尸体跟鬼可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鬼,但每个人都能看到尸体,我师父不让我学之后,我就没再吹过了。”沈栀平淡地把这事简单复述一遍后,又说,“但现在特殊时期,我觉得如果想要对付丧尸,没有什么办法是比这个更高效的了。”
虽然并不清楚丧尸的原理,但这个东西的本质还是尸体,只要是尸体,沈栀觉得就有尝试一下这个方法的价值。
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吹响的是百鸟朝凤,灭了梁越初的同时,他们自己的安全也很难保障。
“……但是哥,你哭啥呢?”
沈栀很是无奈地看着眼睛都红了的沈时礼,叹息一声。
“我就是……就是觉得……哎……”沈时礼心头泛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在沈家的这些年,虽然也受了些白眼,但他毕竟不是沈家父母亲生的,想想也没那么大怨气,加上他也没为吃穿发愁过,也知足了。
但沈栀不同,她是沈家父母的亲生女儿,就因为怕她克沈宗旭,就把她一个人扔在山里不管不顾,要不是她师父和师兄对她都很好,她这些年过得得有多可怜,多无助?
沈栀反而踮起脚抱了抱他:“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师父和师兄对我都很好,你是知道的,我把师父当爹,把师兄当妈,一样很幸福,真不用担心我。”
沈栀确实没因为这点怨天尤人过,或许小时候有,但长大了后也就看开了。
家人也是要看缘分的,有血缘关系的不一定有缘,没血缘关系的也不一定不够亲,就像她和她的师父师兄,和沈时礼一样,她觉得老天爷也没亏待她。
祁砚见气氛忽然伤感起来,便也笑嘻嘻开玩笑道:“爹妈和哥哥都有了,你要是缺个男朋友之类的,我也可以勉强填补一下这个空缺。”
沈栀白了他一眼,沈时礼也眨眨眼,没真掉眼泪,冲祁砚道:
“我妹妹还小,轮不上你,你都多大了?”
祁砚理直气壮:“别瞎说,我不老,男人至死是少年懂不懂!”
沈栀嗤笑:“呵,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了。”
几人你来我往地斗完嘴后,沈栀这才用道具叫出了她师父藏在柜子顶上的曲谱。
这时候沈栀才注意到,这曲谱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写在那种丝织物上的绢本,然而配上上面的五线谱又像是什么蹩脚的假文物。
“……希望师父不会发现。”
沈栀扫了一遍曲谱后,大致回忆起了曲调,深吸一口气,吹响了唢呐。
刻意压低的音调并不像众人想象得那么阴郁,至少听上去不悲伤,甚至还有点诡异的喜庆。
但是配上这个画面,就真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般的恐怖。
“……真、真站起来了……”鬼见愁的部下中,有人喃喃道。
喜庆欢快的唢呐声中,刚刚还只能在地上蠕动,脑子都烂得不成样子的丧尸,忽然镇定下来,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如同常人一般冷静地站了起来。
如果沈栀操纵的是个普通丧尸或许还没那么可怕,但眼前的这个是常理来说绝不可能还能这么稳稳站着的丧尸,它四肢扭曲的堪堪站稳,还向前跨了一步。
除他们四人外,其他围观的下属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人对于无法理解的东西,总是有本能的恐惧。
并且,沈栀并没有满足于此,她的曲调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不断练习,从时不时走调吹错,到越来越流畅,最后反复练习到第十五遍的时候,那只只会行走的丧尸忽然有了力量,竟然慢慢地开始试图挣脱绳索。
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凝结,在祁砚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柄锋利的刀。
“……咕噜咕噜……”
丧尸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残缺的肢体早已腐朽,但它没有知觉,哪怕挣脱的时候手臂都快断了,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这什、什么怪物啊……”有人咽了咽口水,“……都这样了……还能动?还这么听话……?”
丧尸与人类是绝对的敌人,但如果沈栀真能操控丧尸,那么这个地图内成百上千的丧尸很可能就不是致命的威胁,而是他们的强大助力……
这个念头渐渐清晰,所有人的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就在丧尸挣脱绳索的瞬间,它朝着祁砚坚定地扑了过去,祁砚也做好了应对的措施,手起刀落,冰刃利落砍下丧尸的一条腿。
沈栀的唢呐声停了下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丧尸,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地上的丧尸在所有人惊异地目光中仍朝着祁砚而去,沈时礼刻意走近了些,那丧尸也没有偏移方向,看得出来目标相当明确。
沈时礼惊愕地看向沈栀,似乎不敢相信这背后是沈栀在操控。
祁砚也有点诧异,不过诧异之后,他眼里又闪过了些跃跃欲试的光。
正当他准备给这身残志坚的丧尸一个痛快的时候,它忽然一顿,做出了所有人都没料到的行为——
砰!
它一头撞向旁边的墙,整个脑瓜子撞得稀烂!
