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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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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狂风『乱』啸,冰雨倾盆。他的脸上全是已经干涸的泪迹,让他在如此春天中,也倍感寒冷。

无名氏拿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一言不发地低头擦着马桶。他每天的日常工作除了打扫卫生,清理这间恶心的别墅,还有就是保证这间厕所的整洁了……之前席俊哲大人总算是找人来修好了那条坏掉的下水道,这间厕所的气味也总算是好闻了一些,不过依然让他非常恶心。如果我无法保证之类的清洁的话,大人一定会割掉我的一根手指当惩罚……更何况他自己也只被允许晚上睡在厕所中,他也不想夜晚与肮脏的污泞为伍。

他用自己那双残缺不全的左手扶住马桶盖,然后细心地用抹布将马桶的每个角落都擦洗了一遍。尽管无名氏已经非常认真地打扫这里的卫生了,可稻妻大人有时候还是会故意将这间厕所的环境弄脏,好找到一个惩罚他的理由。到现在为止,他再用自己的左手去触碰别的事物,都会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当时席俊哲大人留给自己的伤痛,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而且还有他的脚趾。上次因为逃跑,无名氏已经失去了一根脚趾。不如自己的手指,席俊哲大人是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剥去了皮,但是将他的手指给留了下来;但是自己右脚的拇指却是整根被割掉了。在自己失去那根脚趾的时候,无名氏叫得痛不欲生;然而现在,他甚至觉得直接割掉脚趾来得更加爽快一些。

无名氏后来亲耳听见稻妻大人是这么说的:这套折磨人的酷刑,是他最近新想出来的,无名氏是被他施以如此酷刑的第一人。不过席俊哲大人看上去却似乎是很有经验的样子——他从不简单地切掉别人的手指,他只会剥干净上面的皮,好让肌肉『裸』『露』在外,风干、开裂,最终溃烂。无名氏宁愿被鞭打、用刀子割,或是直接上刑架,都不愿意承受这种被剥皮后的痛苦。那种痛苦能把人『逼』疯,活人根本没法忍受,最多只能多坚持一会儿,然后就会惨嚎:“求求您,停下,停下,太痛了。把我的手指砍下来吧。”到头来,席俊哲大人就会慈悲为怀,欣然满足别人的要求。这是他喜欢的游戏,而无名氏理解游戏规矩。

失去脚趾,外加左手无名指上的剧痛,让无名氏比原先更加虚弱了。失去了右脚的大拇指之后,他连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踉踉跄跄,没有重心。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席俊哲大人仍然要让他继续先前服侍他的工作。每次有客人来到大人的别墅,大人就会将他打扮一番,用香水掩盖掉他身上的臭味,然后让他扮演起服务生的角『色』。可是,无名氏托着托盘向前走,右脚只有四根脚趾,根本不能好好走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无法控制重心,然后将托盘打翻。而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就不得不面对席俊哲大人的满腔怒火……无名氏觉得,大人不可能不了解他身上的问题,毕竟当时砍去他脚趾并给他无名指剥皮的人也正是大人,可稻妻大人明明知道这些事,却还是『逼』迫他当服务员,面对显然只有一个:他就是想要百番折磨无名氏。

痛苦日夜折磨着他,折磨地无名氏在夜里无法入睡。有时候他会做噩梦,虹翼和店长的鬼魂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梦中,与大人一起折磨他……他们在那边狂笑,看着他受苦受难的样子狂笑……还有时候,韵美也会出现在他的梦中。然而,韵美看待他的目光永远都是满含悲悯,却一次都没有过来帮助他,将他从地狱般的折磨中解救出来……每当梦见虹翼的鬼魂,无名氏就会从梦中惊醒;每当梦见韵美的身影,他就会流下绝望的泪水。

不……你是无名氏,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一边擦着马桶,他一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要是被稻妻大人知道我心里还挂念着他们,他一定会折磨死我的……无名氏必须将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彻底遗忘。他不认识虹翼,不认识店长,不认识韵美,不认识自己的那些同学,也不认识学校的那些老师,甚至连姑姑姑父都不认识……他只是无名氏而已,是慈悲善良的席俊哲大人从街上捡来的一个流浪儿,一直都被他收留在这间别墅中,他应该感到幸运。

