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怯场小提琴手
暴风星域首星纽因斯最大的百货商场, 莱恩的父母刷了一个导购机器人带路，他们已经在商场里逛了近一个小时。以往逛商场这种事儿爸爸秦益是不屑于干的，觉得特别耽误时间，有目的性的购物不好吗？网购不好吗？待在家里面喝下午茶不好吗？以前妈妈佩利说要逛商场, 爸爸总是待在等候区，无聊地刷星网看新闻、看视频、看书……好几本著名的长篇小说他都是在这种环境下硬嗑下来的。
商场的等候区又叫做“老公寄托处”, 等妻子们满载而归，就可以把无聊的老公领回家了。
今天爸爸秦益却没有成为其中一员，得知小孙孙要来的他主动拉着妈妈逛商场。纽因斯百货商店拥有二十层的可逛区域，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大件的民用型机甲到小件的搓澡巾，每一层每一样商品都看过去，不花上一个星期别想做到，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从下手又每一种都想要, 大概这就是逛街的乐趣。
爸爸妈妈来了之后直奔第七层的儿童区, 看看各种漂亮可爱的小衣服、小玩具, 沉浸团团穿什么都好看、玩什么都有趣的幻想中,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跟在身后的一辆购物车已经装满。爸爸妈妈沉默地对视一眼后, 不约而同地笑了。
爸爸秦益, “光衣服我们好像就拿了二十套。”
妈妈佩利：“同样的小球玩具因为颜色不同，拿了十六个。”
“团团是男孩子, 我竟然拿了一个独角兽城堡, 还是粉红色的……”
“团团才一岁多, 用不了飞行器, 我竟然拿了。”
“……”
“……”
这就是不理智消费啊，但知道小孙孙要来了，他们兴奋得已经没有了理智，算了，东西拿都拿了，索性全都买回家，挺好的！
随后他们来到了八楼的儿童食品区，等走的时候身后又多了一辆车，购物车上堆满了小山一般适合孩子的食物，专挑营养丰富、口味极佳、不含多少人工添加剂的东西买，相应的，在星际时代，越是纯天然的东西就越是昂贵。
谁让他们有钱呢！
那笔赔偿金捐出去一半，拿回来一半之后依然是一笔庞大的数字。爸爸拿了钱更新了E69种植星的所有机械，包括农用设备和安保装置，在莱恩的建议下买了很多性价比高的武器，算是将种植星武装到了牙齿上。除此之外，扩大了在纽因斯星球的店面，首都城市中心城区八层的蔬果直营店眼睛不眨一下地买了下来，开店之后，因为星球出产好，每个月的盈利都在涨，过上三四年说不定就能够把买店铺的钱给赚回来了。
剩下的钱爸爸做了长线投资，买了几个稳妥的基金和购买一些具有升值潜力的房产、地块，没有随便乱花。
“要不要再去楼上看看？”妈妈佩利用个人终端看着商场的推荐清单，有一些东西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购物热度有些下头的爸爸略微犹豫，“……”
妈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给团团买完了东西之后就懒得理我了。”
“怎么会！”爸爸秦益立刻否认，回答得太快反而带上了一些心虚。
“那陪我去看看衣服，看看百货，再去二十层看看农副产品。”
爸爸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想想就好多路，不过依然硬着头皮答应了，“为女士效劳是我应该做的。”
妈妈忍笑，假装没有看见爸爸脸部肌肉的抖动，难得带着老公逛商场了，当然是要差遣够的，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除了午饭时间，其它时候都在走走走，个人终端记录的步数已经突破两万，直逼三万，在即将三万时爸爸妈妈的个人终端同时响了起来，是莱恩发来的信息，他们距离E69种植星还有三万光年的距离，晚上可以回家吃晚饭了。
妈妈放下了手上的连衣裙，和爸爸不约而同地做了决定，回家！
小星船里面堆满了东西，一同回家的叔叔一家上星船的时候都惊呆了，莱恩婶婶诧异地说：“你们这是把商场搬回家了啊！”
“看什么都好，就忍不住带回家了。”妈妈正在整理买来东西，叠着小衣服的时候想象着团团穿着的模样，心里面就忍不住欢喜，“你看，这件衣服团团穿了会不会好看。”
“好看！”婶婶点头，那个懂事乖巧又精致可爱的小娃娃没人不会喜欢。
“莱恩说团团对颜色鲜艳的东西感兴趣，这些小球他肯定喜欢。”
婶婶看着拳头大小的可漂浮小球，颜色鲜艳、触感很好，“团团会喜欢的。”
长辈的话题已经彻底绕不开团团，而团团呢，摊手摊脚地睡在小床上，床边趴着一只比金毛还要大的白色有翼狮，收敛在身侧的翅膀不时抖动两下，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声，大福的梦里面肯定有着一群咩咩兽任由它追赶，不然爪子为什么轻微的划来划去？
