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跟随
肖宸本悄悄的在台上打哈欠, 突觉身旁的筵青仰起头,目光往选手中落去。
“怎么了?”他不由开口。筵青的目光太有指向性, 还带了些许的敌意, 不得不让人在意。
“……没什么。”筵青收回目光。从刚才起就有一股视线萦绕在自己身周,这毫不掩饰的探寻, 本能的让他觉得不舒服。
待他往选手中望去时, 那人却又收回了目光。
肖宸皱眉。筵青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刚想继续询问,龚世昌骤然开口。
“……以上,就是所有选手的成绩了。还有没有人有疑问的?”
底下无人说话, 他这才收起了成绩单。
第一名可以取得二十个积分,意外出现两队并列的情况, 现在共有十四人遥遥领先。这十几人成绩比其他队伍高出一大截,复赛还有两轮, 只要他们能保持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成绩, 最终一定能挺入半决赛。
当然在畅想美好未来之前,他们都还得先闯过之后的两关。
同样心知此事, 选手们摩拳擦掌, 没有一人放松。第一轮复赛共耗费了一个下午, 不知不觉便到了饭点。
当龚世昌宣布本日比赛结束时, 大多数选手毫不犹豫往食堂奔去,应许昌却依旧站在原地。
“你不去吃饭吗?”许玲芹转头问他。刚刚才发生了口角, 她心里还堵得慌;却因为对方能力突出, 她不得不主动服软, 默默伸出橄榄枝。
“不了。”瞥她一眼,应许昌摇了摇头,眼神中似有嘲弄:“我只是有些好奇,这群裁判这么久还没动,到底在商量些什么。”
许玲芹眼一抬。台上,诸位阵法大师围成一圈,以龚世昌为首,他们面色严肃,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她收回眼神:“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她,应许昌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那也是裁判组的工作,和他们选手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眼前这应家人,说是好奇他们的聊天内容,神情却全不如此。
莫非……
许玲芹回头,眼神带上些好奇,落在肖宸那方:“你不会是在等人吧?”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应许昌瞥她一眼,原话奉还:“莫非,许小姐如此闲情逸致,还打算和我一起消磨时间?”
许玲芹哼了一声——她果然还是很讨厌应许昌:“不了。我的时间比较金贵,就先回去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了。”
应许昌收回目光。脚步声渐渐远去,场内只剩他一人,还等在原地。
没谁在意院中的小波折。诸位大师神情严肃,纷纷质问中央的龚家子弟:“你是说,除了那堆废弃的卷轴,还有不少珍贵的阵法原件也一道消失了?”
“对。”弟子被逼问得冷汗都下来了。这群入侵者十分大胆,在众大师眼皮子低下行窃不说,瞄上的还都是宝贝:“保险箱里的诸多古阵原件丢失,也包括我们龚家研制中的产品……还有二楼,本来放了很多阵法原材料,现在却失踪了许多……”
甚至包括无比珍贵的鲛人泪。
龚世昌听得咬牙切齿。虽然他和徐老爷子关系好,想买这些眼泪时比其他人方便很多——但也并不代表他得到了丝毫价格上的优惠啊。
龚家可是大出血了一番,才勉强换来半抽屉的鲛人泪。现在倒好,竟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入侵者一道打包走了!
“怪事。其他东西都是宝贝,盗走还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把一堆画错的卷轴也带走呢……”
众大师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肖宸在一旁沉吟,被其中一位大师注意到了:“肖裁判怎么不说话?”
肖宸这才回神。众裁判的目光带了些探究,正落在他脸上:“莫非是……不舒服吗?”
毕竟在场众人中,只有肖宸一人面孔陌生,显然得到了更多关注。众人执着的目光中,肖宸摆摆手:“没。我只是觉得,这作案手法有些熟悉。”
鲛人泪?不就是那群奇怪的阴邪一直在找的东西吗。
虽然没什么证据,肖宸却条件反射性的把二者联系到了一起。龚世昌不知他在想什么,还一阵头痛:“肖大师有线索?”
“我等会儿去现场看看。”肖宸主动揽活。
龚世昌这才松了半口气。和徐老爷子一样信任肖宸,丢了不少宝贝,他肉痛之余,还不得不先考虑大赛的事宜:“那就拜托肖大师了。既然错误卷轴找不到,我们就只有重制一些出来……”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诸位裁判正为龚世昌的悲惨遭遇而感到同情——也许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突见他转了个弯儿,朝自己这方一扬手:“那就拜托诸位大师了。”
“等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由何恒为首,众人脸色微僵,问龚世昌道:“拜托我们做什么?”
