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83章 飞宇遁形

牛飞宇居然打起了龟仙人的主意，而且还付出实践了，这是纪云龙所想不到的。原本以为他就是有那个胆，也没那个力。

此刻，牛飞宇真是太高估了自己，也太自不量力了。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修道者，难登大雅之堂，不入流的角色了，就连他们的师傅空空道人或是无尘子，见到龟仙人也要礼让三分，也不见得能得打得过龟仙人。这个牛飞宇，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被龟仙人仙力一震，牛飞宇被弹到了玉珀湖的水里。他一怒之下，拍水而起，水柱冲天而起，冲到老高上去。纪云龙怕他再坏事，飞身而上，对着水柱拦腰一拍，将水柱拦腰截断。牛飞宇身在空中，倒也不惧怕，以居高临下之势，朝纪云龙压顶而下，脚下之力已达千钧之势。

从形势上看，牛飞宇的下坠之势占了上风，纪云龙从下往上顶，是要吃亏的。叮叮和当当眼都直了，吓得大气不敢出。连雪顶鹤都发出了警示之鸣。玉箫儿虽然心中有数，对纪云龙有信心，但不免也心跳到嗓子眼了。

纪云龙却没有停下或闪躲的意思，径直入上直飞。一掌凌空顶上，只见光焰一闪，牛飞宇脚已踏在了纪云龙的手掌之上。两强相撞，气场之强，将玉珀湖之水激起无数水花，一时间，水花皆似霰。

水花之中，牛飞宇并没有讨到好处，却被纪云龙再一掌拍得不得不返身上扬，硬生生地躲过去，却已感觉到纪云龙灵力之强，已非昨日可比。哼，那还不是因为再得龙珠的缘故吗？就算你再厉害，也不是你的真本事，人家怕你，我可不怕你！

牛飞宇自然是不怕纪云龙。他骨子里充满着的是不满，是不服。凭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纪云龙占去了呢？漂亮的女人也被你占去了，龙珠也被你占了，大家的心都向着你，凭什么我牛飞宇就走不了正道，干不了正事呢？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两个人就在玉珀湖的上空交手了。趁着这空隙，玉箫儿要去给龟仙人松绑。空空道人自然也尊重万分，早也跟上前去，一念咒语，解了龟仙人身上的捆仙索。

空空道人还向龟仙人行礼致歉。龟仙人说：“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我早说过，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空空道人感叹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有些忧虑地看着天空中的纪云龙和牛飞宇。二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牛飞宇早已亮出了他的蜈蚣锤，而纪云龙也不得不亮出归元剑。

当然，这一次的悬殊也是明显的了。纪云龙的离合之境是牛飞宇所不知道的，但是，两人一交手，能力强弱自然就见分晓了。牛飞宇明显感觉出了纪云龙手上力道的重，已到了连他都感到吃力的程度了，所以挥起两把蜈蚣锤，感觉便不那么顺风顺水了。

二人的力量不断交锋，四下风云四起，二人下坠至湖面时，又激得水花四溅。叮叮和当当看得手痒痒，嚷着要上前去助阵。还是被空空道人给拦住了。

“你们俩就别去添乱了。云龙自然有办法制服飞宇的。”

其实，也不过是再过片刻的工夫，牛飞宇就被纪云龙一剑劈得招架不住，再次往玉珀湖坠下。纪云龙追逐的身影更快过闪电，一下就将牛飞宇拽住，再一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牛飞宇愣住了，一种似火烧的感觉，又似冰凉的感觉从纪云龙的归元剑尖传入他的体内。他身上的热血还在沸腾，可是心却冷了。是那种不可抗拒的冷。又一次败在了纪云龙的手下。这是第几次了，不知道，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胜过纪云龙。从小到大都没胜过他。这叫他如何抬得起头呢？

至于师傅多年来的教诲，要他协助纪云龙，除魔卫道，还要预备对付什么可怕的天魔，那些都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的牛飞宇，入了魔道的牛飞宇，再次败在纪云龙剑下的牛飞宇，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什么师傅的教诲，还有什么正道的信念，统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牛飞宇再次证明了，他什么也不是，在天地间，他什么也不是。他是男人，是个有能力的男人，可是，却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牛飞宇整个内心顿时被黑暗全部吞噬，无边的黑暗飞舞着无边的冷，无孔不入的冷。

四周仿佛凝固了，风好像定住了，云也好像定住了，目光好像也定住了，心跳好像也定住了。牛飞宇感觉，只有时间还在不可逆转地向前推。却将牛飞宇推向了无情的深渊。

他不知道纪云龙的剑为什么停住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爽快一点，一剑刺穿他的喉咙，好让他结束这样的耻辱，那样的话，总比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嘲笑被人批判要好吧。

