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医生说你都吐血了, 到这个地步你还想瞒着我, 等病好后再回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虞亭用手拭去眼角的泪, 看着江求川,等待他的回答。
江求川拉住她的手,往日的温热被渐凉的触感取代,他混不在意的笑说:“这年头,身上没点三病两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总裁的人。”
虞亭看着他眼里冒火:“你连这种事也要去跟风拔尖不成?!”
江求川低头玩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往上数指节:“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虞亭看着他不正经的模样, 心里又难受、又窝火,她抽出手指,冷着脸起身离开:“别碰我。”
她在担惊受怕,他表现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两人洗漱完后, 虞亭关上灯, 在旁边专门给家属准备的陪床上睡下。
一片漆黑中,江求川喊了她几声, 虞亭斥道:“闭嘴, 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江求川委屈巴巴的“哦”了声,乖巧的没有再出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病房里,只有从外边传来的蝉鸣声嗡嗡绕绕在叫嚣着。
虞亭烦躁地在床上翻身, 她今天第N次为自己的行为在后悔。
刚刚是两人坐下谈清楚的最好时机, 把一切都推心置腹说开了, 这一页就算揭过。她不该发脾气浪费掉这个机会, 弄得现在这么尴尬。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理智像是被脑中窜出的无名火一把烧了个干净,什么夫妻相处之道都是狗屁。
旁边床彻底安静了下来,听话的没有再吱声。
虞亭人躺在床上,但她的灵魂已经出窍,虚无的灵魂翻身下床一把抓住江求川的病服将他摇醒,面目扭曲,一双眼睛气得通红:“怎么这个时候就这么听话了,让你闭嘴就闭嘴,你要是再多喊两句,我就应了啊!”
窗外的蝉鸣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着,惹人心烦。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已然是进入了沉沉的梦中。
虞亭闷闷的用枕头盖住耳朵,与蝉鸣声对抗,艰难的入睡。
虞亭第二天醒来时阳光照满了病房,她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阳光被一团阴影完全遮挡住。
“早上好。”江求川弓腰凑在她面前。
“……”,别以为过了一夜她就忘记了,他们还在吵架这件事。
虞亭翻身躲开江求川,冷着脸从床头柜拿手机看时间,她看了眼,按黑锁屏,又看了眼,不敢相信:“已经九点了?”
江求川悠然的看着她:“我看你还在睡,没忍心叫醒你,打电话给肖总帮你请假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想法。”虞亭生气的提高了声音,事已成定局,她抓了把头发长叹一声,转而纠结起了其他点。她暴躁说:“你怎么直接打给肖总了,肖总再告诉我们组长,我怎么去解释!”
江求川抱歉说:“我不知道你们组长的号码。”
他半垂眼睑,抿着唇,脸上没了之前那份悠然。
“……”,虞亭心软了,她翻身下床:“算了。”
在洗手间简单的收拾了自己,虞亭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出去,江求川坐在沙发边,他勾唇笑:“我让杨肯打包了你喜欢的早茶。”
桌上被竹笼装的早茶摆满,都是她平时吃的。江求川的早饭依旧是白米粥,虞亭心里又软了半分,她嘟囔:“给我买这么多,你又光看不能吃。”
江求川勺子抵着碗底,看向她的眼眸中带着三分笑意:“秀色可餐,听过吗?”
她心中告诉自己,她还在生气,得绷着:“这么高端的词语,我耳朵都不敢听。”
江求川伸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笑:“坐这来,本总裁念给你听。”
这……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剧本?
江影帝真是业界良心,生个病都不荒废自己的演技,业精于勤。
虞亭憋住没笑,看他一眼,又看向他的白米粥,冷冷说:“食不言寝不语。”
蒋龄和江胜带着江豆豆来看江求川是在上午他输液的时候。江胜说了几句“事业重要,身体更重要”之类的话,蒋龄深知儿子秉性,气红了眼睛,一边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边把他数落了一通。
江豆豆想要和爸爸闹,被虞亭抱到椅子上坐下,她平视着儿子:“爸爸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和豆豆一起玩玩,等爸爸病好了,我们一起玩。”
江豆豆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对生病有些概念,医生叔叔会把尖尖的针头扎进屁股上,可痛了,还要喝奇奇怪怪的药,又臭又苦。
爸爸好惨啊。
江豆豆用低头,用肉嘟嘟的脸蹭江求川的手背,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颗巧克力,塞进了爸爸手里。他小脸上满是正经:“文文老师说,甜甜的巧克力有魔法,小朋友吃一颗就什么痛痛都飞走了,但是不能多吃,一天只能吃一块。”
他五官团在一起,有些纠结:“爸爸是大朋友,吃两块应该没关系。”
江豆豆说完,又掏了一块塞进爸爸手里。
江求川摸摸儿子的头:“谢谢豆豆。”
场面一度被父慈子孝包围着。
虞亭走到江豆豆身边:“豆豆,陪妈妈去给爷爷奶奶洗水果吗?”