他的身世是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背景,他没有自己的名字。他必须将这些人、这些事全部都遗忘。席俊哲大人可以借助“记忆宪兵”系列去抹除别人的记忆,那么他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这些事情全部忘记……他绝对不能想起来,也绝对不能再提起。有时候稻妻大人的话中会设下圈套,看看他会不会中招。这种时候无名氏就要格外小心,因为大人说的每一个字,可能都是在引诱他说出自己曾经的事……他不能想起来。我不记得虹翼是谁,我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字。我也不记得韵美是谁……甚至连回想起自己从前的那个名字都是一个禁忌,光是想起自己曾经的名字,就足以让他『毛』骨悚然。那是个可怕的名字……我必须将它忘记。我没有名字。我是无名氏。

恐怕今后,他也得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活下去。否则的话,终有一天,他会被稻妻大人折磨致死……这种疯狂的蹂躏,对他尊严的践踏,已经将他的心理防线摧毁得不堪一击。无名氏已经忘记了反抗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反抗……若是他反抗了,所换来的代价肯定又是一根手指或一根脚趾。

他的手……起码席俊哲大人还是有些善心的,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没让无名氏表现出来他的真实情况究竟有多惨痛。大人给了他上好的黑皮手套,柔软舒适,里面填充了海绵以掩饰失去的手指——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左手有一根无名指没法弯曲。现在无名氏正在厕所中打扫为生,他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当初大人从自己那里要走的是左手的无名指,而不是右手的,否则现在恐怕他连简单地擦个马桶都会痛得要命吧——当然现在,他扶着马桶盖的左手依然是疼得让他龇牙咧嘴。

开门声响了起来,无名氏知道大人回来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毕恭毕敬地站到了大门口,静候席俊哲大人的到来。随后,大人将门打开,宛如一阵旋风雷厉风行地进入了屋子,狠狠地踹倒椅子。无名氏吓坏了,他知道现在大人的心情非常不好,还是不要靠近他为好。然而,席俊哲大人却大声叫唤他的名字:“无名氏!『操』,你在哪儿?快他妈给老子出来!”大人,我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但任凭给无名氏多大胆量,他都不可能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无名氏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大人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妈的,你脑子秀逗了吗?给我换鞋!”无名氏这才想起还有这码事,他居然给忘了。他颤抖着双手将鞋子提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大恩换上。还好,这次他没有嫌我身上臭。但是,稻妻大人仍然皱了皱眉头,仿佛与他接触是某种恶心的污染。而且无名氏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大人都总能从中找出茬来。

“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倒水!跑了一天,他妈累死老子了。”席俊哲大人的声音中全是危险的信号。但如果不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只会让无名氏的处境更加危险。于是,他拖着自己那只伤残的脚,从厨房中给他倒来一杯白开水,端到了大人的面前。然而席俊哲大人接过后只喝了一口,接着便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将剩下的水全都泼到了他的脸上。

“给你五分钟时间,把地给我拖干净!”席俊哲大人厉声命令道。无名氏知道他这是在无事生非,但他又怎么可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呢?他屈辱地低下头,从厕所中拿来那块抹布,忍着手上和脚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蹲下开始擦地。在他的脸上,除了刚刚被大人泼的水之外,还有另一种『液』体也在流下……是他的眼泪。

然而他根本还没有擦干净,大人又突然一把抓住了他那干枯如稻草的头发:“知道吗?你那朋友韵美逃跑了……和她老爸一起。今天让我一直这么忙碌的,就是他们两个的逃亡……我会把他们两个都给抓回来,然而一点一点活剥了他们的皮,你觉得怎么样?”无名氏知道席俊哲大人说到做到,他是真的可以将人的皮给剥下来……不过,大人此刻说出这番话,更可能是想要看看无名氏的反应如何……说错一个字,就会付出一根脚趾,甚至一根手指的代价。好歹我能保住舌头。大人不会割我的舌头。他要听我凄厉地惨叫、听我苦苦哀求他放过我。他喜欢我的哀告声。无名氏看向席俊哲大人的眼神中满含恐惧:“不,大人,我不认识韵美。我是无名氏,无名氏不认识韵美。”

“是这样吗……?”席俊哲大人望着他,突然笑了。他『舔』了『舔』嘴角,湿润的嘴唇折出一个油腻的笑容。这副笑容,更是让无名氏胆战心惊。不过他总是算开了抓住无名氏头发的手。就在无名氏为自己重获轻松而感到庆幸时,大人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拿出了那把美工刀,忽如其来地在他的右手上划了一刀。无名氏睚眦俱裂地哀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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