可是，纪云龙的目光好像也凝固了，同时也将牛飞宇的呼吸给凝固了，让他无法动弹，让他无处可逃。

空空道人唤了一句：“剑下留人！”

纪云龙一怔。纪云龙那一刻是有点走神的。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有点气焰嚣张的大牛，看到了那个亲眼目睹父母被蟒蛇妖吞下的大牛，看到了那个陪他一起历尽艰险，登上逍遥峰的大牛，看到那个与他一起学习仙法的大牛……可是，那个纯净的大牛到哪去了呢？眼前的大牛却已然不是从前的大牛了。

眼前的大牛，狰狞、浮躁、小气、怪异、浑身充满着魔气，目光里充满着复杂的让人猜不透的心思。他究竟是怎么了？所谓的入魔就那么可怕吗？完全能把一个纯净的人，改变成这样？

可恶的魔！可恶的魔道！纪云龙想着出神，可是手上的归元剑却与他的心灵相通，此刻紧紧地抵在了牛飞宇的喉咙前，冰冷冷地逼住了牛飞宇。

空空道人的一句“剑下留人”让纪云龙醒悟过来，怎么可以这样对大牛呢？他是身不由己的才入了魔，不是他的本性要走那样的路的。于是，纪云龙慢慢地入下手中的剑，可是，那把归元剑识得魔性之强，一点也不愿意放松警惕，还是强硬地抵在牛飞宇的面前，让他无法动弹，仿佛牛飞宇一动，归元剑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势穿透牛飞宇。

纪云龙想把剑扳下来，也做不到。剑身却分明感应到纪云龙体内更强大的龙珠力量，呈现出金光以外还隐隐有了紫光。纪云龙这才看到，剑身上出现两道隐隐的光线，一道橙色，一道紫色。他明白了，这时因为他体内的两枚龙珠的力量与归元剑的心有灵犀，才有这样的现象。

只是牛飞宇根本不知道这样情况。空空道人却已飞临玉珀湖水面，逼近了两人。纪云龙问道：“师叔，要怎么发落大牛？”

牛飞宇目光转向了空空道人，面对师傅，他已没有脸面求情了，只是愣愣地冷漠地看着师傅。空空道人说：“放了他！”

纪云龙愣了一下，没明白。牛飞宇补充了一句：“你没听到吗？快放了我！”

纪云龙瑞愣了一下，没想到牛飞宇的脸面这么厚，居然不问候师傅一声，就算是手下败将，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这人真是变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要是往日，纪云龙不会多说一句，也会放了牛飞宇，可是眼下不一样了，这小子背弃师门不说，还起了歹念，要加害正道仙家，虽然自不量力，但这样的行为明显有背正道所为，是不可轻易饶恕的。

纪云龙还是不敢放松。牛飞宇瞪着他，目光里全然没有了往日伙伴或同门师兄弟的亲切，而是一种冷漠与无情的对峙，还有不服与轻蔑。

空空道人说：“他有他的路要走，不必强求他！”

纪云龙一听，明白了，师傅和师叔总是说一切随缘，强求是无意义的，自会做无用功，而且还可能使事情更为恶化。纪云龙虽说明白，可是在面对牛飞宇如今的变异，他真有些难以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即使不能劝他回头，也不能轻易放了他，让他出去再害人啊。

纪云龙正要说什么，空空道人却说：“你放了他，我收了他的功力，废了他吧。”

纪云龙双眼突然瞪大，牛飞宇也同时瞪着大眼不解地看着空空道人。纪云龙突然说：“师叔，您这样，岂不是让他生不如死吗？”

空空道人说：“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说完，空空道人就举起手为，准备一拍就将牛飞宇浑身的魔功散尽。

牛飞宇这时的眼神变为了惊恐，他知道是打不过师傅的，他连纪云龙都敌不过，更不必说师傅了。

不料纪云龙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空空道人手下留情。

空空道人早知道纪云龙会有此作为，举在空中的手还是有些不自然了，发着抖。不管怎么说，牛飞宇也是自己多年来精心栽培的一个孩子，虽然知道他的真实背景，但是也希望正道之心可以改变他的本性啊，岂料魔性难除，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空空道人无奈地放下了手，然后长叹一声，说：“你走吧！”

牛飞宇向空空道人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身遁云而去。留给纪云龙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他这一去，会去哪呢？将来会怎样呢？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