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是, 师父。”宫洛书跟在上元真人的身后,从这间关了他许多的天的牢房中走了出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当他从这里出去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白淼。
当看到大殿里站着的白淼的时候,宫洛书整个人愣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眼上元真人, 问:“师父, 这……”
上元真人的表情冷漠,他对宫洛书说:“这位白姑娘自愿在司刑室里待了三天,就为了见你一面,你有什么话这一次就都对他说了吧。”
宫洛书远远地看着在大殿中的白淼, 动了动唇,他初次见到白淼的时候确实对这个姑娘挺有好感的,但是那并不是喜欢, 他喜欢的人只有小师妹一个, 更何况白淼的父亲还是他的仇人,他怎么可能与白淼纠缠在一起!
那个人……那个总是自称是另一个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心, 竟然半点不顾父母的血海深仇。
宫洛书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沉声对上元真人道:“师父,我对她,并无话说。”
白淼在大殿中低着头, 她在司刑室中待了三天, 那些司刑峰的弟子们一点没有因为她是静清宗的弟子, 或者她是人姑娘而下手轻一点,现在她的胸口仍是疼得厉害,随着她的呼吸好像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在她的腹脏内来回的切割着。
她捂住胸口,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疼痛折磨着她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
上元真人看到了白淼的动作,却是有些后悔了,他想起含微那时在黑水狱中待得可不止三天,白淼应该在司刑室里再待一段时间的。
上元真人收回了目光,又向身边宫洛书询问了一遍:“你真不想见她吗?”
宫洛书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他不想见白淼,白淼却是想要见他的,当感觉自己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一些的时候,白淼抬起头,她一眼就看了到宫洛书的身影,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他瘦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这些天过得一定很不好,说不定和自己一样在司刑室中受着折磨,一想到这里,白淼觉得自己的心口更疼了。
她甚至没有多想,直接向着宫洛书的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宫洛书,张口问他:“洛书,你有没有怎么样?”
宫洛书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厌烦的表情,将白淼一把推开,冷声道:“白姑娘,请你自重。”
白淼被他的冷漠伤到了,她愣愣地僵在原地,看着宫洛书的表情,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缓缓插入她的心口,她喃喃叫道:“洛书……”
宫洛书根本不愿意看到她,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小师妹差点死在外面,如果他没有遇到她,师兄妹三个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宫洛书没有回应他,他越过白淼直接向着前方走去,可是白淼转身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的脸上的表情哀怨又愁苦,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宫洛书的名字。
宫洛书用了力,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向着大殿的外面疾步走去。
“宫洛书!”白淼大声叫道。
宫洛书的脚步停下来,白淼见状赶紧追了上来,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点消息,她松了一口气,对宫洛书说:“洛书,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白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宫洛书打断,他转过身来,看着白淼,对他说:“白姑娘,我停下来不是因为被你打动,而是我觉得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虽然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你好像一直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或者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是不是,白姑娘,我真的不喜欢你,也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洛书……”白淼仰着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宫洛书,她的胸口疼痛得厉害,整个人都要痉挛起来,可是她还在强撑着,她瞪大了两只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质问宫洛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宫洛书有些无奈地道:“白姑娘,你做了什么其实我并不清楚,是对是错我也无所谓,我不喜欢你,跟其他的没有任何关系。”
白淼的两只眼睛红红的,她至今都无法相信这些伤人的话是从宫洛书的口中说出来的,她苦笑了一声,对宫洛书说:“我为了见你一面,违抗了师父厚着脸皮留在了奚华山,还在司刑室中待了三天,可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吗?”
宫洛书听到这番话竟是轻笑出声,他反问白淼:“你做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上元真人手中的叙世珠温度陡然升高,那里面的封存的灵魂好像正挣扎着要出来。
白淼真没有想到宫洛书能够冷漠到这个程度,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她摇着头,质问宫洛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前的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吗?从前你对我的好你都忘了吗?”
宫洛书声音平静地回答道:“白姑娘,那个人不是我。”
“那你把他给我还回来——”白淼发了疯一般对着宫洛书嘶吼着。
宫洛书动了动唇,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大殿。
当宫洛书的一只脚踏出大殿的时候,白淼在他的身后问他:“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可能吗?”
