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隐忍
“征衣未解，待寻翠微居。”何玄风轻云淡地说，慢慢踱到书案前，将那镇纸石细细拿在手里把玩起来，旁若无人。
齐老爷的身体经不住地颤抖起来，惶然不敢抬眼看他，满眼的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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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房外六十米远处，看着扭捏走来的三娘，步步和小桔子对视一眼，心中焦急万分。眼看三娘就要走到身边了，再不阻止，估计何玄就命在旦夕了。
步步脑海闪过他四肢软趴趴，满口吐血地被三娘带来的人拖出来的样子，心中一阵寒栗，来不及大脑思考，从匿处挺身而出拦在三娘面前。小桔子又急又无奈，只能跟着跳出来，只是畏惧地躲在步步后面。
三娘本来就走的心慌，又兀地眼前一花多出两个人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步步和小桔子，她气得急忙摞起衣袖，指着步步鼻子就骂到：“死妮子，你以为走路不带声，挡在我面前就想吓唬老娘吗？我不找你，你还自己找上门来挨揍了！”
“笑话，齐府是我家，我爱走哪走哪，你和我非亲非故的，管得着吗？”步步一边急急应着嘴，一边偷眼望着书房门口。
“我今天还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这嘴硬的死丫头，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和你那短命死鬼的娘去喊冤吧！”三娘扬起白胖的胳臂，张开五个手指伸手就是“啪”得一下朝她脸上扇去。
就在小桔子的一声惊呼中，那一巴掌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步步的脸上。步步惊愕了，人在原地晃了晃，差点站不稳。本来她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巴掌的，可是她分神了，所以没有能反应过来。她分神的原因，是因为她看见，何玄安然无恙地从书房里出来了，后面唯唯诺诺地跟着她“爹”，那脸上分明是毕恭毕敬的敬畏。
让她从惊愕中回过神的，是脸上热辣辣的感觉。她被打了，一个活生生的耳光，打她的就是面前这个多次为难自己的跋扈女人，她此刻正得意洋洋地望着她，眼神里都是挑衅。小桔子心被揪起来了，之前的二小姐受再大的委屈都会忍着，所以再怎么被欺负也没有被三娘打过，可现在这一个耳光，是打在转了性的齐湄尔脸上，小桔子想：“完了，完了，一场恶战难免了，怎么办才好呀。”
可令小桔子出乎意料的是，步步却似乎没有被触及到底线，只是慢慢将眼神从书房门口收回来，松了口气，缓缓地对三娘说到：“举头三尺有神明，作为一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我觉得你这个巴掌打得很值。”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在原地趾高气扬的三娘。三娘多少有点失落，她以为自己这一巴掌会激起步步的愤怒和反击，可对于步步的退让，她有质疑，这丫头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像换了一个人，可今天莫非又变回原先那个懦弱隐忍的齐湄尔了吗？
小桔子畏缩地看了三娘一眼，急急忙忙一路小跑跟着步步去了，心中对步步的话很是不解：“什么叫相信有神明？什么叫二小姐觉得这个巴掌打得值？”她一边低头思考，一边偷看步步的苍白脸色，思索了一会以后心中突然怀疑，莫非是这二小姐宁愿花一巴掌去换取何玄的安危？
步步面无表情的走在回房的路上，强忍着眼角即将滑下的泪水。“薄步步”，她对自己恨恨到，“你脑子秀逗了吗？你神经大条到短路了吗？别人打你一巴掌你都不回手？你这是怎么了，不要以为这身子是别人的你就不在意，那火辣辣的不是痛在你脸上吗？”
她恨不得在自己另一边脸上也打一个巴掌，这样两边痛起来也会平衡点，可心里却按不住的委屈和忿然，“何玄，你个混蛋，你这个长着大蒜鼻子的丑八怪，我之前昏头许了个愿，只要能让你安然无恙从书房出来，我愿意在和三娘的争执中败下阵来也无妨。哼，我只是可怜你命如蝼蚁，下次你就是被打死，我也不会帮你第二次。”
她头一扬，嘴角倔强的抿起，在寒风中抖落眼角的晶莹，“三娘，你给我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一巴掌我迟早会还的。”
何玄无声地看着这不远处发生的争执，脸上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深邃和睿智，只是那眼神里是一望无尽的深远和慎密。
“齐老爷，你的家事我理应不该插手，可是这治家和治国一个道理，家和才是万事兴。”他转身拱手对齐老爷鞠了一躬，吓得齐老爷赶紧还礼，就差要下跪了。
“齐老爷，我现在就是你家府上一幕僚，请谨记主宾之间的礼仪待客之道。”何玄一改之前的谦卑，突然冷冷到。
齐老爷一怔，便迅速收起脸色，脸上又漾起之前醉醺醺的酒意。他身子微微左右摇晃，颤声叫到：“来人，来人啊！”齐府中的人，不论是佣人还是厨子，向来都装聋作哑惯了。只因府上多的是三娘的眼线，挑得起是非，惹得起争端，多半时节下人们对府上发生的事情，例如三娘与步步争执推攘之类，均充耳不闻只为避嫌，但他们对齐老爷还是言听计从，顺从的很。
所以齐老爷一呼喊，两个劲装的侍卫匆匆得朝着这方向跑过来，谄媚地问到：“老爷，属下来迟了，有什么吩咐？”
齐老爷醉意未醒到：“你们，给这位，这位何大夫去安排，安排一间上房，要，要，要好生伺候着，若是怠慢了，拉，拉出去打到残废。”
两侍卫心中一颤，急急领令去办事了，齐老爷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何玄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惊诧和战栗。