江豆豆跳下椅子,他是保护妈妈的大英雄:“妈妈,走!”
母子俩走出病房,蒋龄纳闷:“房间里不是可以洗吗,出去做什么?”
江求川手指合拢,掌心中两块巧克力外包装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笑出声:“教育儿子,得见缝插针。”
去洗水果的路上,虞亭轻而易举的套出了无知幼崽的话。江豆豆一共抓了七块巧克力,送给江求川两块,自己还剩下五块。
回来时候,虞亭问:“那剩下的巧克力呢?”
江豆豆毫无城府的笑嘻嘻说:“待会吃。”
“自己吃吗?”
他说:“爷爷奶奶不喜欢吃,如果妈妈喜欢吃,豆豆可以给妈妈也吃两块。”
他还剩下三块。
虞亭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江豆豆,你一天吃这么多巧克力,这就是你答应妈妈的少吃零食?”
江豆豆步子顿了顿,开始口不择言的找借口:“妈妈,豆豆没有……豆豆只是,只是看这些巧克力好可怜,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都没人吃。”
“嗯?”
江豆豆不开心的噘着嘴,眼见快要走到病房,他加快步子往前跑,想要获得爷爷奶奶的帮助。
虞亭在他身后:“江豆豆。”
江豆豆小小的身子像被定住,片刻,蔫了似的,他脑袋里高速运转着还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江求川旁边的病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了出来,他膝盖顶了顶腿上的毯子,嫌弃说:“这毯子也太丑了,谁买的?”
护工好脾气说:“这是您前两天在网上买的。”
自己买的?老爷子捂着胃叫唤:“哎哟,你说什么?我胃痛,听不见。”
护工笑笑没说话,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
痛?站在不远处的江豆豆马上捕捉到了这个字,他迈着两条短腿跑到老爷子面前,掏了三块巧克力递到他面前,眼睛滴溜溜的闪着光:“爷爷,吃。我们幼儿园老师说,吃了巧克力,痛痛会飞飞哦。”
老爷子意外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看了眼江豆豆,这小男孩眼睛比钻石还亮。
江豆豆将巧克力小心的放在他的毯子上,咧嘴笑:“爷爷,这个是我奶奶让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回来的,特别好吃。”
“但是一天只能吃一块,吃多了,会长胖,”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偷看虞亭,用手拦着嘴小声说:“我妈妈是这么说的。”
老爷子被他逗笑,他爽朗说:“小朋友,爷爷谢谢你的巧克力。”
江豆豆点头,他挥手和老爷子再见,跑到虞亭身边拉着她的手,似乎有小尾巴在他身后摇啊摇:“妈妈,豆豆给你留了一块,自己吃一块,行吗?”
虞亭抬头,她和那老爷子目光交错,她低下头捏捏儿子肉嘟嘟的脸:“行,就这么办。”
母子俩手拉手走进了病房。
轮椅上,老爷子将巧克力全都给护工:“帮我收好。”
“这是国外的牌子,”护工喃喃:“老爷子,你不能吃巧克力。”
“我知道,”老爷子强调:“你帮我收好,国外的巧克力,我留着给我孙子吃,他过两天回来了。”
护工将巧克力收好,没再说什么,老爷子的孙子在外面读大学,一年就回来两次,今年在外面实习,比往年回来得晚。
中午快到吃中饭时虞亭送走了祖孙三人,她和江求川之间还是不冷不热,两人吃完中饭,躺在各自床上午休,下午还要去医生那做检查。
午休起床,江求川觍着脸往虞亭身上凑:“我胃痛,脚也痛,如果你不扶着我,我就走不动路了。”
虞亭躲开他:“我去找个轮椅来。”
江求川拉住她:“你扶着就行,我没这么娇气,用轮椅、拐杖那些的,浪费医疗资源。”
虞亭:“……你高尚,你伟大,你有本事自己走。”
江求川摇头:“我没本事。”
虞亭被他气笑,嘴上怼了两句,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扶着他往前走。
办公室门前,未见其人,先听见了轮椅滚地的声音。是上午江豆豆送巧克力那个老爷子。
“是你?”老爷子见虞亭,乐呵问。
虞亭笑着点头,转头跟江求川解释了一遍上午的来龙去脉。
“我叫虞亭,这是我老公江求川。”虞亭礼貌的自我介绍,这个老爷子住在江求川的隔壁病房,人看起来十分和气。
“这巧了么不是,”老爷子笑了,他一拍大腿,笑声爽朗:“我叫肖顺海,比你老公的川要大。”
虞亭被他逗笑,陌生的距离在三两句话间拉进了不少。
护士在办公室里喊江求川的名字,肖顺海扬扬手,做了个调皮的表情,像个老小孩:“快进去在小李面前听训吧。”
他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目光看向江求川,嘴里念叨:“我刚才被他训了半个小时出来。”
护工推着他往前走,为李医生辩解:“李医生都是为了您好,先生交代了他要多关注你。”
肖顺海发白的嘴唇抿着,转头骂道:“那臭小子就会指挥别人做这做那,自己又不亲自来。”
