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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赏金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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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公主的车架,前脚离开医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三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闯进医馆。

“你们要做什么?”大夫收拾着自己的医书,冷不丁看见这些大汉,吓得倒退一步。

“取你的命。”为首的大汉,干脆利索。

“咱们素不相识,你们找错人了。”

“一个时辰取了你的脑袋,就能领一千两赏银,黑道上刚刚放出来的风。”

“我是兵部尚书府的人,你们不怕得罪尚书和公主?”

“这就更错不了了!金主这一千两,就是我们哥仨的了。”

“且慢,你们若要银子,我可以让公主给你们。”

“没用,道上的金主下的是天涯追杀令,你打发了我们,还会有别人来索你的命,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的。”

“你们金主是不是个女的?”

“我们只认银子,不认人,不管金主是男是女,”

“大哥,别废话,待会儿,其他赏金猎人踅摸过来,这一千两银子就飞走了。”

“兄弟,对不住了!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出来混饭吃的。要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眨眼的功夫,三位彪形大汉刺死大夫,一溜烟儿从后门逃走。

待到晚饭十分,大夫的内人见丈夫迟迟不回家,慌慌张张跑到医馆,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丈夫,子早已冰凉发紫。

寿阳公主知道这件事,已经是第二黄昏。这天晌午,管家迟迟等不来大夫,便和长史一起去亲迎,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寿阳公主砸了手里的茶杯,派长史务必调查清楚这个刘良人的底细。盛怒之下,想到周氏在王府的安危,赶紧让管家找一个道行高深的神婆,扮作侍女,好说歹说,送进王府,侍奉在周氏边。

话说太医院的院判和潘大夫两人,骑着快马飞奔到王府,看见管家急匆匆地领着一个仵作进府,拦下管家,得知王爷已经进宫。由于府里有命案发生,管家也没有多问太医登门找王爷的理由。

双方各自散去,院判和潘大夫两人嘀咕:莫不是走岔道了?咱们追到王府,结果王爷却进宫了?

慌慌张张进宫再次确认得知,荣亲王昨儿傍晚出宫之后,再也没进来过。再三叮嘱宫口的侍卫,若是王爷进宫务必拦下。

两位太医再一次站在鱼池边,望着夕阳西下,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

别人的新婚燕尔,自是说不尽的甜蜜温存,你侬我侬。而婉莹与荣亲王的新婚,夹着国事,总是显得甜蜜有余,温存不够。荣亲王时不时地被连夜喊走,婉莹知道必定是宫中有了要紧的事才这样匆忙。每每总是披着大氅,靠着一盏红烛的灯影,或是想着两人恩的场景,笑一笑;或是看着洞房空空,泪一泪。

荣亲王也是觉得抱歉,这几福建捷报传来,荣亲王心中的担忧卸下一重。这早早从宫中回府,看着西窗下,独自落子的婉莹,心中十分心疼。

“六郎陪青儿对弈可好?”

婉莹嫣然抬头,露出一个意外的俏笑容:“不是说今儿怕是回不来了吗?”

荣亲王心里更疼了,宠溺地说:“六郎想青儿了,所以就回来了。咱们一起下棋。”

婉莹摇摇头说:“我是一个人闲着没事儿,打法时间,六郎既然回来,我就不下了,咱们说说话。”

荣亲王搂住婉莹,心里不知道有多抱歉。“我还没有用饭,咱们煮一壶好酒,叫一出轻歌曼舞,好好过一过王府的恩的小子好不?”

婉莹欣然同意,浮生难得半闲。是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丝竹之乐也渐渐趁着夜色深沉下来,一曲《江花月夜》曲调柔美婉转,荣亲王牵过婉莹的手放在他的膝上,随着琴跳弦动,五指在婉莹的手背上来回拨跳。

盛宴将散,婉莹掠过自己鬓边的花钿,看到荣亲王略露愁容,一种乐极生悲般淡淡的忧伤驻足在他的脸上。他必是忘不掉前朝国事。就算短暂的欢愉,仍是遮不住他心里的烦忧。然而他能卸下公务来陪自己,肯定是不想让自己孤独多思。

“六郎,可是这只曲子不好?”

他摇头,惺眼微闭,随着琴声,喃喃地唱了起来: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坐下的琴师听到荣亲王悠悠地哼唱,换掉了原本工整大气的调子,换成附和着荣亲王口中的小调,似哀怨悠长,又似愁肠百结。一句:“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弹得九曲环绕扣人心弦,尤其最后一句:但见长江送流水,更是来回拨弄,将荣亲王原本就沉郁的心境,带入更加深沉的迷茫之中。

正当里众人都沉浸在曲子的低沉之中,那琴师,妙手一回,灵动的琴声从琴师灵巧的五指间流动出来,淌进所有人的心田。

婉莹向来不攻歌舞,不过此刻也沉沉地浸在这江花月夜里,不自地随着琴声哼起来: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一阕唱毕,婉莹目光转向荣亲王,四目相对,他的手覆在婉莹的手上,婉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是六郎第一次听青儿的歌喉,果然是余音绕梁,三不绝。”

婉莹答非所问,轻声问道:“六郎可是有烦心的事?说出来青儿或许可以替你分担?”