驾驶舱内，原初坐在驾驶位置，代号零坐于一旁，身前星图展开，随时校准的路线和查看周围情况，发现是否有无可疑船只。宇宙太大了，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是安全的，他们走的路线是帝国军队开辟出来的安全路线，这个安全是相较于其它地方而言，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说不定就有拦路虎出现，一些无利不起早的冒险家随时可能摇身一变成为野生海盗。
莱恩站于两个人工智能的中间，抱臂看着窗外跟亘古不变的宇宙，一些熟悉的星球成为飞快掠过的风景，他在心中大致估算着到家的时间，“原初，距离种植星还有多久？”
原初说：“以目前的速度，还有四十分钟到达种植星的外空间站。”
“保持现有速度。”和他心中预估的时间差不多，很快就能够到家了。
原初，“是，先生。”
正当莱恩想要转身离开时，代号零出声，“先生，十点钟方向一千米五百米处发现可疑星船靠近。”
莱恩挑眉，“进行初步探查。”
“是。”代号零的手指在星船控制面板上划了两下，小星船腹部一个巴掌的小口打开，数枚蜜蜂大小的探测器飞了出去，探测器通体为黑色，隐蔽性极强，而且这些小东西的飞行速度很快，反馈信息能力超强，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次性的，作为莱恩做兽型机甲的副产品，探测器已经申请了专利，卖给了官方性质的军火公司，赚到了一点小钱钱。
一千五百米外，探测器伪装成宇宙尘埃悄然靠近了星船，环绕拍摄，很快把图像传送到了代号零跟前的全息屏幕中，代号零用自己的小机甲手指调整着影像，他们看见逐渐向他们靠近的星船是一艘燕子造型的中型星船，重量大概在25到30吨之间，拥有九个炮口，其中六个是做了隐蔽处理的。星船上的窗户做了特殊处理，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种处理莱恩也用了，所以他知道涂层很贵……做此处理的不是有钱就是在隐藏什么。
“先生，距离拉近，七百、六百、五百……需要做什么处理吗？”
在距离五百时，莱恩果断说：“警告。”
“是！”代号零手指飞快地在星船的副控制台上按了几下，数枚轻型高速炮飞了出去在不明目标前方炸响，以示警告。别看爆炸看起来显得很微弱，对对方星船造成的干扰是显而易见的，不明星船一下子停顿了下来，船身有肉眼可见的震动。
奥斯顿不知何时走到了莱恩的身边，垂落视线看向了探测器传输回来的画面，眉头微蹙，对方打开了两个隐藏的弹药发射口，有弹药填充，其中一枚弹药上有半个标志非常眼熟。奥斯顿吩咐，“代号零，放大那部分。”
代号零操作的同时说道：“是的，将军。将军，那枚标志很模糊，不过进行图像修复之后可以确定是半个红色骷髅，是一些流浪海盗经常使用的武器，据说这些武器在很多海盗聚合点都能够买到，是一些黑心军火商提供给黑市的。”
这些知识点莱恩和奥斯顿都知道，代号零说出来不过是着重提醒。
原初，“有信号请求接通，先生、将军，是否接通？”
莱恩勾唇下浅笑，“接通，我方做伪装处理。”
“是，先生！”
视讯很快接通，在对方的眼中莱恩方会是相貌普通、紧张还有些拘谨的形象，非常泯然于众人。而对方……莱恩轻微地咦了一声，侧头对奥斯顿说：“还记得这个人吗？”
“莎士比亚号游舰。”奥斯顿的记忆很好，很快就认出了出现在视讯通话频幕中的那张脸。
在莎士比亚号里他们遇到了一支小乐队，就是被官方通缉的冒险家“音乐家”埃凡当老板的那支，里面有个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紧张怯场的小提琴手，途中登陆一个小星球时有客人要求冰面演出，小乐队穿着单薄的在瑟瑟寒风中表演，莱恩用投诉帮了他们尽快结束表演。
而现在，怯场的小提琴手成为了张扬自信的“冒险家”，朝着镜头礼貌神似地欠了欠身，“先生们周末好。”
今天是暴风星域首星纽因斯的周末。
莱恩开口说：“下午好。”还是纽因斯周末的下午。
前小提琴手，现“冒险家”笑着说：“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要一些燃料，方便周济一下吗？我们给钱。”
伪装成普通旅客的莱恩按照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停顿了大概五六分钟后才给出了了答复，“抱歉，我们的旅途还长。”交易很容易引来攻击，明智的做法就是龟缩在星船内，半个门都不开。
“冒险家”遗憾地摇摇头，“可是我们很需要。”一把匕首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在指尖不断转动，如墨蝶一般轻盈，谈笑间就可以要人性命一般，“交易很公平，我按照市价的十倍购买。”
