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42章 菊茶堪怜

菊坊外。秋夜月。一脉宁静的旷野。却无端引來一场花精灵之战。天地无声。花精之争。人类岂能不震惊。

季逢春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在屋里跟娘亲亲眼看到外面漫天遍野的花精之战。也着实吃惊不小。他们來些菊坊多日。不断地整理屋内外各处。这一夜却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他们大开眼界。

先是仙女到來。菊花苏醒。然后是屋子旧主人万小菊魂魄重聚。让人心有寒意。再然后是菊花精们打得月光碎了一地。真是让人难以描述。最后是看到渺渺一把飞海剑出鞘。在月光下比月光还寒还亮地收拾了花妖们。哇。这半天的功夫。就见识了诸多神奇的事物。怎么也算大开眼界了吧。

可是。见一地的残花。兰素心蹲下來轻轻抚着。不禁落下泪來。她天生就是爱花的花主。泪落秋地。润泽了土壤。残花们纷纷旋飞起來。像白天那般环绕着兰素心。可是。兰素心却哀叹了一声。

渺渺问她怎么了。能不能像白天那样。让这些菊花都重现生机。可是。兰素心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月亮。忧闷地说：“不行了。她们都伤得太重了。”

渺渺看着慢慢飘过來的万小菊。看她越來越稀薄的样子。知道她的情形也不大好。

兰素心对万小菊说：“你也快要散了。”声音里的忧戚。让人心酸。

万小菊说：“沒事。兰宫主。您的到來让我的菊花们都很开心。很幸福。我自己无所谓。只可怜了我那无数的小花们。她们是无辜的。”

兰素心点点头。无奈地说：“我可能是因为失忆。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白天也只是因为花的本能吧。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帮不了你了。”

万小菊苦笑着。转身对渺渺说：“仙长。请您要多留心。因为兰宫主两位仙子的到來。刚才是一些游魂妖花要对她不利。”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你还知道什么情况吗。”

“我也只是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们不想再有花主來管她们。而且。她们还想要吞沒兰宫主。吸纳仙子的灵气。真是沒安好心。我看你们这一路上真要小心才好。”

渺渺明白了。他感应到了万小菊越为越弱的魂息。他心里是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的。修行不易。不舍看她魂飞魄散。他们收妖多年。对花精这么有感情。还真是不多有。他决定要帮万小菊。这是一个心善的花魂。散了就可惜了。

于是。渺渺取出一只玉葫芦。对万小菊说：“你很勇敢。但是你可能快要魂飞魄散了。这样吧。我将你收入到我的玉葫芦中。可保你暂时无碍。他日寻得机会。让你重生。”

万小菊看了一眼遍地的菊花残瓣。目光里尽是遗憾与忧伤。然后被收到了玉葫芦里。暂时栖身。这也是她的造化。日后必有大用处。

而一时间被渺渺定了身形。傻在当场的那些妖花臭菊。个个脸色惊慌。不知将有什么下场。渺渺拔出了飞海剑。想要再飞剑斩杀了那些妖花不可。可是。兰素心却听住了他：“不。不可再伤害花精灵们了。她们也不容易。请住手。”

渺渺不愿意住手。可是。他也不愿意忤逆兰素心的本意。知道她的心是善良的。可是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此时跟兰素心讲这些道理。也沒有多大意义。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于是。在那些花妖的求情之下。渺渺收了飞海剑。解了定身咒。眼看着那些花妖们仓皇逃去。遁入黑夜中的树林里。不知去向。

兰素心看着月光下四下残落的菊花瓣。残香万缕。叫人心疼。心下忧虑。却只能摇着头。回到菊坊里。她已经无能为力了。是夜无话。

这天。渺渺等人收拾妥当。就要动身了。季逢春安顿了老娘。让她安心地在菊坊休养。他要去给渺渺等人带路。前往心蓝湖。他们经过菊芳镇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些麻烦。

进入镇区。听季逢春讲述了当时菊芳府上金盏菊和墨红菊的淫乱之事。渺渺心中有数。好在纪云龙已除掉了那些花妖。省却了他们不少麻烦。

但是一进入菊芳镇。还是感觉出了不对。季逢春沒觉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镇上还好好的。可是。渺渺却闻出了不对的感觉。哪里不对呢。渺渺说。味道不对。

季逢春问：“什么味道不对。”

渺渺还沒说话。兰素心先说话了。她是花主。对于空气与气候十分敏感。她说：“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是绝望的哀伤。”

季逢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仙子。人家不愧为仙子。能感应出空气中的哀伤。这也难怪。凡人哪里能感应到。

