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之前顾北舟和顾东篱都喊过自己娘, 她对这个身份和称谓并没有那么大的波动。
然而四个人一起喊她, 还是第一次。
“你们……”苏瑜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发生啥了？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啊！
顾西辞扑到苏瑜怀里，“娘，我们长大了, 能自己给自己做东西吃, 你不用担心。”
“娘，大哥二哥会照顾我们的！”顾北舟仰着头, “我也会乖乖的, 会照顾三姐的！”
顾南风虽然喊了娘，但仍旧是有些别扭地样子犟着脖子，“哼, 小爷哪有那么娇弱，还得让人来照顾？你忙你的就行了，不用想那么多。”
他说着偷看了顾东篱一眼, 接触到对方的视线之后, 迅速收回, 然后蔫蔫地补了一句, “我会帮大哥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顾东篱看着三只乖乖听话的样子, 心里满意，不自觉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娘你放心, 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他们几个的, 咱们一家要好好的。”
“那你们……”苏瑜下意识想问, 那你们不等爹了？两个字刚吐出口，突然反应过来，颇为惊讶地看向顾东篱。
这是……大孩子管教了小孩子，带着投名状来跟自己表决心了？
是因为那天的事情，突然想开了吗。
那一声娘和一番乖巧的话，除了顾北舟和顾东篱，顾南风和顾西辞的语气，能很明显听出来是有些言不由衷。
可他们既然愿意在自己面前装个乖，收起来了之前的戾气和抵触，那苏瑜也是愿意接受的。
苏瑜自问也并不强求他们能立时三刻就打心底里把自己当亲娘，能像现在这样，相互和谐相处就很满足了。
毕竟熊孩子不是一日养成的，盘他们也不是一日能成功的。
她原以为迈出这一步就需要她花费很多心力。
如今突然的转变，一大部分功劳应该都归于顾东篱的管教吧。
方才顾南风偷偷看像顾东篱的那一眼，她看在眼里。
此时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顾东篱默默消化了林芳的欺骗，又默默帮自己管教了几个小的，苏瑜心里盛满了感动。
虽然她知道，要想真的让几个孩子变好，还需要继续努力，但她收下顾东篱的这份好意。于是拉过顾东篱和另外三个孩子，拥着他们，“好，我出去挣钱养你们，你们乖乖的吃饭学习，咱们一家子好好的。”
顾南风一脸别扭，却也没反抗，顾西辞眨着大眼睛，淡定如斯。顾东篱被苏瑜这突然地亲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顾北舟露出甜甜的笑，露出他那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嘴。
“噗嗤，北舟开始换牙了？”苏瑜笑喷，“牙掉了，扔到角落没？”
顾北舟这才意识到自己漏了风，忙闭上嘴用两只小手捂住，声音雾蒙蒙地，“我听二哥说的，扔到菜地里了！”
“你扔到菜地就扔到菜地了，扯我干啥？大哥也说了，为啥非得说是听我的？”顾南风臭着脸推开顾北舟，“大哥，我回去做作业了啊！今天你洗碗吧。”
“二哥二哥，你不是在学校就把作业写完了吗？”顾西辞扭头奇怪地问，顾南风的脸又臭了一分，“我写明天的行不行？”
“二哥，可是明天的老师还没留啊？”顾北舟撒开小手，有些疑惑。
顾南风彻底黑了脸，“我自己给自己留行不行？”
说着逃也似地回屋了。
苏瑜听着几个孩子的对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为赵平答应跟自己一起干，所以她决定尽快去镇上探查一下市场环境。
本打算约上马琴赵平一起去镇上的，结果村子里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收麦子了，带得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开始了成天下地收麦子的生活。
苏瑜一看，也不好意思在麻烦他们，只能自己行动。
她蒸了一锅馒头和一锅素包子，又准备了一大碗酱，切了一些面条晾在竹屉上，炒了个臊子。到时候孩子们饿了可以沾馒头吃，也可以用臊子拌面吃，还可以臊子加水直接煮面条吃。
她自己，则把馒头切片，用锅炕了一下稍微有些焦感和硬度，然后中间夹上酱和一些臊子做成夹馍，用两层棉布包好，又带了一竹筒水，这才出门。
