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线索断了
“不,不是,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哪里人士?”
“娘娘,怎……怎么问这个?”
“本宫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奴家是奉天府的。”
“哦,那李侍郎呢?”
“夫……夫君是盛……盛京人士!”
“这就对了!”
此时此刻,李夫人如同一个面人,被婉芸捏在手里,任由摆布。“娘娘,奴家不知娘娘凤意,还望娘娘明示!”
“说都说到这里,你还不懂本宫说的意思?”
李夫人‘扑通’一下跪在婉芸脚下,捣蒜一样磕头不止说道:“娘娘,奴家不知娘娘为何忽然不悦,还望娘娘明示奴家,超度了奴家!”
“你们送来的东西,就跟盛京的冰雪一样,冷透了,懂吗?”婉芸说着,将胳膊一挥,茶几上的几件稀世珍宝,无可避免地跌落在地。
珍珠圆滚,陨石耐摔,随候珠还捧在李夫人手里,这些珍宝虽然掉在地上,却也完好无损。
珍宝们安然无恙,李夫人的心却碎成了渣渣。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你们好的的脸面,前几日在京的大大小小头头脑脑都过来,只有你们李家和柳家硬着脖子不肯过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死杠到底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夫君已经知道错了,还带头联名上书皇上,加封娘娘为皇贵妃,千真万确,娘娘明鉴!”
“你要本宫明鉴什么?明鉴你们诬陷爹爹贪污受贿?明鉴你们参奏爹爹里通外国?还是明鉴你们毁谤爹爹暗通叛军?”
李夫人面对这样的诘问,无法回答,只能战战兢兢地哀求道:“娘娘,看在奴家夫君已经带头联名上书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翻过这一篇吧!”
“依照夫人的意思,本宫妹妹做了皇贵妃,还得感谢李侍郎的联名奏章?”
李夫人早就头脑发昏,口齿凌乱,面对婉芸的节节逼问,毫无方寸,最后在极度的惊恐寒冷之下,踌躇昏厥。
“扔到宫外,告诉李家人以后再敢公然对抗,这就是下场!”
婉芸用不可一世的态度,风卷残云般的钢铁手腕,毫不留情地处理了,已经‘迷途知返’的李侍郎。
这件事情事发在夜幕之中,事后又被婉芸极力封锁。宫中几天之内毫无波澜。
婉莹出了月子,也跟芸娘学起了织布,不甚宽敞的问仙宫西暖阁里,放了一架织布机,一架缂丝织机。
婉莹头一次学习纺织,自然是从织布做起,芸娘坐在缂丝织机上,忙着手里的活计,还要给婉莹降解织布的技巧。春日闲来无事,主仆二人,一边织布,一边闲聊。
“跟厨房说一声,本宫虽说出了月子,但是也吃不了太咸的饭菜,让他们每餐每菜,在少放些咸盐。”
芸娘手里拿着小刷子,认真的刷着刚穿进经线里的纬线。“娘娘,是我让他们加了盐,你吃的太淡了,人难能不吃盐呢?”
“咸了些,让他们少放一些,最近菜咸的不行,每次饭后本宫齁得几杯茶都要压不住口中的干渴。”
“那是放多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
芸娘刚好穿完一根纬线,放下手中的梭子和刷子,起身掀帘子出去,
婉莹一个人在屋子里‘唧唧复唧唧’,一寸一点织就着手中的布匹。
不多会芸娘一连深重地进来,婉莹埋头织布,也没抬头看芸娘的神色。
芸娘走到婉莹身边,拉了拉婉莹的胳膊,婉莹停下手中的机杼声,莹然问道:“怎么了?出去一趟。脸色怎么这么差?”
芸娘眼里已经有了泪意,悲伤地说道:“赵姨娘殁了。赵家刚才送信儿进来,刚好我出去,就给我了。”
婉莹听到了,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捏着梭子,往经线夹层里丢,恰好纬线用尽,丢了一次返回原地,婉莹不知是线用完,以为自己没有用力,结果一使劲,直接将梭子甩出去。
“赵姨娘殁了,方才赵家人送信儿进来了。”芸娘以为婉莹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婉莹其实已经听到了,昨天见到赵姨娘的时候,就觉得她虚弱地不像话,没想到仅仅一天,她竟撒手而去,婉莹昨天还在心里打定主意,从今往后要好好孝敬赵姨娘,赵姨娘没有儿女,婉莹法师要想亲生儿女一样孝敬赵姨娘。
可是,才一夜的功夫,赵姨娘竟然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开了。也不给婉莹任何还报恩情的机会。
婉莹怔怔地坐在织机上,两只眼盯着她自己织出来的布,宽宽松松,紧紧疏疏。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又一个疼爱自己的长辈骤然离世,从师大人,到赵姨娘,还有下落不明的母亲,婉莹承受不住这样残烈的打击,趴在布匹上无声缀泣。经历的生死浩劫的婉莹,已经不会放声大哭,不管多么委屈,多么受伤都是默默垂泪,嘤嘤浅泣。
“娘娘,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芸娘跟赵姨娘也是三十多年的老相识。一个在自己生命里鲜活了大半被子的人,骤然离世,芸娘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巨创,搂着婉莹哭作一团。
“本宫答应给姨娘一个诰命的头衔,如今婉莹尚未兑现,姨娘怎么能撒手而去?”