护工说:“先生要赚钱养家,您才能天天住在高档病房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护工刚来那两天,还顺着肖顺海的话跟着说两句,后来摸清这老小孩的脾气,只准自己说儿子不好,别人说半点都不行。
办公室里。
李医生问了江求川一些身体状况,结合他说的,李医生仔细分析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本就有胃病,急性胃出血后更加堪忧,他让江求川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当观察、也当修养。
临走前,医生笑似非笑的语气中带着半分唏嘘:“刚走的肖老爷子,好几年前就查出胃有毛病了,不肯来医院住,拖着拖着,现在胃癌晚期。”
癌症晚期,似乎在触摸死亡的界限。
虞亭想到肖顺海脸上的笑,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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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求川今天三餐都喝白粥,晚饭送来,比中午喝的稍稠了些。
虞亭难得的在他脸上看到了惆怅的表情,她今晚的晚饭是湘菜,香辣开胃。
两人正吃着饭,肖顺海的轮椅声近了,他嗅着门前的香气进来:“农家炒肉和剁椒鱼头。”
虞亭给他竖起大拇指:“答对了。”
肖顺海轮椅推到江求川身边,清汤寡水一片,他点头:“这玩意真的太难吃了。”
肖顺海是吃着湘菜长大的,他看着虞亭碗里的菜,吞了两口口水,嘟哝:“这还是不地道,城北那边有一家做的特别好吃。”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回味:“那家店从来不做微辣。”
虞亭被他逗笑:“这吃微辣也没意思。”
肖顺海点头:“终于遇到个明事理的了,我儿子他们每次都要微辣,给我气得!”
说到湘菜,像是打开了肖顺海的话匣子,他将匣子倒翻过来,一股脑儿往外倒:“我来这找工作那会儿是坐的火车硬座,屁股都麻了。”
他双手比了个圆,灰白的脸上迸发出生机,眼睛亮着:“我母亲给我做了一碗瘦肉米粉让我在路上吃,撒了一层油辣椒和剁辣椒在上面,特别香,我记得当时整个车厢的人都咽口水看着我。”
故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现在想起来都还回味无穷。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当时的感受,以及家乡的各种美味,绘声绘色,十分有意思。他力荐虞亭以后一定要去一趟他的家乡,如果实在不行,城北那家店也勉强凑合。
虞亭被他逗笑,江求川也唇角含笑听着他在说。
虞亭注意到肖顺海原本两只手在比划,说着,一只手悄然盖在了胃部。她起身给肖顺海倒了杯热水:“喝杯水吧。”
肖顺海仰头喝完一杯水,他迫不及待地放下水杯,还藏着一肚子无处倾诉的话想说。
门口,护工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老爷子,孙子给你打电话了。”
护工的话马上转移了肖顺海的注意力,他伸着手够手机:“我的大孙子给我打电话了。”
微信电话接通,肖顺海喊了个名字,他孙子的声音十分年轻:“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了?等我放假回家了就来医院看你。”
肖顺海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推着轮椅往外走,他笑:“没事,爷爷这都好,你学业重要,来不了也没关系的。”
肖顺海出了病房,护工抱歉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老爷子平时也没个说话的人,实在是憋不住了。”
“没事,老爷子说话很有意思,”虞亭笑。
护工将肖顺海刚刚用过的杯子拿去洗,她说:“前一段时间老爷子病情很严重,他儿子答应过段时间送他回老家,他才好了点,人老了嘛,就想着落叶归。最近老爷子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在外面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送他,他在医院整天盼望着呢。”
护工将杯子给虞亭,语气轻了不少:“如果老爷子来这儿麻烦你们了,你们告诉我就行,我就推着他出去晒晒太阳。”
护工说了几句后走了,病房里又恢复到两个人的冷清。
江求川主动要收桌上的碗筷,被虞亭拦住:“你是病号,现在不是你殷勤的时候。”
收好碗筷,虞亭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江求川隔三差五喊她两声,她被叫得烦了就应一声。
“我胃痛,有点难受。”
虞亭没反应。
“好难受。”
虞亭依旧没反应。
“特别难受。”
虞亭忍无可忍的看他一眼:“你闭不闭嘴?”
江求川幽幽看着她:“你爱不爱我?”
