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失落惆怅
“这是汉王的家室,与我无关!”云浅问语气生分,但也有一点小小的赌气。
“浅儿,怎么说话呢?”王氏嗔怒得轻训道。
这女儿的臭脾气,她真不知如何去说,这仗着汉王让着她,顺着她,说话就如此放肆。
刚刚在接风宴上看上去有些缓和的两个人,怎么一瞬间就这般生分。
云浅问看着陈友谅那深邃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她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足够影响他的心情。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她没有想到陈友谅居然是如此的在乎她的感受。
在看着台阶下那瘦弱的孩子,毕竟他是他的骨肉阿,这战乱的年代让他们孤儿寡母去哪里呢。
她抬头看天,淡然道:
“看这天阴晴不定的,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多谢夫人收留!”
陈碧薇虽是谦卑,眼中却是多了一抹不易察觉得笑,当然云浅问全都看到了。
她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看来以后只能留意她了。
“定远,暂时将他们母子安置在听风院。”
张定远领命将台阶下母子二人带走。
“长月,将岳母安排在篱落阁。”
陈友谅接着对身后的长月吩咐道。
“娘,我陪您去。”云浅问上前搀住王氏手臂,抬步准备离去。
“天色渐晚,你去哪?”陈友谅眉头一皱,就像在训一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一般。
“我当然是要和我娘住在一起。”云浅问抓紧王氏的衣袖。
“浅儿,你现在是汉王妃,怎能还和母亲住一起。”王氏拍手轻劝道。
示意她要听汉王的话。
云浅问见此时连母亲也不帮自己,只能求救的看向云中贺。
而云中贺悄悄瞄了眼陈友谅,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话语权。
虽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母子也是心有不满。
云浅问没办法只能上前,低下眼眸,轻声道:
“我这几日身子未痊愈,我想和我娘住几日可以吗。”她已经放低了姿态,何时这般求过人。
但是在人家汉王府,人家说了算。
如果只有她一人,她才不管呢,可是有母亲,有大哥云中贺都在这里。
“那你就住轩锁楼,一个人好好静养,本王必不会打扰你。”
陈友谅这次不在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直接否决了。
如若让她们母女住一起,还了得?他连进她的房间都不方便。
云浅问轻点头,这样也好,只要他不要求和他共处一室就好。
她不明白,现在的她到底算什么,虽然他看上去对那对母子很冷漠,但到底人家是至亲。
云浅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披肩坐进院子,一阵夜风吹过,有些微凉。
忆起那天清晨深深的吻,她还是不由得有些脸红。
本来她已经准备接受他了,就在接风宴上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已经和他交融在一起了。
可是偏偏又出来一个呼唤他相公的美貌妇人,还有一个呼唤他为爹爹的孩子,瞬间让她那已经热忱的心降低了温度。
就像那暖湖里的水,慢慢的降温,渐渐的结冰。
“浅儿,怎么还不休息。”
王氏的声音温柔无比,身后跟着笑意盈盈的渡娘。
“心里有些发堵,不舒服。”云浅问看着房间内那闪烁的烛光叹道。
想着此时陈友谅可能在陈碧微的房间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就莫名的发堵。
现在她在这里到底算什么。
“三小姐,你不要多想,汉王心里面的人儿始终是你啊。”渡娘听出她语气里酸酸的味道,不由得抿嘴轻笑,但也不忘安慰。
“浅儿,好好养身子,如果你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你汉王妃的位子不会被任何人抢去。”王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什么汉王妃,谁是他的汉王妃,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实。”云浅问极力的否认。
“汉王没有碰过你?”王氏惊得往后退一步,她根本无法相信。
就连渡娘也是惊了一跳,三小姐和汉王从没有同房,这怎么可能,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汉王看上去很是在乎她的,他们怎么会。
“汉王最近有没有欺负过你。”王氏搂着清瘦的女儿有些心疼。
此时,陈友谅和云中贺就站在院落门口,准备抬步进来时,陈友谅挥手示意云中贺停下。
“没有,他对我很好。”云浅问安抚着母亲的肩。
“浅儿,如果委屈就要说出来,不要压抑着,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他,我让你大哥护送咱们回大都。”
王氏紧紧拉着她的手,看着女儿如此轻盈瘦弱,心疼的肉都要掉下来.