*
谢默凡醒来第一时间就被拉去看惨案现场了。
“……现在就是这么个打算,你之前说梁越初给那边的基地大佬洗脑成功,我们这加起来不到三十个人,想赢过他们,就必须靠丧尸。”沈栀拿下巴指了指脑浆横飞的丧尸,“你用你的鸟眼找找什么位置既空旷又高,我一声唢呐十里八村都能听见的那种,好把那些丧尸都召集起来对付梁越初。”
谢默凡看了一眼死相凄惨的丧尸,艰难道:“……不是鸟眼,是‘隼目’。”
“都随便啦。”沈栀大手一挥,很不在意,“我们速战速决,早点把这笔烂账算清,大家心里都痛快。”
谢默凡心想连沈时礼都没有这么着急,最想出气的不就是她吗。
不过梁越初这人的行事作风,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想到这里,他也就找了个清净的房间,动作麻利地开始找一个适合沈栀发挥的场所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谢默凡的搜寻任务持续到了后半夜,他的能力使用对象从乌鸦变成了猫头鹰,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过他说在天亮之前应该能把这一片都探查一遍。
沈时礼和祁砚两人都是扛得住能熬夜的,凌晨三点还精神抖擞,鬼见愁的几个手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扑克和烟,在书房里凑了一桌打牌,顺便抽烟提神,好扛过今夜。
沈时礼原本是很少抽烟的,不过谢默凡说他看到梁越初那边有动静,说不定今晚有什么变数,也不敢睡,便也点了烟提神。
手下人自然也给祁砚递了烟,他刚要接,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烟扔给了徐燕青。
“?”徐燕青有些疑惑。
祁砚脚步轻快,两手插在裤兜,回头一笑:“我去溜达溜达,你留在这里玩吧。”
说完,徐燕青就看着祁砚疾步如飞地奔向了沈栀所在的房间。
“……”
徐燕青有种被老大抛弃的孤独感。
沈栀的作息时间一向很小学生,哪怕是刷题,她也不会晚于十一点睡,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困得不行了,说是要等谢默凡的最新消息,可谢默凡还在忙碌,她在一边睡得就差流口水了。
“呀,祁砚哥哥来啦。”蹲在沈栀旁边的椅子上看沈栀睡觉的小女鬼抬头,冲他招了招手。
祁砚冲小女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小女鬼立刻捂上了嘴,小心翼翼地看沈栀有没有被她吵醒。
不过沈栀确实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沈栀趴着睡觉的圆桌有三把椅子,她和小女鬼占了两个,小女鬼乖巧地给他让了个靠近沈栀的位置后,祁砚便顺势坐下。
“……流口水了哎……”
祁砚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睡得流口水的沈栀。
小女鬼叉腰,一脸严肃地小声说:“不许祁砚哥哥笑栀栀姐姐。”
祁砚一挑眉:“你还挺护着她?”
小女鬼用力点头,虽然初遇的过程不是特别美好,她还被沈栀踢过,但是这不影响她被沈栀的潇洒帅气所吸引!
“我最喜欢栀栀姐姐了。”小女鬼很认真地说,“所以你不能笑话她。”
祁砚看了看沈栀尤其可爱的睡颜,冲小女鬼轻哼一声:“不许你喜欢。”
“就喜欢!”
“我不准!”
两人无比幼稚的对话被谢默凡听了个一清二楚,百忙之中,谢默凡还抽空把这事琢磨了个明白。
祁砚这还真对沈栀有意思啊?
可是……就沈栀这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开窍啊。
谢默凡摇摇头,决定还是装傻比较好。
沈栀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艰难睁眼之时,忽然撞进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中。
这种目光,沈栀从未在祁砚脸上见到过,一时间愣了足足十秒才意识到,祁砚也趴在桌子上,正侧头注视着她。
“!!!你干嘛!!!!”
沈栀惊得瞬间坐起,惊讶之余还注意到桌上自己流的一点点口水,顿时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眼祁砚,又瞪了眼小女鬼。
小女鬼自然是很乖巧地装没看见,缩回谢默凡背后了,而祁砚却还笑盈盈地望着她。
“睡醒啦?不再睡会儿?”
沈栀恨不得把他瞪一个窟窿:“你什么都没看见!”
祁砚装傻:“你指什么?”
沈栀一把揪住祁砚的后领,拉着他一路到了露台边。
“好好好……”祁砚无奈地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哼!”
沈栀气鼓鼓的,有点恼怒,但也不是真的生气。
隔了会儿,她冷静下来,望着祁砚脸上的轻松笑意,不知怎么的,忽然抛出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你,不是人吧?”
微凉的夜风里,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使他过于挺秀的眉目有些朦胧的不真切。
换做平时的祁砚,大约会回以“你怎么还骂人呢”这种巧妙避开的俏皮话,不过这一次,祁砚却并没有避闪,他直视着沈栀的双眼,说出了深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的答案。
“没错。”
夜风飒飒。
衣摆在风中翻飞。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栀居然没太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
“哦。”沈栀靠着栏杆,随口问,“那你这是抢了别人的身体?”