“生死由天不由人,赵姨娘肯定也不想这么快与娘娘分离。”
“她应该是咬着牙,等着本宫回来的。她昨天跟本宫说,她坚信本宫活着,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本宫真是傻,昨天明明看到她那样虚弱!”
婉莹眼中的泪水,浸湿了芸娘的衣袖。芸娘的眼泪打湿了婉莹的背衫。
“本宫想去给赵姨娘送行。”
“娘娘,使不得,如今黑道上尚且没有取消刺杀娘娘的悬赏令,现在出宫太危险了!”
“赵姨娘从小照拂本宫,如今她去世,本宫理应去送一送。”
“宫规也不允许娘娘给家人送葬!娘娘别忘了,娘娘现在是皇贵妃,家礼小国礼大!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娘娘,千万不敢有任何差池!”
“本宫求皇上给姨娘一个诰命的头衔,这总可以了吧?”
“这也不可以,娘娘嫁给王爷的时候,是以师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嫁进王府。就算是晋封也得先晋封太太,要不然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之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姨娘离世,无动于衷吗?”
“娘娘,韬光养晦,来日方长。”
婉莹见芸娘死活不同意自己出宫,搂着芸娘涕泗横流地哭诉道:“芸娘,爹爹去的时候婉莹没能送上一送,娘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婉莹不去送一送姨娘,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娘娘,你的心意赵姨娘肯定都明白,赵姨娘知道娘娘如今的处境,也不会答应娘娘贸然出宫!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不是?”
婉莹心中艰难地面对这样的局面,实在无法接受赵姨娘骤然去世的噩耗,更无法接受自己不能去祭拜的事实。
“我替娘娘去祭拜赵姨娘,只能这样了!”芸娘抚摸着婉莹的后背,想要释怀婉莹心中的苦楚。
诰命体面如今不是时机,金银财宝婉莹几乎悉数散尽。赵姨娘离别,婉莹唯一能送的,只有一篇肝肠寸断的祭拜的诔文。
少时照拂之恩,未尝反哺之恨,字里行间声声是泪,句句滴血;全然都是十六年的恩情冗长不绝。
赵姨娘骤然离世,不光击打了婉莹斑驳的心,还把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摆在婉莹面前。
赵姨娘去世第三日,赵家人在赵姨娘的遗物中,找到了赵姨娘生前留下的遗书。
在赵姨娘的遗书中,她希望自己能葬在师家的祖坟里,如果能从师家发丧,她也就死而无憾!赵家人不敢擅自作主,只能将这封遗书转交到婉莹手中,婉莹拿着赵姨娘的遗书,声泪俱下,却无可奈何。
“本宫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连姨娘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没有察觉。本宫已经是个不孝的后人,不能亲自祭拜姨娘,姨娘只有这么一个遗愿,本宫当然不能不从,立刻将姨娘灵柩转移到师家,治丧事宜全部由师家名义承办!”
摆在眼前一个敏感的问题就是:师家如今尚在查封之中,贸然揭了封条,实际上等于推翻之前的定论!
太后说了三年为期,婉莹不能不停太后的嘱咐。
经过几天的权衡之后,赵姨娘从师伯远家里发丧,这是师家的侯爵府,当年赵姨娘也是从这个大门里嫁进师家,如今又从这个大门里抬出去。
漫长的冬天,终于在赵姨娘的丧仪之后,落下帷幕。与这个悲伤的大幕,同时接踵而至的还有一个让婉莹更加悲愤的消息。
赵家在直隶的染坊忽然失火,二十几个伙计全部葬身火海,没有一个逃出生天,包括那个姓钱的流氓。
芸娘和婉莹接到这一消息,同时跌落了手里的茶杯。
怎么会这么巧?
“妹妹真的是意外失火,我赶到的时候,赵家的人正从废墟里往外拉死人呢!”
“哥哥,那个姓钱的流氓真的被烧死了?”
“那家染坊里一共二十三个伙计,一个也没逃出来。都烧死了,包括那个姓钱的流氓。”
“太巧了,本宫才刚知道这个线索,姓钱的流氓就被火烧死了?”
“真的是个意外。那天夜里附近的人都听见染坊里炸翻了天,八成是不该放在一起的染料堆在一起,这才引起了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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