“娘,陈友谅有时候会欺负我,但是我不讨厌他,而且我不会回大都的。”
“可是,云府是你的家呀,并且他并没有册封你,也没有昭告天下,你就这么舍不得他?”
王氏有些黯然神伤,难道是女大不中留吗?
“娘,那是蒙古人的地盘,我们汉人在蒙古人的地盘根本没有地位的,就连大哥也一样的,还有,你还嫌父亲伤你不够深吗?”
云浅问极力的去劝说母亲。
“浅儿,你刚才说心里堵闷,是不是因为爱上汉王了?”
王氏猜测的问道。
而院门口的陈友谅,握紧拳头,大气不敢出,如若不是听力极好,估计他都会竖起耳朵。
他现在迫切的想听她的回答,心里也是极为的紧张。
“没有,他那么坏,我怎么可能对他上心。”云浅问轻声否认着。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陈友谅的听力极好,指甲陷入肉里,渗出血来。
云中贺咳嗽一声,随后大步进入院子,阻止她们的对话,他害怕这个妹妹会说出更直接的话来。
陈友谅转身离去的同时,被院中的云浅问看见了,他那惆怅孤寂的背影,让她心里开始揪起来。
“大哥,你们在门口站了多久?”她颤颤的问道。
“没多久,你们从头到尾的谈话也没多久。”云中贺压住心里的怒火道,但也无奈。
云浅问听后,感觉一阵揪心,她的话一定是深深的伤了他。
陈友谅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可她呢,却是最容易伤到他的人。
但她也知道,她不过是外人,他的妻儿寻了过来,她就什么都不是。
“浅儿,把徐达忘了吧,不要再任性了,好吗?”王氏突然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三小姐,汉王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渡娘也上前劝慰道。
云中贺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身说道:
“既然留下来,你就是汉王的人,以后不要再和徐达书信来往了,那样多伤汉王的心。”
云中贺一句话令云浅问心头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云中贺:
“你说什么?什么书信?”
“你还不知道吧,你之前和徐达来往的书信都被汉王扣下了。”一道清丽却充满嘲讽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过来。
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后,云浅问又是一震。
云如问,她何时来的,是怎么进来的,她疑惑的看向云中贺。
云中贺怒瞪云如问,训斥道:
“哪个允许你在汉王府随意走动的,未出阁的女子,大晚上的不知羞臊。”
说着拉起云如问的袖子,连拖带拽的离开轩锁楼。
“三小姐,如问小姐和中问少爷也是千里迢迢的赶来的,是定远将军带过来的,也没来得及和您说呢。”渡娘上前说道、
“你别多想,不是她说的那样。”
云浅问看着一声不吭的母亲,她脸上并没有惊讶。
“娘,你也是知情的对不对,云如问说的是真的吗?”
她忽然转身问向母亲。
“浅儿,不要再过问了,都过去了。”王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连你也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傻子。”云浅问无力的垂下眼眸,幽幽的说道。
王氏看她这样子,也不想隐瞒下去了,只能说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徐达曾给你来信,说他要成亲了,谁知还没有到云府门口,都被汉王截了下来,汉王离开大都的时候,你父亲派人收拾汉王临时住址的时候,发现了好多信件,都是你发出去的,还有发给你的,汉王的权势谁都知道,你父亲惹不起,也不要我和你说”。
云浅问听到这里,内心突然被凿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他给我来过多少封信”。
“大概有二十几封吧”。
王氏看着女儿的神情,开始有些懊悔,她为什么要和她讲这个呢。
“娘,我想回屋休息,你也去休息吧.
云浅问再也无心待下去了,失魂似的进屋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