莱恩侧头看看奥斯顿，挤挤眼睛后用迟疑害怕的声音说道：“好、好吧。用、用什么交易方式、方式？”
“你把燃料从星船里抛出来就行，不需要当面交易。”
莱恩假装松了一口气，“那好，那就好。”
如果抛开对方可能是海盗这一点，这一场交易对于莱恩他们来说稳赚不赔，十倍的价格卖掉了燃料，而且燃料抛到宇宙就行，不用管对方能不能接收到，而星币只需要打到账户里就可以。莱恩给了对方一个有真身份的假账户，同意交易后二十秒就提示五万星币到账，一桶用于宇宙航行的燃料五千星币来着，属于压缩性的核燃料，价格昂贵，但性价比绝对高……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用力抛飞到宇宙中后，莱恩下达命令，“以最快速度撤退。”要表现得像个遇到事情急于脱身的普通人。
后退的过程中对方的星船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追赶的痕迹。
“不打劫些什么？”
奥斯顿：“有点儿遗憾？”
“哈哈，算不上，要是他动手了我们就有理由干上一架。”莱恩开玩笑地说。
星船上有孩子在，莱恩和奥斯顿都不是仗着自身实力就冒险的人，绝对不会把孩子带入危险的境地，所以对方动不动手，他们都会选择战略性撤退，除非对方紧咬不放。
奥斯顿，“代号零，探测器安装的如何？”
“将军，飞出去六枚探测器，已经有四枚损毁，有两枚贴附在了对方星船上，在一分钟前，其中一枚信号中断，还剩下一枚能够传来微弱的信号。”代号零回答，潜台词就是这些一次性的小东西不是跟踪用的，最后一枚传来的微弱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
莱恩无奈地耸肩，“看来要想办法设计出个二代，增强使用寿命和跟踪能力？”
“这就看你的了，史密斯先生。”
“好的，道尔顿将军，我一定为军方竭力服务。”
“期待你的服务。”
孩子不在，莱恩凑到奥斯顿耳边开了一个略带成人味道的小车车，“将军，我还能够提供一些私人服务，保证细致、深入、有内涵。”
奥斯顿窘迫地看着莱恩，脸颊上控制不住地泛出潮红，“我去看看团团醒了没有，我好像听到声音了。”迅速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走了出去。
两个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一个，进行成年人不可描述的运动时，常常解锁新姿势，但奥斯顿说起这些时依然有着掩藏不住的羞涩，让内心好几百岁的莱恩心动不已。
原初&代号零目不转睛地、一本正经地工作，系统内部进行着交流。
代号零：【先生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和一开始见到的羞涩腼腆小青年判若两人。】
原初：【毕竟是活了几百岁的老男人嘛，学习和领悟能力超快，你都不知道他平时在星网上看些什么。】
代号零好奇，【看什么？不对呀，你竟然看主人们的上网记录，不乖哦，小草莓。】
原初给代号零传了个面无表情的表情，如下：= =。
原初，【先生让我擦除记录的时候我不看是不可能的，你懂的白白。】因为有了白色有翼狮兽型机甲的身体，代号零自信地选择被打败，就有了“白白”这个小绰号。
代号零，【哦。】对这个绰号他无话可说，毕竟这是将军的选择，将军无论选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赞成。
原初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撩汉的一百种方式》、《教你怎么说情话不土味》……等等，诸如此类的，你知道的，先生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很强。】
代号零，【我知道了，将军在这方面还需要进修。】
站在原初和代号零之间的莱恩可不知道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工智能已经在“脑海里”对话了几百回话，他思量着刚才的“冒险家”，揣测着对方的身份，目前已经知道的条件太少了，解不出一个正确的结果，备选方案倒是有好几个，1.真正的冒险家？2.无组织的野生海盗？3.有组织的大海盗？4.官方安插的间谍？
一二两个选项可以合并，第四个是莱恩野兽一般的直觉给出来的备选答案，也许看起来最不可思议的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呢？当然，直觉错误的概率很大，莱恩不敢打包票，调查调查就知道了。