祁砚语气也很轻松:“看你怎么理解了。”
“怎么说?”
“如果以你们的角度,是我抢了他的身体,如果以他的角度,那就不是。”
四年之前的他,是以游魂的形式与真正的祁砚相遇的。
那个真正的祁砚,是一个非常非常懦弱的孩子,他因为家庭的富裕和性格的软弱而引起了学校里某些不良团体的觊觎,一开始是言语上的攻击,他的沉默和避让使得言语欺辱变成了校园暴力。
从小有些轻微抑郁症的他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
假期的他回到老家酆都县,沉思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跳江自杀。
而那时的游魂“祁砚”记忆一片空白,他从鬼门关而出,顺着黄泉一路溯游而上,与想要自杀的祁砚相遇。
“……所以你就继承了他的身体?”
“那倒不是。”祁砚背靠栏杆,回忆道,“溺死的尸体很难看,我不要用那么难看的尸体,我就劝他去跳崖,这样我可以在他中途失去意识的时候接管他的身体,保持身体的完整。”
“???”
想要自杀的少年是很好骗的性格,祁砚劝他跳崖,他就真的去跳崖了。
可途中祁砚又变了主意,说还是割腕好,少年又乖乖去买了刀子,祁砚想一出是一出,又让他去上吊,少年还是顺从他,去买了绳子。
祁砚开始好奇他为什么想死。
少年渐渐开始向祁砚敞开心扉,祁砚虽然毫无半点之前的记忆,但脑子却很好用,有他陪着少年,少年慢慢开朗了一些,也不再轻生,决定勇敢起来,而祁砚也觉得当游魂的日子挺好,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暑假之后便分道扬镳。
到这里为止,都挺像个什么青春励志电影。
可惜的是,现实比电影残酷,回到学校的少年再度笼罩在了校园暴力的阴影之下,等祁砚再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少年想要从学校顶楼跳下去之时,跟踪他一段时间的祁砚拉住了他。
而少年却对他说: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放手吧。”
少年决绝地挣脱了他。
自那之后,没有名字的游魂就成了祁砚。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吧,我把那几个欺负他的人差点打死,还好祁家有钱,而那个时候我年纪不大,这件事就算平息了。”祁砚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痛苦,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嬉笑,“而后来,我进入了怨气金字塔,经过一些事情,我知道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沈栀有些诧异:“这里?”
祁砚转头看向她:“这个怨气金字塔真正的顶峰,应该就是那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也没那么重要,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祁砚似乎不想提起这个问题的样子,沈栀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样在露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祁砚这样的话痨并不缺话题,光是他是如何登上塔顶,又如何被莫名其妙的打入新人区这个故事,沈栀都听得津津有味。
据他所说,他每一次进入塔顶,在即将要走到真正的巅峰时,都会被打回去重头再来,仿佛刚练好一个满级大号,就被游戏清空重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与沈时礼相遇的那一次,只是他无数次经历的其中一次而已,他在游戏中的登顶,也早在建立鬼见愁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
沈栀觉得祁砚还没疯真是个奇迹。
等到天色隐隐开始变化,破晓即将降临之时,谢默凡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隔壁打牌的那边也有了动静。
“潜伏在那边基地的兄弟通过通讯器传消息过来了。”沈时礼神色凝重,“梁越初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行动了。”
箭在弦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谢默凡指着地图,将他选好的位置指给沈栀看。
“……这个位置四面平坦,并且附近有丧尸活动的迹象,你在那里吹唢呐,应该会最大限度的召集足够数量的丧尸。”谢默凡刚一说完,又面露难色,“其实如果地理位置再高一点覆盖范围会更广,可惜那里是盆地……”
“这个不用担心,我能帮上忙。”祁砚自信满满。
谢默凡和沈时礼都很相信他。
“那就交给你们了。”
沈栀很快就明白祁砚的帮忙是什么意思了。
“……我艹艹艹艹艹艹!!!!!祁砚你个王八蛋!!!!这也太高了吧!!!!!!”
一片空旷的荒漠之上,细长笔直的冰柱拔地而起,一点点将最顶上的两人托举到了高得连没有恐高症的人都会腿软的高度。
“哈哈哈不用害怕,你掉不下去的。”
半空呼啸的风中,祁砚望着沈栀,朗声道:
“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复仇了,去吧皮卡丘!”
“……我去你个大头鬼!!!”
作者有话要说: 栀总其实觉得很刺激啦哈哈哈别担心!
关于见见的故事原本定了一个比较长的篇幅的,现在砍掉后就简单讲一下啦,他跟真正的祁砚其实算是特别好的朋友
以及……我感觉我要是努力一下,说不定明天就能完结呢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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