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禁制和早操
等雨辰醒来时,乌子梅正坐在他床边,捧着一本书哈哈大笑,连连咳嗽不止。
看到少年醒来,云霄老七喝了口茶道:“知道厉害了?”
雨辰回忆了一下将自己打晕的巨浪,点了点头,问道:“老爹也曾说过进入地圣境后的人能借天地之力翻江倒海,平地生浪,但我一没看到老黄有动作,二没听到他念咒,怎么只是一翻书就有巨浪涌出来?”
乌子梅擦了擦嘴道:“白痴,那是直冲你识海的幻术,要是真有浪头在楼里出现,那些藏书不都完了?虽然老黄的境界应该很高,但那个幻术也不是他施加给你的,是你犯了藏书楼的禁制。”
“禁制?藏书楼的禁制不是只有两个吗?我都没犯啊。”
“藏书楼明面上的禁制是有两个,但还有第三个暗地里的禁制,就是守楼人老黄的‘言禁制’。”
“什么叫言禁制?”
乌子梅丢给坐起身来的雨辰一块饼,自己也拿了一块,边嚼边说。
“禁制大致分这么几种,一是阵禁制,阵师就是搞这个的,一般要找个地方定为阵眼,埋下一块阵石,然后定下入此阵的人要遵守的规矩,比如我做了个阵,规定云霄派弟子之外的人不得入内,否则立死。那么如果有个和尚走进阵中,就会立马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这么厉害?那万一有个人跑到云霄山上来摆个阵,规定云霄派弟子不得入内,否则立死,那整座山上的道士不都死绝了?”
乌子梅咽下一口饼笑道:“你小子想的到快。那是不可能的,一来这样一个阵要很大,需要很大的法力,而且阵眼也难找,对阵石的质地要求也高,有那样本事的阵师,还不如直接动手杀人更快。二来你当山上都是死人啊?早就拿剑把他砍了。”
乌子梅喝了口茶继续道:“接下来是符禁制,就是符师搞的东西。找张黄纸,拿朱砂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血在上面写几个鬼画符,再一贴就成了。比如我画一张符贴在你床上,规定除我之外的人不能用,否则断手断脚,那么你一躺上去就立马残废。”
雨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就是简化了的阵禁制。”
乌子梅赞许的用手点了点对方:“聪明的孩子我喜欢。符禁制比阵禁制简单方便很多,但是威力也小得多,一般一张符只能控制一人或一物,所以符师身上总是带着厚厚一叠黄纸。”
“最后一个是言禁制,就是老黄让你吃苦头的那个。说白了,言禁制只是借用阵禁制的威力。这么说吧,当初麦田道人建楼时在楼底设了阵禁制,在每本书上设了符禁制,在此之外,除了规定明面上的两条,还规定守楼人说的话能作为楼内阵禁制的规矩,借用这个大阵的威力。”
“所以老黄说你只能在三楼看那本字帖,你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其他任何地方看。”
雨辰咬了口饼,想了想,问道:“这么说来,那老黄应该是个通晓三种禁制的高手咯?”
乌子梅拿起第二张饼:“当然,你以为他一年到头就真的只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啊?他要一年两次维护楼底下的阵石,还要把每本新书上加上相应的符文。”
青年道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肯定是天底下少有的天才,你大概也算一个,但是老黄他——”他说着翘起一根大拇指,在雨辰眼前晃了晃。
“所以你真喜欢那本字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三楼慢慢看吧。另外最好去拍拍老黄马屁,搞不好他一高兴教你两招,保你受用不尽。”
乌子梅说着眨了眨眼,突然声音一低:“那本***看了吧,怎么样?下次下山,哥给你找个美丽又温柔的大姐姐,让你这雏儿享受下人间极乐。还有红包拿哦,嘿嘿嘿······”
雨辰看着这个完全没有圣人自觉的道士,哭笑不得。
——
天还未亮,公鸡还缩着脖子躲在窝里的时候,云霄山上的少男少女们就已经纷纷起床,在做完三十六次上下牙齿相扣的“叩金梁”,一十八次手指敲两边太阳穴的“敲天鼓”和六次手掌摩擦整个面部的“浴面”后,这些穿着道袍扎着发髻的小道士们开始了每日的晨练。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阳升而阴落之时,正是吸收天地玄气的最佳时机,所以尽管很多人脸上都挂着迷迷糊糊的不情不愿,但还是拿着长剑,集中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开始齐舞“剑操”。
这套剑操是麦田道人根据道宗创始人李老子的“晨剑十三式”改编而来,简化并增加了一些动作,改为这套易学易懂的二十四式剑操。
剑式转换变化,舞剑人体内的气机也随之运转,外界的玄气静静的由肌肤钻入身体,进入丹田气海,随着气旋转动。
雨辰拿着一把乌子梅给的锈剑,站在广场的角落里,跟着几个还没有自己胸口高的小屁孩,一招一式的学着。
老爹曾经说过,天下四大宗里的功夫,西林神宗的不外传,所以他不知道,佛宗的太过玄乎,喜欢弯弯绕绕,儒宗则多死板,不愿意绕,道宗的最好,不论是最基础的还是最高深莫测的,看起来都一样简单。
雨辰面前的几位“小老师”舞剑,虽然身体尚未长开,力量也有所不足,但是都小脸紧绷,一板一眼的尽力做到最好。
虽然无法运转气机,但从观察和模仿的几个动作中,雨辰发觉这套二十四式剑操与自己在岛上捕猎飞禽走兽游鱼时领悟出来的动作有好几分相似,而且不相似之处也是将多余的动作除去,变得更为精练。
道从天地,法取自然。难怪老爹最崇拜的三个人,都来自道宗。
一套剑操做完,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广场上的道士们在听到晨钟响起后,打坐吐息,将浊气缓缓吐出,收剑起身,涌向食堂。
食堂大到可容千人,云霄七子和他们的弟子们依照辈分次序挨个坐好,负责早饭的小道士们鱼贯而入,第一个人在每个人面前摆上大瓷碗,第二个摆好筷子,第三个负责从第四和第五个提着的大锅中勺出热粥,第六个和第七个各捧着一个大蒸笼分发粗面馒头,第八个在每只碗里加一筷子咸菜。
缺了乌子梅的云霄六子坐在首桌,除了雨辰身份特殊可以与这几位师长同坐外,还有两个人也有此同饭同席的殊荣。
一个是排在“云霄十杰”中第二位,在田子安门下的方成舟,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另一个排在第三位的李成雅,出自仓子时门下,比雨辰大了一岁,正值二八芳龄,是山上绝大多数男孩的梦中情人,也是绝大多数女孩的心中偶像。
在开饭前沙子木问了一声:“子梅去哪了?”在看过雨辰一无所知的摇头后,他和仓子时都叹了口气,然后除了林子菜偶尔劝五岁大的女儿宋小菜吃饭的话语和稀里呼噜的喝粥声外,一桌沉默。
坐在雨辰身边的李成雅吃的极为淑女,而坐在对面的方成舟则歪着头直直的盯着雨辰,心不在焉的扒拉着几根咸菜。
等到几位师长都吃完,方成舟放下筷子站起身,冲田子安低头一拱手道:“徒儿想和雨兄过几招。”
云霄六子中的五个都齐齐看向田子安,然后再看向雨辰。前者低头喝茶不语,后者一时不知所措。李成雅则掏出手绢轻轻擦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一瞬之后反应过来的雨辰苦笑的举起右手道:“可惜我戴上了这个,不能奉陪方兄。”
方成舟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不运转气机,咱们只比招式。”
田子安漱干净了口,恰到好处的发话了:“切记不可伤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