本来说好的四十分钟分钟后就可以到E69外的空间站，到达空间站后和地面指挥塔联络，说一声才不会受到攻击，获得进入指令便可以进入种植星的大气层。而现在，因为路上的耽误，已经比预计时间晚半个小时了。
“团团，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家，是一颗漂亮的种植星，爷爷奶奶、太奶奶、姨姥姥，还有好多好多亲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家呢。”
团团经过长途跨星域行程有些蔫蔫的，宇宙是很好看，但天天看、时时看、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就不美好了（为了赶时间，莱恩他们没有沿途停顿太多次，不像是之前边玩边赶路的模式），大人可以控制自己情绪，调节个人感受，但小孩子完全没法接受这样枯燥乏味的旅行，团团能够坚持着不哭不闹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团团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爸爸的脸上，打了个哈欠说：“哦，回家家。”
“对，我们回家了，爷爷奶奶非常想念你呢。”
团团弯弯眼睛，“想爷爷奶奶。”
“这话可一定要亲口和爷爷奶奶说，他们肯定非常高兴。”莱恩扭头看着奥斯顿和团团说。
团团点点头，“嗯，说的。”
小星船划破长空，在傍晚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灿烂的“流星”，位于湖边的白色房子那儿，妈妈和奶奶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妈妈佩利说：“终于到家了，好久不见团团，不知道有没有想我们，愿意和我们亲近吗？”
“想太多，五天前是视频过，团团喊我们喊得多欢呀。”
“妈，视频通话和真人接触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们年轻的时候全息视频通话的价格昂贵，不是能够经常用得起，用普通的视讯通话沟通不是照样不会产生生疏感。
妈妈佩利有些忧虑，说白了就是杞人忧天，“我有个小姐妹，她儿子在首都星工作，在那边安家了，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她说了，经常和孙女进行全息通讯，互动都很好，孩子见到她就往她怀里面扑，别提多亲近了。可是真正见到面，孩子却往爸爸妈妈身后躲，就像是不认识一样，显得很生疏。唉，都说全息通话是没办法传递气味和温度的，孩子有一套自己辨别的方式。我那小姐妹难过了好几天，见到我就唉声叹气几句，好几次都哭了。”
“瞎想！”对此，老祖母嗤之以鼻，她抬着头骄傲地说：“普通孩子能够和我们团团比吗，我们团团是最聪明的。”
“那是当然。”以孙子为傲的奶奶上线，佩利说：“我们团团是最聪明的孩子，马上就能够见到了。”
这匹马还挺快的，她们站在门口十来分钟后就见到了百米外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一家三口，两大一小身后跟着形象差不多的两个小机器人，再身后是拉着行李的保姆机器人，在他们身边飞着一只小牛犊一般大的白色有翼狮。大福还记得在种植星畅快奔跑的快乐生活，虽然许多记忆已经淡化，但是自由的感觉是不会变的，昂着脖子“嗷嗷”叫了两声，已经有了未来陆空霸主的威武。
“大福去玩吧，你还记得那些小伙伴吗？”小马栗子、奶牛、小羊、牧羊犬等等，大福还小的时候在种植星交了许多好朋友。
大福歪歪头，大眼睛里透出一小点茫然，它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又低头去看莱恩。
莱恩说：“这儿是家啦，随便你怎么耍，去玩吧。”
大福软软地喊了一嗓子，振翅飞翔了起来，很快就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一定要自己下地走走的团团仰头看着飞走的大福，有些羡慕地喊着，“大福……”他也想要飞飞。
“等你再长大一些了，爹爹就在做一个座椅放在大福身上，让它带着你到处飞。”
团团期待地点头，“嗯嗯。”然后跑到爸爸的身边抓住爸爸的手，“爸爸，我，飞飞。”
“团团真棒。”
“嘻嘻。”
团团踢着小脚高兴地走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迎出来的亲戚们，特别是打头的爷爷奶奶和太奶奶，他哇哦了一声，松开抓着爸爸的小手冲了出去，边“小跑”着便喊，“爷爷，奶奶，太奶奶，团团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