他们村儿和镇上距离还比较远，普通步行或者驴车时间久又累，苏瑜于是决定搭乘往返于村子和镇子的公共汽车。
车站在市集那条路上，所以她得先到集上。
今天没有开集，街面上没什么人，等车的人倒是还不少，许多人都是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有提着农副产品的也有提着衣服被子的。
这天苏瑜搭乘的公共汽车车型小，座位少，只有不到二十个。开在路上的时候颠簸地仿佛能把人给晃出去，乘客们相互之间还总是有种莫名的自来熟，不一会儿就热火朝天地聊上了。
这个问那个，“带着这么多吃的是干啥去？啊，看闺女啊？哟，嫁到城里去啦，那你可享福了。”
那个又问这个，“你这提着包袱是干啥去？啊，给儿子带孙子去啊？呀，你儿子在镇上当工人啦，那你才是真享福啊，这连孙子都有了。”
完了前面的那个人又说，“嗨，还好这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不然可惨咯。听说他们那厂子里，不让生第二个，生了就不让去上班了。你说这要是生个丫头可咋整？听说他们厂子里，就有那前头生了姑娘，后头为了生儿子回乡下老家的。可他那户口也不在村儿里，地都没有，读了那么多年书，白瞎了。”
苏瑜一边被车颠地想吐，一边又听得满脸黑线。
到了地方，可谓是连滚带爬灰头土脸地下了车。
镇子上比村子里富庶很多，道路相对平整宽阔，有许多自行车和汽车来来往往，沿街不仅有许多商铺，还有一些几层高的小楼。
苏瑜到了这里，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点熟悉感。
她也没着急，就慢慢地沿着街面慢慢走，一边走一边跟和善地大妈打听这镇上的情况。
这个镇子不算大镇，没有太多的大型企业。镇上有个食品厂，因为临近面粉产地，所以加工些精面粉、挂面、方便面之类的。电厂钢厂那些就不说了，在隔壁镇。不过因为山脚有煤矿，以至于这里还开了化工厂和洗煤场。以至于这边有很多做运输的人，在洗煤厂和化工厂拉些尾料什么的，倒腾到外地去卖。
这样算一算，工厂也不少。
工厂不少，那人口就不少，意味着能赚钱的市场就不小。
走着走着，她还看到了一家学校的招牌。
算是工厂附属的职业学校，夜校电大那一类。
看到这个，苏瑜心里一动。
原主当年上过学，成绩尚可，如果家里继续供，是可以上个中专或者高中的。奈何当初会让她去上学的原因太奇葩，是苏父让她去学校里看着弟弟不要被别人欺负了，应让比苏瑾年大两岁的苏瑜跟苏瑾年读了同一级。
原主弟弟苏瑾年学习成绩不行，哪怕在苏瑜的帮助下，也没能初中毕业，于是苏瑜也被家里人弄回家了。
苏瑜深知这个社会上知识学历的重要性，她想，等赚一点钱之后，就带着孩子们先搬到镇上来。
镇上的教学水平总是比村里好许多的，到时候她还能抽空去上个夜校，提升一下自己。这样将来做事的时候也方便许多。
想到这些，苏瑜心里又涌现出了一股动力来。
赚钱啊！赚了钱，才能去追求星辰和大海啊！
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她找了个阴凉地儿把带来的东西吃掉，又歇了会儿，按照之前打听的方向，朝厂区走去。
镇上有两个厂区，一边儿是食品厂这一类的轻工业，另一边儿是洗煤厂那一类的重工业。
苏瑜打算先去轻工业这边看看情况，那里相对会干净一些。
一般工厂都会有配套的食堂，工厂给一定的补贴，员工出一部分钱买着吃。
但是这种部门，都很容易出漏子，要么是员工以公谋私，要么是部门领导克扣补贴中饱私囊，以至于食物的味道质量都不一定好。于是经济不好的人自己带，经济好的会在厂外找地方吃。
这样的话，如果苏瑜在厂子外面开个小饭摊，应该不愁客源。
等攒点钱，攒点人脉，还能考虑承包一下工厂食堂。
食品厂这边的厂区面积不大，从外围看进去，有传出机器声音的车间不多，倒是仓库建了十几个。
周围有一圈小平房，开着小商店和小饭馆。
苏瑜挨着饭馆儿转了一圈，基本都是面馆小炒饺子店之类的。
恩，开面食店有优势啊，这跟食品厂的人关系搞好了，说不定还能搞点儿低价的精面粉，比村子里自己磨的面口感好多了，看着也白净许多。就是价格会比自己磨的贵。
苏瑜转了一圈心里大致有数，就打算再去重工业那边看看。
结果从食品厂门口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情绪激动地劈头盖脸地骂一名员工。
员工还有些眼熟……那不是之前不小心被自己认错了的男人吗？
天地良心，苏瑜当时是真没想听。
但是那中年男人嗓门实在是大，她很不凑巧地，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