“福州大捷,可是京城却不容乐观,这几死掉的病人越来越多,烧火的木材都不够了。京城这样凶险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控制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氏悄悄地走到荣亲王边,低声问道:“今儿早上,奴家在门房看见宫里太医院的院判,急急地追到府里,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李氏在旁问道。

“说什么事儿了吗?”

“两人拉住管家问王爷在不在府上,看样子是刚从宫里过来,王爷今儿没进宫?”

荣亲王看着李氏,神松散地说:“没有,顺天府尹和直隶总督的调令指挥不动皇庄上的庄头,我亲自去了一趟京郊皇庄,调了一百车木材,送到左家庄。”

“这样的小事儿,王爷派个人去不就行了。外面现在到处都是瘟疫,王爷乱跑,沾染上怎么办?”李氏心疼地说。

“京中的木材都已经涨了三四倍,黑心的木材商人仍然囤货不放,奇货可居等着大发国难财。冷不丁放出来这么多,本王若不亲自跑一趟,只怕木材出来,运不到左家庄,早被各级管事儿,雁过拔毛,折腾干净了。”

虽然三人都未提及木材的用途,但是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木材是用来烧死人的。恍惚间一股烧焦的味道闯进鼻子,婉莹觉得有点像要作呕。

“下午府上车马处殁了一个车夫。”李氏叹着气说

“咱们王府尚且如此,寻常百姓家更是凄惨百倍。”

“好在发现的及时,早早将车夫挪走。”李氏补充道。

看荣亲王忧心忡忡,婉莹更是心急如焚。然而朝中之事,皇上都手足无措,又岂是自己一个妇人能评头论足的,怅怅地叹了一声:“婉莹实在是个无用的妇人,不能替王爷分担分毫……”

未及荣亲王开口,在一旁服侍的秋丽将荣亲王的空樽斟满,忽然说道:“那一年山西也生过一次赤面疱疹的瘟疫,没过多久就被压了下去。”

荣亲王一听忽然眼前一亮:“当真?”

秋丽赶紧跪下,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子上双手贴地,战战兢兢地说:“好几年前的事,那时奴婢还小,只知道奴婢的娘亲天天给家里烧酒烧醋驱疫,奴婢……奴婢的弟弟也是一连几个月不敢出门。”

里红烛高照,灯火通明,琴声悠悠,曲水流觞般涌入婉莹的心田,浸灭了方才与荣亲王的温存。秋丽的背后恰是一座高高的铜灯台,只见她今一袭水荷色的衣裙,在烛火的照应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浣洗过的长发侧遮着那边烫伤的脸,战战兢兢的笑脸上,一双惊恐万分的眸子,让婉莹也忍不住心疼她几分。

然而只是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凉意从后背涌上。蛰得婉莹后背发麻。出宫前大雪中那一幕,跃然涌在眼前:她听说荣亲王让她跟别人挤一辆车时,脸上转瞬即逝的失望,深深地扎在婉莹的脑海。眼前的毕恭毕敬,以及惊慌失措的眸子背后,一闪而过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尤其是她楚楚可怜地望着荣亲王。那目光不光是惊恐,更像是故作可怜的勾引。

果然,这样的楚楚可怜,使得荣亲王换了比方才轻柔地语气说:“你不要怕,细细说来。”

她低下头,原本贴在脸上的长发直直地垂了下来,婉莹才看见,秋丽脸上的结痂已经退去,露出红红的新,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红红的新会纠缠凸凹,缠绕成一只只可怕的图案,这一辈子都粘在这张脸上。揭也揭不掉。

婉莹忽然为自己刚才那个荒唐的念头赶到羞愧。秋丽的脸已经毁了,自己还这样自私地揣测她的动机,真是不应该。她或许不是真的故作羞做作,而是真的不愿意让异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仅此而已。

婉莹不自在心里为刚才那个自私荒唐的念头连连向秋丽赔罪。

秋丽不看荣亲王,而是迎着婉莹善意的目光,柔柔地说道:“那是太原府最偏远的一个县,偏远人希,听说当年也死了不少人,太原府不敢将疫扩大。就将出入该县的要道都封了。后来听说当地的一个名医献出了家里祖传的秘方。”

李氏站在旁边,有些不得意地看着齐秋丽,反驳道:“穷乡僻壤,十里地抓不住一个人,怎么会有瘟疫传播?”

齐秋丽更加惊恐结结巴巴地说:“妈妈是真的。”

“没规矩,王爷和娘娘说话,不能随便插嘴。”

婉莹看了一眼李氏,忽然生出了一些敬畏之心,没想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没有逃过李氏的法眼。

“知道了妈妈。”齐秋丽说道。

荣亲王摆摆手示意李妈不要制止她,温和地问道:“你可知那个名医的下落。”

秋丽羞地反问道:“奴婢怎么会知道?但是若是王爷遣人去打听,大约也不是件费功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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