她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只要宫洛书一点头,这些眼泪就会决堤而出,可是宫洛书连头都没有回。
上元真人手中的那颗叙世珠的温度更高了,表面上甚至隐隐泛出了红光,好像马上要爆开一般。
上元真人的拇指在上面轻轻拂过,叙世珠瞬间恢复了常温,而里面那人痛苦的哀嚎声也没有任何人听到。
宫洛书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回答白淼道:“绝无可能。”
“宫洛书,你会后悔的!”白淼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吼叫。
宫洛书笑了一声,向着大殿外大步走去,
白淼一下跪倒在地上,失声嚎哭起来。
上元真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叙世珠,轻轻开口说道:“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到她身边去吧。”
叙世珠在他的掌心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那烟雾轻轻笼罩在了白淼的身上,而白淼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你该走了。”上元真人走过来,对跪在地上的白淼说道。
白淼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了地上,她转头看着一侧的上元真人,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总有一日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
她的眼睛中满是怨恨。
上元真人看着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如果你怨恨一个人的话,一般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表达出你的恨意来,这样的话很可能你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
不过白淼对他来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并不在意这只蝼蚁是怎样的怨恨自己。
上元真人抬步向着大殿外面,时节正好,漫山的榆树,郁郁葱葱,百花盛放争奇斗艳,蝴蝶在花间飞舞翩跹。
宫洛书在外面等着上元真人许久,见他出来了,他走过来,向他问道:“师父,小师妹现在在什么地方?”
上元真人回答道:“她闭关去了。”
“闭关?”宫洛书吃了一惊,“小师妹是要突破金丹期了吗?”
上元真人摇摇头,对他说:“是元婴后期了。”
宫洛书的脸上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来,他想到小师妹在黑水狱中被折磨得狼狈的模样,想起那时她的修为全部被废,这一回算是因祸得福,否极泰来了,但是,如果能够让宫洛书来做选择的话,宁愿她没有经历过那些。
他对着上元真人拱手行礼,道:“我也该好好修炼了。”
上元真人点了点头:“去吧。”
宫洛书从上元真人那儿离开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与江奇的房间是紧挨着的,听到隔壁有声音,还以为是江奇在呢,所以在收拾完东西之后,他去了江奇的那间房间。
敲门进去之后,他见到的不是江奇,而是坐在桌子旁悠闲地翻看着话本的薛长明,虽然在自己大师兄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是宫洛书仍然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向薛长明问道:“你是谁?我大师兄呢?”
薛长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本尊薛长明。”
薛长明?
宫洛书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是一时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接着向薛长明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大师兄的房间里?”
薛长明回答道:“你大师兄出去云游历练了,本尊要在奚华山待一段时间,所以你师父让本尊暂时住在这件屋子里。”
从薛长明的语气还有修为中,宫洛书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少,他说道:“前辈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按理说叫自己前辈是没有问题的,但薛长明总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显得自己年纪特别大。
虽然他的年纪确实是有点大了,他从前也从不介意这些,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些惶恐起来了。
而且……薛长明总觉得自己之前见到的宫洛书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向宫洛书问道:“你有孪生兄弟吗?”
宫洛书摇头,回答道:“没有,前辈怎么会这么问?”
薛长明自认为自己认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说:“你现在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前辈从前见过我?”宫洛书问。
薛长明点了点头:“见过一面。”
宫洛书轻轻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薛长明将手中的话本合上,看着宫洛书,对他说:“没事,本尊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宫洛书被噎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这件事不太方便对前辈说。”
薛长明哼了一声,就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的,还什么说来话长,他摇摇头,对宫洛书的不诚实感到十分的失望,他将桌上的话本重新拿了起来。
宫洛书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薛长明说:“那前辈,我先告辞了。”
薛长明嗯了一声,宫洛书转身走了出去。
薛长明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宫洛书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为什么这个宫洛书两次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呢?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不久后,宫洛书也闭关去了,出云峰上就剩下了薛长明与上元真人两个老妖怪,谁能够想到这座奚华山上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峰上住着的两位修士随便哪一个都能震动整个修真界。
他们一个是已经飞升了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下来的大能,而另外一个是经历过飞升,但是被雷劈的消失了两千年的逍遥尊者。
无题
几日后,掌门又把上元真人给叫到了敬事峰,他对上元真人道:“上元,静清宗过来要人了?”
上元真人抬起头来,问道:“要什么人?”
“白淼。”
上元真人啊了一声,说道:“那让白淼跟他们回去吧。”
掌门看到上元真人这副模样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叹了一口气,提醒他说:“我听说前两天你让人把白淼送到司刑室了。”
上元真人淡淡开口道:“她是自愿的。”
掌门看着上元真人这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无名地升起了一股火,对他说:“你怎么这般糊涂,白淼再怎么说也是静清宗的弟子,即使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该通知静清宗,然后再处理,你现在这么做,不等于是打静清宗的脸吗?”
上元真人嗯了一声,对此依旧不在意。
掌门对上元真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无奈说:“等把白淼送回了静清宗,过两天说不好静清宗就要来人了。”
上元真人笑了一声,对掌门道:“那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