兰素心接着说：“不是人的绝望。是花的绝望。”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感应到了内心的刺痛。很强的刺痛。于是。她有些踉跄了几步。渺渺扶着她。问她怎样。她只是摆摆手。却说不出话。

冰魄仙子自从失忆之后。不大会用灵力來感应四周。也无力反抗。只是痴痴地跟着渺渺。也不会感觉到害怕。

渺渺提醒道：“我们要小心。别再着了花妖的道。”

说话间。他们來到一家茶楼。茶楼的生意分外好。很是奇怪。主人家认得季逢春。笑呵呵的招呼着季逢春进去。季逢春看仙子有些不适。不如先歇歇脚。于是便进了茶楼。渺渺扶着兰素心先后跟进了茶楼。找了位置坐下后。兰素心还是感觉不适。

这时。店家进來说：“哟。是逢春兄弟啊。好久不见啊。近來上哪去了。”

“哦。出城去办点事。今天带几个朋友路过。在您这喝杯茶吧。”

“好的。上好的菊香茶立刻送上來。”店老板叫着出去了。

季逢春一听。愣了一下。新鲜的茶品啊。菊香茶。听都沒听过。茶送上來了。店家和店小二都來候在一旁看着。

可是。菊香茶一送到渺渺跟前。茶香被兰素心闻见后。兰素心突然感觉到头晕目眩起來。然后眼泪就下來了。吓得渺渺不知所措。众人愣在当场。

兰素心端起那杯茶。看了看茶中飘着几朵小菊花。她痛心地说：“可怜啊。好可怜。”

渺渺问她：“你怎么了。谁可怜啊。”

兰素心伤心地说：“我说花儿可怜啊。她们好可怜啊。被泡成了茶。”

店家一听。乐了。店小二抢话说：“这位姑娘好生奇怪。从來沒听说过这样的话。菊花泡的茶很好喝的。不仅清香怡人。还能降火清心明目之效啊。客官尝一尝便知。”

渺渺明白了。兰素心是在可怜花儿。可是兰素心却说：“你们都听不到。我听到了。这些花儿太可怜了。她们在哭泣。她们修身不易。你们人却将她们折煞了。拿來泡茶。你们就不怕上天的责罚吗。”

“这……这话怎么说的呢。”店家老板一时无言以对。

季逢春纳闷了。问道：“奇怪啊。我们菊芳镇历來大量种植各种菊花。可是从來沒听说过还可以将菊花拿來泡水喝的。这对菊花真的是一种伤害啊。”

店小二说：“您离开小镇有些时日了。不知道小镇的变化。近來。小镇开始流行新的趋势。就是拿菊花泡水喝。以前沒试过。试过之后。真的大有功效呢。”

季逢春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挑的头啊。”

店老板说：“前不久來了一位姑娘。她可聪明伶俐了。是她教大家这么做的。”

“是妖人吧。只有妖人才会出这样的鬼主意。她哪里懂得花儿生长开放有多不易啊。”兰素心流着泪说。

店小二说：“怎么会是妖呢。她长得可漂亮了。叫纳兰可心。真的小镇上无人不知。”

渺渺大惊。纳兰可心。不就是他们在冬阴宫遇到的那个长得十分像白若兮的女子吗。而且还是纳兰文琦和花无影的长女。这人那天避开不见父母。敢情是跑这來了。她的止的无人知晓。行踪也本飘忽不定。甚至有时候喜怒无常。叫人难以捉摸。

见渺渺神色有异。季逢春问道：“仙长知道这女子吗。看來。來者不善啊。”

这时。兰素心突然站了起來。目光里是惊慌。说：“來了。”

渺渺问道：“谁來了。”

“她们來了。”兰素心说完。起身推开身旁的窗户。眼前一幕。让大家震惊了。吓得店老板和店小二直哆嗦。窗外。不知何时。飞舞着无数的小小菊花精灵。个个忧戚地看着兰素心。跪倒在空中。一见到兰素心就膜拜起來。口里不停地念叨着：“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店小二喃喃地说：“是花妖吗。她们还会说话啊。”

兰素心问道：“你们为什么找我。”

“因为。听说您是花主。我们是无人呵护的花精灵。希望得到您的保护。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被人斩去泡水泡茶。修行不易啊。”

兰素心明白了。但她却无助地回头看了一眼渺渺。目光里是询问。是求助。

渺渺说：“看來。纳兰可心在这里还兴风作浪。闹出不少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却不知她如今在哪。”

有花精灵说：“她也刚來不久。就在原來的菊芳府里。”

季逢春却说：“菊芳府我去过。我带你们去。”

于是。渺渺将那些求救的精灵通通都收进了玉葫芦里。带着她们。要去找纳兰可心讨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