虞亭:“……”
窗外树叶被大风吹得沙沙作响,虞亭起身走过去关窗户,夜色如墨,她嘟囔:“感觉要降温了。”
“来我怀里,恒温。”江求川说。
虞亭:“……”
昨晚的遗留问题还没解决,江求川今天没提这事,虞亭也犟着不说。
要关灯前,江求川躺在床上难受得呻’吟:“好痛。”
他强调:“要窒息了。”
虞亭停下关灯的步子,转而走到病床边,她沉着脸想教训折腾了一晚的江求川,简直比江豆豆还要幼稚。
“别生气了。”江求川勾勾虞亭的手。
这话说得,从头到尾像是她一个人在胡搅蛮缠。
虞亭甩开他的手,冷笑说:“江求川,我是在生气,我气你自作主张的大男子主义!你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擅自替我做主。你说你瞒着我是怕我难受,你就知道我不想承担这份难受了?”
“我爸的事你瞒着,公司出问题的事你瞒着,你之前胃出问题的事也瞒着,这次你住院如果不是杨肯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还想瞒着?”说到后面,她的话音又急又气,隐隐带上了哭腔:“我不需要你在什么事上都‘为我好’,我不是你的附庸,遇到问题,我也想像一个正常的妻子那样为你分忧!”
江求川久久注视着她的眸子缓慢移开,静默着没说话。
虞亭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她转身去关灯:“我就说这么多,睡了。”
空荡的黑暗中,江求川坐在床上姿势未变,虞亭背对着他,偷偷拿被子擦眼泪,静默无声。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一秒一秒成为过去,空气中的静成了灼心的火,烧得人无法入眠。
首先打破寂静的是掀开被子的声音,接着,是光脚踩在瓷砖上的声音。
虞亭枕边一沉,她甚至能感受到江求川身上的热度。
“江太太,睡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虞亭默了片刻,还是张嘴:“睡了,别来烦她。”
他轻笑:“睡前故事还没听,得走流程才能睡。”
虞亭:“……”
他自顾说起了睡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老男人,弄丢了他藏在金屋里精心浇灌的玫瑰,他到处找,怎么都找不到,只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虞亭:“不知道,没看见。”
信男人一张嘴,不如信世界上有鬼。
江求川继续说:“老男人总想将玫瑰尽力保护在自己为她打造的保护罩里,他想在她面前永远当一个常胜将军,所向披靡。可是,老男人老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玫瑰面前日渐迟暮,就会恼羞成怒。后来有一天,玫瑰对他说,别怕,我有刺,那是我的武器,我也能保护你。他真的很高兴。”
“可是玫瑰被他弄丢了,你能帮他找找吗?”
虞亭没有说话,半晌,她烦躁的踹了脚被子。这老男人一上来就这么煽情,谁抵得住!
虞亭重重地“哼”了声:“老男人,我该说些什么好?”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该理他。
虞亭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妥协,一边告诉自己:世界上真的有鬼。
江求川笑,他不确定说:“你这个小坏坏,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虞亭被他气笑了,她伸手想拍他,又想起他还病着,转而轻推一把:“正经点。”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私自做决定。”江求川扣着虞亭的手认错。
“不瞒着我了?”
“我错了。”
虞亭从床上坐起来,她借着窗外黯淡的路灯看江求川的脸,似乎瘦了不少。
“在公司的大事上我确实帮不了你,但是,照顾好你的胃至少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
他凑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好。”
“真的不瞒我了?”虞亭重复问了一遍。
江求川点头:“不瞒了。”
两人隔得很近,他覆上她的唇,浅吮了一下。他笑:“玫瑰味。”
虞亭看着他没说话,他也看向她,两人对视中,一触即燃。
江求川的吻从来不是温和的、礼貌的,狂风骤雨般攫取才是他的本性。
他攻破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被节节击退,让出城池,他却不如她愿,穷追猛打。
江求川坐在床边,满是凉意的手从衣角下滑入,触及温热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
手往前走,一路向上,兵临城下却被铜墙铁壁拦住。
虞亭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丝毫没有起任何作用。
正要攻城之际,江求川猛地咳嗽起来,两人唇齿还未分离,虞亭满嘴都是血腥味。
她紧张的抽了张纸给江求川:“你怎么了?”
江求川漆黑的脸色融入夜色中:“胃出血,咳血。”
虞亭没忍住笑了声:“你说得对,真的是个体弱多病的老男人。”
江求川满嘴血腥在她唇上留下印记,他们几乎是贴在一起,说话时唇瓣的摩擦着对方:“闭嘴,说了我会恼羞成怒。”
虞亭推他一把:“快回去睡觉。”
“晚安,玫瑰。”江求川躺回床上,勾唇轻笑。
“快点睡吧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