“帮忙印考卷。”龚世昌大义凛然,丝毫不觉得让一群大师接替印刷工的工作有什么不对:“我们龚家人员有限,还得请诸位大师帮忙,今晚一起来连夜赶工……”
他说得过于顺畅,大师们脸色一沉,险些想打人。但龚世昌左一个“为了大赛”,右一个“为了选手”,硬生生堵死所有余地,逼他们把话吞了回去。
明天就要开始下一轮比赛,时间紧迫,大师们只能灰溜溜的被龚世昌留在椅子上,一人拿了一叠卷轴。
只除了肖宸。见他转身就打算走,诸位大师不干了:“他凭什么不画!”
“肖大师还要帮忙调查原件失窃的事呢。”龚世昌轻飘飘把话题拦了下来:“大师们,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开始吧。”
“就他?能查出个啥,我不信……”身后传来唰唰的落笔声,包含怨气的萦绕在肖宸身侧。肖宸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转头问身旁的龚家弟子:“仓库在哪儿?”
等得到答案,却也没急着往那边赶,而是先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筵青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小鹦鹉撅着秃屁股,一脸疑惑:“不先去仓库吗?”
“不了。”肖宸说:“先回去找个帮手。”
稍远处,一串微不可察的脚步声跟在几人身后。转过一个弯后,就彻底迈入小路,再无闲杂人等。
应许昌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迈步而出,突然与一道冰凉的视线对上。
是筵青。捕捉到意料之外的身影,他的视线实在算不上友好:“你在跟踪我们?”
应许昌心中一惊,干脆从藏身处现身。迎着对方冷漠而陌生的眼神,他露出哂笑,眼神适时的加上些焦急:“肖裁判好,我是应家选手应许昌。听说大赛碰上了些麻烦,不知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在台下站了这么久,裁判们的对话又没刻意收小,应许昌早听了个七七八八。终于与筵青对视,他带了些紧张,赶紧借机打量对方。
男人周身气息凝实,似有祥瑞之气笼罩。如果他也是玄学从业者,那么一定是最顶尖的那批大师。
不然,无法解释这股浓烈到几乎能伸手触碰的灵气……
应许昌越看越心惊,险些被这股气势逼得后退两步。筵青却不在意他内心挣扎,只冷漠地皱起眉:“不需要。”
“不好意思,那是我打扰了。”给个杆子就顺着爬,应许昌颔首,打算借机撤离。走到一半,却又顿住了脚步:“其实,还有一件事。”
“肖裁判刚才露的那一手实在惊艳,只远远瞥了一眼,也让在下震撼非常。若肖裁判愿意,能否留意一下我接下来的表现——如果您看得满意,愿意留个联系方式,就再好不过了。”
应许昌说得十分真诚。虽然不是全部的目的,这话也全出自真心。他执着的目光中,筵青脸色沉如锅底,手臂不动声色蹦了条青筋。
没等来肖宸的回话,应许昌却等来了上前一步,直直把人挡住的筵青:“不可能。”
肖宸偏过头。察觉到应许昌脸色微僵,不知筵青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他主动伸手和小朋友打个招呼,安抚他饱受恐吓后的情绪:“行,我会的。比赛加油。”
应许昌悄悄抹去冷汗,这才赶紧转过身。
“刚才那人怎么回事?”见应许昌的身形远去,小鹦鹉发出不满的叫声:“悄悄在身后跟了这么久,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没有恶意。”肖宸说:“跟会儿就跟会儿吧,好奇心谁都有。”
心知青年直觉准确,小鹦鹉却还是很厌恶试图贴近他的人类,在那叽叽喳喳的说着坏话:“瞧他那样。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以为自己多隐蔽呢,刚迈第一步我就感觉到了……”
肖宸笑眯眯的听着,脚步丝毫未停。推开院落门,一道庞大的身影正在院前徘徊。
早嗅到了肖宸的气息,雪狮扬起脑袋;见青年终于回归,整条狮子都想往肖宸怀里拱。
“乖。”低声安抚几句,肖宸狠狠摸了摸它的头;未做分毫停留,转身便打算带雪狮出去。
“你说的帮手就是它?”小鹦鹉险些炸毛。它一脸不满,翅膀高高扬起,鸟喙快得像机关枪:“明明都有我了,多带一只有什么意义……”
肖宸微笑着摸摸雪狮,任由它粉嫩的鼻尖抵在胳膊上:“它嗅觉灵敏。”
小鹦鹉:“……”
意识到什么,小鸟一时语塞,干脆乖乖闭上嘴。肖宸还在哄着雪狮:“要带你去案发现场了,能闻出凶手的味道吗?”
总觉得这一幕异常掉价,怪隼移开目光,再也没有分毫的羡慕之心。雪狮却兴奋地点点头,鬃毛一阵耸动。
再次被当作警犬,它脸上写满骄傲,尾巴都差点摇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